第372章 31.悲歌星落白河原
作者:
秽多非人 更新:2022-08-27 17:22 字数:2173
斜剌里突然杀出来一彪人马,三好军猝不及防,后队的弓足轻接二连三被砍倒,惨呼声连连。
正面的山内又抵抗的非常坚决,山内义胜身上插着三四支箭犹自挥刀奋战,一步也不肯后退。
两厢合力之下,三好军哄然溃散,几名三好旗本护卫着三好政康仓皇退却。一股脑儿就跑的没影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围攻山内义胜兵马一个也见不着了。
“敢问是山内羽林信州守吗?”带队的武士出声探问。
可是山内义胜却根本没有回话,略微点了点头,居然就扶着墙壁瘫坐了下来。明智十郎兵卫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受伤颇重,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在下是白河留守役明智十郎兵卫光秀,公方殿下现在何处?”
白河这个名字稍微熟悉日本史的人都应该知道吧,后白河天皇,日本最后一个掌握有院政实权的天皇。
白河这地方有大量的离宫、别院和宅邸,大部分属于朝廷的公卿以及将军。再加上又地处琵琶湖商贸中心大津到京都时的必经之路,所以足利义辉在此设置留守役。
一方面照管那些园林建筑,防止破坏。一方面嘛就是白河是个很好的街道关所,可以拦路截停商旅,征收苛捐杂税。
这也是为什么明智光秀手下有近百人的原因,能征税还怕养不起兵?
而且也不看看统帅他们的是谁,随便搁一个人都知道的将来织田政权下的四天王,山***攻略负责人。麾下直属兵团势力有一万五千至二万人,配属细川藤孝父子,大和筒井顺庆等与力的顶级家臣之一。
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三好政康在明智光秀面前也就属于被随便摩擦的那种。
不过如今嘛,也就是个白河留守役,还不如大津奉行和田惟政的地位高。和参与幕政的细川藤孝更是不好比了。
如果小平太在这,指不定就会来一出我知行一千三百贯,分你一半,你来做我的家臣这种戏码。上演一出君臣同禄,义结金兰的好戏。
不过山内义胜是没得心情,也根本不知道明智光秀何许人也。他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勉强抬起手,用手指了指后背上的辉若丸。
山内氏的侍从死了一多半,现在活着的人人带伤,只剩下五个人。
一名受伤最轻的侍从赶忙去看辉若丸,才发现那支好似插在山内义胜肩膀上的箭矢实际上直插进了辉若丸的脖颈,如今的辉若丸早就小脸灰白,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人七手八脚把辉若丸从山内义胜背上卸下来放平到地上,山内义胜站不起来,趴在地上死死的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时辰以前还在称呼自己为叔父,如今居然就这么死了。
而明智光秀上前一看就认出了这是将军嫡子同时还是将军独子,足利辉若丸!
一种震惊、痛苦、悲伤、愤恨等情绪揉杂在一起的神色布满他的脸庞,双膝直接跪下。虽然没有放声大哭,却也眼眶通红。
山内义胜则没有节制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和辉若丸没有什么叔侄之间的亲情,可是他和足利义辉还是十分投契的。
如今人家爸爸信任他,把唯一的儿子交给他,居然就这么死了。而且死的还是山内义胜的“君上”,是他将来的“君父”。
他一方面是恨自己没用没有把人家儿子带好,一方面又掺杂了对于自己源氏名门,竟然遭到攻杀的心痛。
看着山内义胜不顾一切的在痛哭,明智光秀却很快回了过来。
“羽林殿下,如今唯有找到公方殿下,保护殿下杀出京都,才是要务。”
话音刚落,痛哭了一伙儿的山内义胜居然昏厥过去。众人连忙上前扶住,才发现山内义胜腹部好大一个洞口。显然是被长枪捅破,血都已经把裙甲(草褶)给洇红了。
眼看着这人就是出气多,进气少,整张脸迅速的灰败下去。几名侍从眼看如此,莫不哀痛万分。有一个伤重的当场就自己抹了脖子,先走一步。
山内义胜却强撑着,“殿下尚在御所,速速前去援救。”
说罢那双手死死的握紧明智光秀的手,眼睛瞪的老大,手臂肌肉极速的轻颤。
救字的话音消散,东国一十六万三千贯文有力大名,幕府下马众,御相伴众,信浓守护职,正五位下,右近卫少将,信浓守,清和源氏嫡流,河内源氏足利一门众,山内义胜战死!
那双紧握的手重重的砸落到满是鲜血和泥污的地上,如此高贵的血统和家门,最终亦无可避免的死于无名氏的长枪之下。
这下子剩余的四名山内侍从无不痛哭流涕,放声哀嚎起来。
战场上英勇善战,临机应变,平日里宽和待士,恩养军民,年纪轻轻就成为东国璀璨将星的山内义胜死的和一个卑微的杂兵一样。怎么让这些侍从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
“羽林殿下的遗命是什么!是援救将军!你们如果想为羽林殿下复仇,现在就拿起刀来和我一道去御所!”明智光秀呵骂着四名残存的侍从。
然后赶忙命人把两具尸体背上,送到白河去!避免最后连尸体都发生什么意外。
他看了一眼山内义胜的遗体,用手轻抚眼皮,想让山内义胜那瞪的老大的眼睛合上。可是轻轻一抚过去,纹丝不动。
明智光秀叹了一口气,不再做些什么。环境简陋,连一张草席都没有,两人的遗体这能这样无遮无挡的被人背着送走。
“走走走,快走,目标御所!”看着远去的身影,另一侧的京都火光冲天。
不再是人的哀嚎,仿佛是整个大地的所有生灵都在哀嚎。那种恐怖的情形,不断刺激着明智光秀。他的眼神中尽是难以言喻的神色,而表情则是冷漠的近乎于死寂。
而他的内心则滚涌如无尽的汪洋大海,呼啸着、撞击着、撕裂着、反转着。
“这个天下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