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就是年。
  尤其是97年的农历新年比往年都早了一点。
  所以充满欢乐的元旦晚会一结束，大家便投入到紧张的复习迎考中去。
  就连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吴涛，也开始收了心，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学习上来。
  没办法，陆伟已经表示了，希望他能参加这次期终考试。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既然期终考试八成是躲不过去了，那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至少可以考得不那么差，免得被有心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譬如，‘嘿，马上期终考试了，还记得高一时的年级第一么？’
  ‘记得，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原来他一直都是浪得虚名，这回期终考试连年级前二十都没进，啧啧……’
  ‘哦，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教室里，吴涛翻着物化生三门课的课本，默默地边写边记。
  对于语数外三门主课来说，他落下的并不算多，至少在金陵的时候，他有一直在学。
  可是物化生就不然了，脑子里只有前世在中专学的那么点皮毛。现在重新拾起来，难度倒是不大，可是架不住内容繁多啊。
  尤其是物理那铁球和羽毛同时落地的问题，以及化学课本中那复杂的反应方程式，有机分子式，甚至于生物课上那生长素、以及显性、隐性遗传基因的问题分析。
  不仅考验脑力，而且考验耐性。
  杨自立却在旁边连连拱手期盼，“老大，这回咱班的荣誉就靠你亲自来捍卫了。”
  吴涛摇摇头，“陆老师可没跟我这么说……”
  “哎呀，老大，你只要发挥出正常实力，考进年级前十名，我就不用压力那么大了，是不是？”杨自立面露希翼地窃窃道。
  吴涛当即放下笔，合上书本。这事有必要跟杨自立郑重地说明一下，免得他带有侥幸心理，最后达不到陆伟的预期，连带着自己遭殃。
  “老杨，你凭啥觉着我大半个学期没上课，还能考进年级前十？”
  “开玩笑，老大！”杨自立笑得只露出个眯眯眼了，透过厚厚的镜片，直接变成一条缝了，“你能搞出那么大的公司，考个试还不是小儿科？”
  吴涛也是醉了，“我说，这能一样么？你这是典型的理科思维！”
  “没错啊！”杨自立歪头耸肩，“我就是理科生。”
  “你！”吴涛放弃解释了，“反正我告诉你，老班给你订的目标，我可帮不了你。”
  “老大，给个面子嘛！你知道语文和外语，我怎么考也考不上去，前十名已经很辛苦了，前五名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啊……”
  吴涛自顾自地接着看书道：“语文和英语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这或许是唯一能帮你的地方了。”
  时间就在这样紧紧张张的复习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安蓉又趁着机会，给他实实在在地补了几次课，越到后来，越是收效不大了。
  高中考试，是一种脑力上的极致折磨。它是对知识掌握和解题技巧的双重考验。
  不是说掌握了某个知识点，就一定能得到相应的考分。
  考官在出考题时，往往思维刁钻，就像是在萝卜上雕花一样，百般花样，思路杂糅。
  所以知识点掌握之后，距离臻至完美的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这段路，恐怕要靠自己的领悟力，外人并帮不了多少忙。
  与此同时，吴涛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中午和安蓉几人在串串香里吃午饭，吴涛开了瓶北冰洋，看着当天的报纸。
  这些报纸他嘱咐宋巧专门订的。
  如今宋巧接管了北江大酒店，而唐筱则去了串串香火锅城，这麻辣烫连锁店的店长之位，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高秀的手里。
  而这订报纸的习惯，也算是沿袭下来了。
  就在他看报纸的同时，对面的安蓉和李婧俩，吃得欢快之余，话题又回到了即将到来的考试上。
  倒不是她们无话可聊了，实在是考试在应试教育时代，几乎就是学生们生活的全部了。
  “蓉蓉，这回期终考你肯定还是文科第一，妥妥地。”
  安蓉心里虽有自信，嘴上却也是推脱谦虚道：“李婧别这么说，咱们学校文科高材生还是挺多的，我也不敢打包票。”
  说完，下意识地瞄了吴涛一眼。
  李婧的话题便自然转移到理科班的头上了，“说起来，文科班只有四个，理科班有十个，竞争肯定更激烈。原来咱班的任杰，真的超厉害的。”
  这言下之意，安蓉顿时有些不服气了，把胸口一挺，“吴涛最近也在很认真地复习呢……”
  就在俩人讨论考试的同时，周围吃饭的学生也不乏说起这个话题的。
  “我觉得这次期终考试，理科班，任杰肯定还是第一！”
  “可我听说以前任杰能考第一，那是吴涛不在的情况下。这回吴涛回来了，他未必能保住第一的宝座吧？”
  “我觉得未必，吴涛毕竟缺了半个多学期的课程，未必是任杰的对手。”
  “就是，缺课那么久，恐怕连年级前二十都未必能进呢……”
  一听到这样不利于吴涛的讨论，安蓉顿时就坐不住了。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吴涛，发现他愁眉紧锁，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于是连忙安慰道，“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觉得你能行的！”
  李婧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也相信你的实力。”
  吴涛长出一口气，摆摆手道：“他们说得没错，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看到报纸上，出现了有关lotus手机的负面报道……”
  说着，将报纸摆在桌面上，指着标题给俩女孩看。
  《国产宠儿的真面目——聚焦lotus手机质量万里行！》
  这篇报道是自打新品发布会以来，媒体上首次出现关于lotus手机的负面报道。
  其中涉及到近百台lotus8210手机的自动关机问题，以及数十台lotus8220手机的翻盖弹性阻滞感问题。
  借助这俩问题，升华到国产高科技产品，与国外同类产品的差距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引申和所谓的思考……
  本能地，吴涛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
  舆论能载舟，亦可覆舟。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