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顾月拉长语调，拍了拍她肩膀，“去吧，去吧。”今天是个好日子，顾月决定给表哥一个面子，她的使绊子计划可以暂时搁浅。
  “从这边走就是了。”顾月给她指路，“要我带你去嘛？”
  “还是不用了吧。”你男朋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快走’的讯号。
  三楼的露台很好找，程月亮推开玻璃门的时候，夜晚的暖风吹拂过她刚刚被室内冷气冻得有些僵硬的双臂，这可太舒服了。
  她这个土鳖实在想不到这有钱人宴会穿着裙子的女士到底如何忍受这空调的温度。刚刚她路过看见的所有人都神情自若，害得她都不好意思缩着肩膀。
  三楼的露台很大，并且只有一盏一盏的灯，导致光线并不明亮。她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正打算问顾君行的时候，刚刚那扇玻璃门又被推开。
  顾君行手里拎着一个东西，轻轻的将门关上，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正装，身长腿长，身材是好得没话说，标准的衣架子。
  她本来就站在一盏灯下，走进了自然是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你受伤了吗？”居然是一个小的急救箱，顾月担忧的朝他身上看了看。
  “我没事。”顾君行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倒是你没发现吗？”
  “恩？”程月亮眨眨眼，迷迷糊糊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的右臂，“卧——没想到啊。”一脱口而出的卧槽因为想到面前的人硬是转了个弯降低了语调，“我怎么受伤了呢。”
  怎么受伤的！肯定是刚刚江音袅给她抓的！
  白皙的手臂上一条红色血痕格外显眼，尤其是居然还有一个血洞，想着江音袅那一双做了美甲的手，程月亮毫不怀疑就是她的指甲上的东西给她划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神奇，没看见的时候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看见的时候那痛觉像是瞬间通过神经反射到大脑，变得难以忍受。
  顾君行看着她手臂，眼里凝聚了风雪。
  “坐下吧。”顾君行朝旁边的椅子抬了抬下巴示意，程月亮乖乖的听话坐下来。
  顾君行将急救箱打开，里面有不少东西，程月亮的注意力却全部在他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程月亮记得她在超话里看见的，在某次采访的时候顾君行说他从小学习钢琴。
  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啊，想想谈钢琴的画面，那不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嘛。
  “呲。”顾君行用棉签沾着碘伏轻轻的触碰到她伤口的时候，程月亮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
  看着顾君行的目光，她赶紧摇头说：“没事没事，不痛的。”
  “没关系的。”顾君行说，‘如果你痛就告诉我。”
  “说出来还是会痛的。”程月亮小声说，“会被人觉得矫情的。”她原来痛觉敏感，经常自嘲公主身平民命，一点儿小磕碰就青紫一块。以前不少人都笑她矫情，一点儿小伤而已。
  顾君行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接着是越发的温柔小心。
  “虽然不能减轻你的疼痛，但是只要你说。”
  “我会轻一点的。”
  第21章
  “那，确实有点痛。”程月亮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江音袅这是练了九阴白骨爪啊。”
  “不行不能吃亏。”程月亮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开始小声说，“等下给楚逸风打电话，这医疗费要算上。”
  顾君行认真的给她进行着消毒，少女的手臂是温热的，他的手掌轻松的就将她手臂圈住。肌肤凝脂，手腕皓白，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忍住手心的痒意，没有惊扰她。
  “以后要是还遇到这种事呢？”顾君行给她消完毒，手立马就松开，随后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
  一瞬间的落空，程月亮原本故意忽视的感觉却一下子更加强烈，她若无其事收回手，左手指腹摸了摸自己右手背，正打算随口胡编一个看起来特别知书达理的回答，就听见对面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
  “下一次遇到这种事，谁打你你就打回去。”顾君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狠话。
  “其实也不用这么当场就报，有的人我打不过。”程月亮没想到顾君行居然跟她英雄所见略同，她小声说，“其实可以记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完了完了完了，她在人面前说什么啊！他会不会觉得她居然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爱记仇的人。
  “没关系，还有我。”顾君行将所有的东西一丝不苟的重新装回医疗包里。
  这句话像是一块小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过后卷起了巨大的风浪。程月亮觉得此刻可以定格为自己生活这么久来的高光时刻，居然还会有人对她说这句话。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话，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踽踽前行。
  “我，我可以问一下嘛。”程月亮小心翼翼举了举手，“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顾伯伯对我好是因为我父母，那你，你是因为顾伯伯的吩咐吗？”程月亮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不是，我不是说你有所图谋的意思，我意思是......”她组织着语言，却一时间话都说不清。
  “恩，我确实是有所图谋。”
  程月亮没想到他居然回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哑声，眼睛看着他，原本就不知道说什么这下是彻底失去语言。
  “你刚刚听到了的吧。”顾君行语气像是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程月亮是马上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眉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一副凝重思索的表情差点让顾君行没有绷住。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顾君行声音其实都带了几丝笑意，可惜程月亮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如何来面对这场豪门隐秘，怎么开口才能让对方觉得不尴尬，让他不难受。
  但是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说啊！！！！程月亮给急得差点想抓自己的头发。
  她小心翼翼斟酌，慢慢开口说：“孩，孩子是无辜的。”
  “噗。”顾君行笑出来，跟刚刚笼罩着一股忧伤，浑身上下都是难过气息的他完全不一样，“对不起。”
  程月亮被他给整懵了，这气氛咋从凝重变得轻松。
  “虽然很开心你没有对我歧视，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我跟君庭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兄弟。”言外之意自然就是不是江音袅口中的私生子。
  程月亮感觉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宽慰他。
  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原配还有孩子更是无辜的，这种问题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深奥了。
  “怎么大家好像都不知道的样子。”既然聊到这个话题，程月亮也想将困扰自己的疑惑解决。
  “这件事你想知道吗？”顾君行问。
  程月亮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我都无所谓的。”
  小说里一般这种都是代表着拥有着一段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呗。
  “等下你就知道了。”顾君行站起来，他逆着光，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源，“不过你如果想要听更详细的话，后天有空吗？”
  “顾月推了一家餐厅，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
  顾君行被人叫走了，程月亮坐在外面吹着风，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啊啊啊啊啊！”轻声尖叫起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觉得真的是难于置信，她就这样跟顾君行约定了后天后一起出去吃饭。
  “他说对我有所图？我有啥？”她身上的钱大概还没顾君行零头多。
  “肯定也是跟我开玩笑的。”
  程月亮肯定的点了点头，毕竟刚刚顾君行差点就骗到她了。不愧是演员，那一瞬间身上的阴郁气息真的是感染到她，怪不得有人说跟他对戏不是成长就是受打击。
  程月亮下去后找到苏珊，对方一看到她就把她拉到一旁。
  “我的天，你知道今天顾家举办宴会是为了什么吗？”苏珊语气有些激动，“听说是为了宣布大公子。”
  “这肯定就是顾君行啊。”苏珊正打算拉她手臂，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红痕，“卧槽你被谁抓了？”
  程月亮简单的说了遇到江音袅的事情，苏珊气得像是要用自己刚做的美甲去给她报仇，来个以牙还牙。
  “太欺负人了，这楚逸风就是个傻逼。”程月亮附和着点了点头。
  苏珊叹了口气，转口说：“算了，不说那两人了，刚刚大家都在讨论呢，我听人说啊，这件事顾君庭都不知道，要不然今天为什么都没见他。”往日这个时候他都是会出现代表顾家出现，今天确实连面都没露一个。
  “可能他——”程月亮想了想，认真说，“拉肚子去了。”
  程月亮随口瞎说的，可是她不知道真的猜对了。
  “哥你说，楼下那群人会不会以为我因为生气所以没出面。”顾君庭此刻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却还有心思跟顾君行开玩笑，“等下我是不是应该冷着一张脸下去。”
  “你先能走路再说吧。”顾君行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免得到时候传言就是顾家老二要不行了。”所以才会将传闻中的私生子认回来，打算换一个继承人。
  “这样也行。”顾君庭像是考虑了一下，“我还能赚不少同情。”
  “呵。”顾君行笑了一声，他到底想赚谁的同情不难猜到。
  “倒是哥你真的让我挺意外的。”顾君庭嘻笑过后突然变得正经，眼神在顾君行身上打转，“一见钟情还是蓄谋已久？”
  顾君行没回他，恰逢这个时候顾远峰来了，一进来就瞪了一眼顾君庭。“你这不是专门添乱。”
  “爸冤枉啊。”顾君庭叫了一声，“我这不是碰巧。”
  “以后少出去鬼混。”顾远峰想到听梅姨说他一身酒味回来就生气，“这么大个人连女朋友都没有。”
  他说完目光看向顾君行：“怎么样，现在下去吗？”
  顾君行点点头，同时站起身来，顾君庭也强撑着站起来，看着两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优秀儿子，顾远峰十分满意。
  “我这一生做错过太多事情，但是我很欣慰你们两兄弟到如今并没有因为我的过失而失和。”顾远峰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顾君行，“是我对不起你们。”
  顾君庭虽然脸上还是轻松的表情，余光却看着顾君行。
  顾君行自然是注意到两个人的小表情，语气比平日说话更多了温度：“你们这是做什么？”他语气像是有些疑问。
  顾君庭率先笑起来，然后一手臂搭在顾君行肩膀上：“哥，你扶我下去吧。”
  “滚。”顾君行毫不犹豫拒绝。
  顾远峰出现在台上的时候，程月亮还在听苏珊讲，她语气坚决的否决了那话里私生子的称呼，但是苏珊问她那为什么的时候程月亮也答不上来，于是干脆说：“反正他就是不是。”
  “你这样子可太像我一个追他的姐妹了，像极了别人黑他的时候维护的样子。”
  “欢迎各位，我，顾远峰代表顾氏感谢诸位到来。”
  程月亮发现这宴会讲话实际上跟学生时代领导发言没有多大的区别，听着顾伯伯在台上说了一大堆场面话，她手里随手拿的一杯饮料都要见底了。
  “恩，这挺好喝的。”程月亮低头看了看，玻璃杯里只剩下浅浅的橙色，最初她还以为是橘子汁，没想到是果酒。
  “在此我要给大家介绍我的大儿子顾君行，早些年他因为身体原因在国外，后来才回国发展。”
  “居然真的是顾君行啊啊啊啊啊。”这声尖叫不意外就是旁边顾君行的迷妹发出来的，“好帅，能去要签名吗？”
  “看来顾家内部要有变化了，这顾君庭才接手顾氏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大哥，他能愿意吗？”
  “顾君庭脸色这么苍白，是生气还是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男人大多考虑的是事业，女人则是因为顾君行而疯狂。
  江音袅错愣看着台上的人，脸上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说好的私生子怎么就变成了台面上的顾家大少爷。
  “都给你说了别去惹他。”楚逸风的消息自然是比别人多，顾家的事情也算是知道六七分。“找时间亲自上门道歉。”毕竟现在楚家跟江家的合作正在进行中，因此得罪顾家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