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作者:文苑舒兰      更新:2022-08-28 00:24      字数:4173
  “我都听到了!”萧瑀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
  萧嵘一惊,“瑀儿,你……你放心,他们没事,萧忠正会护送他们安全回到扬子县的。”
  萧瑀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又扫见了地上的几张纸,弯腰捡起,细细地看了一遍。
  “瑀儿……”萧嵘唤道,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兄弟失和,甚至宛如死敌!当日接瑀儿回来的时候,他希望他们能够兄友弟恭,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宛娘的事情,他已经不抱这个奢望了,只是希望他们兄弟两个能够和平共处,待瑀儿长成,他为他谋一份差事,让两人分开过就是,可是如今……他知道瑀儿对那对小夫妻有多重视,如明白他为何如此重视,那两人就像是瑀儿的浮木一般,他将他们视为了救命稻草!
  萧瑀看了纸上的内容,知道了事情经过,却并未发怒,而是抬头,平静地道:“记名的事情算了吧。”
  萧嵘更是大骇,“瑀儿,你——”
  “孩儿想过了,这件事的确让爹为难,孩儿相信娘也不希望爹这么为难的。”萧瑀缓缓继续,“不过,三年之后让娘如祖坟的事情孩儿不能退让。”
  “瑀儿……”萧嵘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的心惊胆颤,就连当日文恭皇帝登基之前的朝中巨变,他也未曾如此过,他岂会相信他是真的想通了?“瑀儿,此事为父已然决定,你放心,任何人……”
  “易大哥救了孩儿两次!”萧瑀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次,在扬子县,如果没有他,娘早死,孩儿恐怕也活不成,第二次,在州府,就在前两日,如果不是他们相劝,孩儿恐怕还执迷不悟,将来必定会毁了自己,他们救了孩儿两次,却因孩儿而遭逢两次生死劫难,父亲,孩儿不想有第三次。”
  “不会……”
  “父亲之前也这样说过。”萧瑀仍是打断了他的话,而此时,连称呼也变了,不是亲昵的爹,而是父亲。
  萧嵘亦是听出,“瑀儿……”
  “孩儿想去看他们。”萧瑀继续道,“他们因孩儿而出事,孩儿该去看望,然后亲自送他们回扬子县。”
  萧嵘不语。
  “请父亲准许。”萧瑀上前,将那几张纸放在了萧嵘身旁的桌子上,然后道。
  萧嵘看着他良久,最终,僵硬地点头,“我会安排人送你。”
  “谢父亲。”萧瑀道,然后转身。
  “瑀儿!”萧嵘起身,“你大哥的确疯魔了,可是瑀儿,你们始终是兄弟!”
  “孩儿知道。”萧瑀转身,随后微笑道,“父亲担心什么?担心我去找他报仇?父亲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吗?”
  “瑀儿,他始终是你大哥!”
  “父亲说的没错,他始终是我的大哥,那父亲还担心什么?”
  “瑀儿……”
  “孩儿先下去准备。”萧瑀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开,平静的面容在走出书房之后,顿时便的阴沉而狰狞!
  ……
  流花县,便是昨夜落脚的地方,这个县城不大,但是靠近州府,却也繁荣,那三人将他们救了之后便松了他们回到这里。
  虽然他们没说,但是柳桥依稀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因而脸色也不太好,易之云在醒来之后,许是疲倦或许呛了水,没多久又晕了过去了。
  “大夫,如何?”大夫刚刚施完了针,柳桥便心急如焚地问道。
  大夫回道:“跄了水,着了寒,疲累过度,并无大碍,不过这天气落水要小心一些,若是发了热就不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柳桥手在颤抖。
  “我先开剂驱寒安神的方子,如果今晚不发热,就没事了。”大夫道。
  柳桥握了握拳头,“大夫,他被救上来之后曾经没呼吸一阵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她最大的就是他因为曾经缺氧而有什么后遗症。
  大夫愣怔,“有这事?可没了呼吸怎么能够……”
  “大夫,到底会不会有影响?”柳桥没耐性听他的惊讶。
  大夫抹了抹下巴的胡子,“这要看他醒来之后的情况,不过目前脉象并无特别,不过落水之后没了呼吸竟然还能救回来,这小伙子的运气不错。”
  柳桥没在听他的话,站在床边看着易之云。
  “小姑娘你也落水了?”大夫这时才正眼看了柳桥,发现她身上也是湿了的。
  柳桥看向他,“我没事。”
  “大夫,她也落水了,不过她会水,所以没溺水。”一旁的萧忠道,“你也帮她把把脉吧。”
  柳桥冷眼扫向萧忠。
  萧忠苦笑,看来她是猜到了他们是谁了。
  大夫听了他的话便上前,“来小姑娘,让我给你把把脉。”
  柳桥虽怨恨萧家的人,不过也没拒绝。
  半晌,大夫道:“小姑娘没大碍,不过落了水也是着了寒,我也给你开服驱寒的方子,你年纪还小,要是寒意不驱散落下了病根,将来就糟了,还有你这身衣裳还是快去换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去开方子。
  方子开好了之后,萧忠让一个人去拿药煎药,而自己也提了几个包袱来,正是柳桥他们的包袱,感情他们不但将那两个大汉给擒住了还将他们的东西给要了回来?“小姑娘,还是先把衣裳换了吧。”
  柳桥冷眼盯着他,接过了包袱,“那车夫可有大碍?”
  “只是晕了,不过受了惊吓,醒来之后将车上的东西给了我们就走了。”萧忠道,自然,在离开之前也是被敲打了一番,因为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那两个人萧大人打算怎么处理?”柳桥继续问道。
  便是萧忠已经猜到了她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可这一听还是愣住了,“我已经送信给大人,你们放心,大人会好好处理的。”
  “好好处理?”柳桥冷笑道,“恐怕是杀人灭口吧?”
  萧忠面色一肃,“小姑娘……”
  “滚!”柳桥陡然怒道,“如果不想将我们也给灭口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萧忠看着她,“我就在隔壁的厢房,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大人吩咐了,我会一路护送你们回家。”
  柳桥冷笑不语。
  “小姑娘,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不是……”
  “既然不是要我们的命就滚出去,少在我面前废话!”柳桥怒声打断了他的话。
  萧忠叹息一声,只好离开。
  柳桥攥着包袱咬牙站了会儿,这才打开了装衣服的包袱,拿了一身衣裳上换上,然后查看了放银子银票的包袱,银子银票也都在,冷笑一声,便取了一些碎银,出门唤来了伙计,请活计帮忙给易之云换了一身衣裳,刚刚着急,他身上穿的是那些人身上的。
  换好了衣裳之后,柳桥便一直守在了易之云旁边,易之云一直沉睡着,可却仍不安稳,偶尔蹙眉,偶尔梦呓,叫着她的名字。
  “易之云,我在这里!”柳桥握住了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说着,渐渐的,他方才安稳,而她的心,像是扎了什么似的,一直疼着。
  我原谅你了易之云!
  从那天晚上你背着我回客栈,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我知道我这些日子对你有些过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拧不过弯来,易之云,我现在原谅你了,真的原谅了。
  你醒醒好不好?
  易之云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心语似的,眼皮挣扎了两下,缓缓地拉起。
  “易之云!”柳桥忙起身,“易之云?”
  易之云艰难地拉起了眼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焦灼而激动的脸半晌,然后,面色陡然一惊,猛然坐起身,惊慌失措,“阿桥!阿桥——”
  “我在这里!”柳桥握紧了他的手,“易之云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阿桥……”易之云盯着她,然后抬起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碰了碰她的脸,发现是真的,然后,覆上去,揉着,才笑道:“真的是你!真的!你没事!没事……”
  看着欣喜若狂的少年,柳桥的眼眶再度涌出了热泪,“易之云你不会游泳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个骗子,你骗我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阿桥……”易之云有些无措,“你哭……”
  “我就是哭!就是哭怎么着?!”柳桥耍泼了,“谁让你这样做了?谁让你这样傻?!不下水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办法逃的,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不骗了,再也不骗你了……”易之云的意识开始渐渐清晰了,“阿桥你别哭,我们不都是没事了?”
  劝说无效。
  “对了阿桥,谁救了我们的?我们现在这又是在哪里?”易之云只得找了另一个话题,“阿桥,我们现在安全吗?”
  柳桥这才止住了眼泪,“我们回了流花县,是萧嵘的人救了我们。”
  “萧嵘的人?”易之云面色一变,“他为什么派人救我们?真的救我们?不成,阿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不许动!”柳桥却厉声道,“谁让你动了?大夫说你得躺上两天!”
  “回去再……”
  “回什么回?”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易之云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死了,差一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易之云见她眼里又聚了泪水,忙道:“不回不回,都听你的好不好?”
  “躺下!”柳桥喝道。
  易之云乖乖听话,会儿之后,又忽然笑道:“阿桥,你原谅我了吧?”
  “原谅什么?”柳桥咬牙切齿。
  易之云一急,又欲坐起身来,不过最终还是在柳桥的凶狠目光之下趟了回去,“我明明听到你说你原谅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了?”
  易之云磨牙,这臭丫头分明说了的!而且还不止说了一次,“好,没说,那现在说!”
  “说什么?!”柳桥不知为何憋着一口气,他没醒的时候让她做什么都行,醒了这口气便上来了。
  易之云咬牙,“说你原谅我了!”
  “我不说又待如何?”柳桥横道。
  易之云这下子坐起来了,盯着她,有些气急败坏,“柳氏阿桥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说句让我安心的话怎么着了?你心里都原谅我了,怎么就说不得出来?你存心让我不好过?!我这才死过一回,你就不让顺顺我的意!”
  柳桥抬手抹了眼中的泪水,“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缺氧而伤了脑子,如今看来是没事了!”说罢,便起身要走。
  易之云真的急了,“我就说说,就说说而已,我没生你的气,你别恼了成不?”这话一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憋屈,可好不容易这臭丫头才原谅他,如果再惹恼了她,说不定她又会钻进她那牛角尖里了。
  柳桥转身,“我去给你拿药!”
  “真的?”
  “骗你有银子啊!”柳桥抽回了手,“给我躺回去!”
  易之云笑着,“好,我都听你的。”
  柳桥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出门,恰好伙计端了两碗药来,说是一位大爷吩咐的,又指了两碗药分别给谁,柳桥知道他说的人是谁,道谢之后接了药,端了进来,将易之云的那碗给他拿了过去,“把药给喝了!”
  易之云接过,目光却落到了另一碗药上,“那碗也是我的?”
  “我的。”柳桥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