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导，这边已经沟通好了，再来一次吧。”
  林雅撩了撩垂在肩上的发，漫不经心道。
  还要再来？这是今天第几次了？不把人当人看呐？
  王凯瑟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他跟着冒了出来，“汤导，既然是替身的问题，那就只补拍替身部分吧。”
  哪里晓得，林雅却不同意，她瞥了王凯瑟一眼，满是不屑，“张文不是专业演员，拍戏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带他，拍出来的效果非常干，很差。”
  王凯瑟这就不懂了，“一场动作戏还看什么演技？你直接要你的替身在空中挥两下不就好了吗？”
  她问，“你是谁？”
  “我是我家艺人的经纪人！”
  王凯瑟也是个暴脾气，小白眼儿就快要翻到天灵盖，他抬头挺胸，将不爽的神情摆到明面上。
  怎么着？他还怕一个林雅？
  林雅听完，嗤笑一声，经纪人，程潜的经纪人？她意味不明地吐出三个字，“难怪呢。”
  王凯瑟更不爽，难怪你妈难怪！不就是一个比程潜早出道几年的大花旦？到底有什么优越感啊，不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不起流量显得自己的品味很高端很独特很与众不同？
  “我要怎么样才能去说服一个连戏都没有拍过的人呢？”林雅故作思考，“因为不管我到底有多专业，和你们这类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来说，都是对牛弹琴。”
  王凯瑟气结。
  靠，都是混娱乐圈的，千年狐狸还玩什么聊斋？
  “经纪人先生，我想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演员，经验要比你，哦不，要比你的艺人，丰富很多，我知道怎么拍才能拍出最好的视觉效果，我不接受我主演的电影有那么一点儿瑕疵，那会要很不舒服的。”
  陆白在心里暗骂一句，针对人就针对人，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阴阳怪气。
  王凯瑟继续翻白眼，“行，那你倒是亲自上阵来带你的武替。”
  她的语气抬高了三分，“听你的意思，这场戏份我是男主角？那么请问《大唐》请贵公司艺人，又有什么用呢？”
  “你——”
  话到嘴边，王凯瑟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都是要合作几个月的演员，现在一开始就闹那么难看，以后要怎么办？而且，演员不合，还很容易被拿去做文章，毕竟剧组有那么多人看着。
  于是，这下子，双方的气氛都陷入尴尬的境地，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嗅到了很不友好的气息，汤导推推墨镜，有些为难。
  显然，林雅一方面是为了自己转型当导演做准备，另外一方面，他知道她不喜这些当红流量，初入组，当然要摆架子，给个下马威看。
  林雅可不是省油的灯，更不会怕程潜的粉丝。
  而程潜，他好歹也是另外一位分量重的大咖，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影帝，前途无限。
  汤导摇摇头，只能说，这人呐，光是优秀，那是完全不够的，总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压你一头。你只有逼着自己不断地往上爬，再往上爬，直到你站在真正的顶端，俯视群雄，不用再担心谁会踩着你的头上。当然，只要你保证，不被人取缔。
  娱乐圈就是这么真实。
  连程潜这种级别的人，都会被林雅针对，更别说其他不温不火的演员。
  他的发展势头固然很好，可到底也是上升期的小生，比不了地位稳固的大花旦。
  更何况，林雅不是简单的大花旦，她不过才三十出头，就混到如今的地位，手段非同一般，除此之外，奖项还拿了个大满贯，背后的势力更是庞大。
  本就有实力，再加上背景支持，基本上圈内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王凯瑟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也没想到，林雅的嚣张，竟然这么明目张胆。
  他还想反驳什么，倒是程潜，站在一旁，拭去嘴角隐隐约约的血迹，不咸不淡地开口，“别吵了，继续拍吧。”
  “拍什么拍——”
  王凯瑟急了。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程潜便径直走过去，将威亚系在腰间，动作利落干脆，依稀得以见得手臂上隐隐泛起的青筋。
  “要不然，用替身吧。”
  汤导建议，这样也不用麻烦程潜本人。
  可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不用，我不喜欢自己的角色靠替身。”
  哪怕只是一部分。
  林雅听罢，勾唇笑笑，眼眸深远，“挺好的，你比我想象得要敬业很多，影帝程潜。”
  最后四个字，她刻意强调，意味深长，脸上漾起一朵如玫瑰般的笑容，神秘鬼魅。
  而在夹杂雨滴的黑色发线里，那一瞬间，程潜抬起头，深渊一般黝黑的眸子将寒碎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简单直白，锋芒凌厉。
  这要林雅的笑容一下子停滞在嘴边，他竟扬眉，似笑非笑地吐出四个字，“谢谢夸奖。”
  她一顿。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回应她，以一种无比张扬的方式，近似于，挑衅？
  林雅的表情又变得略有几分僵硬：…呵。
  程潜顺着威亚，一跃而上。
  这场打戏一拍，便直接拍到了快翌日中午，雨水车的储备直接用光。开机一个月以来，这是耗时最久的一场戏。
  差不多用了一整个晚上再加另一个白天，林雅才勉强对替身的表现表示满意，这也意味着，这场戏总算是过了。
  大家一边感慨她的雷厉风行又过分严苛的同时，又一边觉得，程潜也是个狠人，拍那么久，拍那么多遍，硬是半句话都没有说，至少，对自己狠，才能要他人无话可说。
  而程潜在拍完这场雨夜打戏，后面的戏份被推迟了三天，直接被放回酒店休息了。
  这是汤导特意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他这个男一号身体状况出了问题，不仅剧组担不起责任，他这么年轻，更是一场损失。
  工作人员也觉得程潜是值得放假的，这么大的消耗量，委实不容易。
  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强撑。
  其实程潜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从小学习柔道跆拳道，念书的时候也是个打架高手，体能和身体素质方面不用说，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强得多，再加上他经常锻炼，比如打打拳击打打篮球之类的，受点累，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没有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