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作者:凤狱如歌      更新:2022-08-29 07:37      字数:6217
  最明显的就是伙计们有提成拿,掌柜是管理阶层,云记唯二的高层嘛,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卖酒,但伙计们不同,酒卖的越多,他们能拿的提成也就越多,主要也是为了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如此云记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最后受益做多的本质上还是唐云瑾这个大老板。
  张喜和李小因为还要分出不少时间帮她酿酒,提成肯定要比另外两个人少,所以也有额外的酿酒补助算作补偿,张叔那边也有不同名义上的补助工钱,算起来五个伙计的收入不会差到哪里去。
  底薪都是五百文,之前和云霄提过的奖惩制度也写进去了,包括每月请假天数最多三天,多了就按照天数扣工资,若是一天都没请假,没迟到早退,还有满勤奖拿。结婚,办丧事或者家里有媳妇儿怀孕无人照料,这类红白事的假期也是另算。总之能想到的她都写进去了。
  云霄看完以后越发佩服起唐云瑾的头脑来,纵观天下,能想得出这些人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不论男女。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调侃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干?很佩服我?”
  云霄认真地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人。”
  唐云瑾噗呲笑道:“你这么诚实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些都是几十代人积累出来的心血结晶,她可不敢说都是自己的功劳。
  云霄看着手里的合同忽然问:“这字据,你打算告诉周行吗。”
  周行和唐云瑾关系一直不错,互相也经常在各自铺子里走动,借鉴学习彼此经营酒铺的方法,一些新颖的观念,唐云瑾也不吝于告知周行,所以云霄也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字据是不是日后也会让周行参考着使用。
  几个月来的接触下来,云霄也知道,周行和其他掌柜老板不一样,绝对称得上是最有远见,有眼光的聪明人。什么东西有价值,他自然很清楚。
  唐云瑾一愣,随即笑道:“周行那边自然早晚都是要告知的,不过这一回我可没打算只跟他说。”
  云霄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打算和景家二少谈?”
  唐云瑾道:“天白才是周行真正的东家,要谈当然是和更有合作价值的人谈了。”不然怎么争取道利益最大化?她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可不能因为和周行,景天白是朋友就什么好处都白给他们。
  唐云瑾翻动着桌上的合同道:“不过就算要和天白谈,也不会把完整的合同拿出来,阿霄,切记,任何事一定要给自己留一张底牌,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漏给别人看。”像股份分红这方面就没必要特意告诉景天白,她敢说,就算是景天白或者是景家人再有远见,他们也必然接受不了这种把自己的产业给别人一部分的制度。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越是历史悠久的经商世家,名下产业以后越是只会留给自家亲人,就像周行,尽管是景家培育出来的优秀人才,能替景家管理商铺,为景家获取更多的利益,景家人也不会愿意给周行铺子里的分红,最多不过让他管理一间铺子,可最终铺子还是景家的,周行只是个外人。
  她可没打算学习这里的商贩们的做法,她说云霄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日后云记开了分店,发展到规模更大的时候,就是直接把一家铺子给云霄,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也亏得云霄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学的经商之道,否则也没那么容易被他说服。
  云霄把唐云瑾的话奉若圣旨,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也认为这种做法是对的,这字据他也知道意义非凡,要是她真的打算不做保留地告诉别人,他还觉得她会吃亏呢!
  “说起来,天香楼的葡萄酒也差不多该开封了吧。”
  云霄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他来账房找她的目的,“刚才周家酒铺那边来了人说天香楼已经正式推出了新酿好的果酒。”
  “果然啊!”唐云瑾点点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笑道:“天香楼在北方一带的名气可大着呢,有他们给我们做免费的‘宣传’云记的名气还能更上一层楼。”在天香楼卖的酒虽然贴着天香楼的标志,但景天白也承诺了会挂上云记的牌,但凡买了酒的人都能知道,这些酒是出自洛水镇云记酒铺之手。
  云霄道:“我们的新酒是不是也差不多该推出了?”
  “当然。这段时间一直没拿出来,等的不就是天香楼那边吗,酒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唐云瑾习惯性地摆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笑:“等天香楼的酒推出个小半个月以后咱们就把新酒拿出来。不过现在嘛,还要给天白那边送点小礼物祝贺他一下,怎么说他也盼了好几个月了。”云记开张后,景天白从周行那里得知酒铺的生意有多红火以后,没少送信过来哀怨天香楼那边还要继续等,他都快急死了。
  云霄问:“要送什么?我去准备。”
  唐云瑾狡黠地笑道:“就送他几坛子咱们这次要推出的新酒好了。”
  云霄:“……”你确定,你是要祝贺他,不是故意勾起他的兴趣吗?
  以景天白的性子,知道她又酿了新酒,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亲自过来了吧。
  唐云瑾悠然一笑:“不给他来点足够吸引人的东西,怎么把人弄过来?我这合同还等着识货的人拿走呢。”钱肯定是不好要的,她总不能真的用钱把这合同卖掉,但是当做一个大人情,她是完全不介意的。
  “阿——欠!”景天白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你不会是最近忙着把新酒推出的事,染了风寒了吧?”安凝关切地看了眼景天白。
  景天白笑着摆摆手,“一定是又有哪位姑娘对我芳心暗许,在心里想着我呢。”
  秦枭道:“也可能是天香楼的对头在背地里骂你又抢了他们的生意。”
  景天白看着楼下络绎不绝涌进来的客人,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显的得意,“那可怨不得我,谁让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偏让我遇上了呢。”
  安凝喝着新酿好的葡萄酒,称赞道:“这酒味道的确很好,也难怪能吸引这么多的客人,天白,你说过这酒是洛水镇新开的酒铺的老板酿的吧?你就没打算把酿酒的人拉拢过来为景家所用?这样日后景家的生意也能够更上一层楼吧?”
  景天白轻笑:“凝儿,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就算我想拉拢,也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不是?云瑾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既然已经自己开了酒铺,生意又超乎寻常的好,又有什么道理放弃自己的生意给景家做工呢?”给人做工和自己当老板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安凝道:“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即便是有再好的酒,没有人脉也很难有太大的作为吧?倒不如把这酒的酒方高价卖给景家,让景家把酒更大程度地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景天白笑着摇头,“云瑾是不会卖酒方的,就算她现在只有一家酒铺,未来也一定会做的越来越大,可不要太小看了她。”
  安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对于景天白如此显而易见地欣赏一个女子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景天白没注意安凝的表情,心情不错地问秦枭:“对了,我听说前些日子秦牧从秦老爷子那边要去的两家当铺账目上出了些问题?”
  秦枭一边品着醇香的葡萄酒一边冷淡道:“把原来的账房换成他的人又不把事情做干净,他以为别人都是瞎的吗。”
  景天白道:“有杨家的人给他做后盾,秦老爷子最近又基本不管秦家的生意,他才这么有恃无恐吧。”
  安凝蹙眉道:“秦牧也未免做的过分了些,之前不是早就说过那两家当铺要交给秦大哥(这里指秦枭不是秦牧)的吗,他根本就是故意做给秦大哥看的吧!”
  景天白笑道:“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出了岔子?不只抢过去的不属于他的铺子没管理好,作为代价,阿枭不会也把他原来管理的两家米铺弄过来了吗,也没吃亏。”秦家怎么说最主要的产业还是粮食方面,当铺不过是副业,也不算什么紧要的铺子,秦枭怕也根本没放在心上,能把秦牧原本管理的米铺抢过来,对秦枭来说反而算是赚了才对。
  “而且当铺那边出了问题秦老爷子不可能毫不关心,这段时间秦牧怕是忙得很,没看今日天香楼推出新酒他连捧个场的时间都没有吗。”过去哪一次景家有新分号开张又有什么大事的时候秦牧没来凑过热闹?
  这次天香楼为了推出新酒参照着唐云瑾的办法宣传了好些日子,若秦牧真抽得出时间,不可能不过来探探底,相比之下,看秦枭现在这般神色如常地到天香楼品尝新酒,就知道这兄弟俩之间究竟孰强孰弱。
  “眼不见心不烦,不来也好。”安凝看了秦枭一眼,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还是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也对。”景天白点点头,满足地喝着酒调侃道:“既然不成气候,是没必要多提。阿枭,我看你最近生意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如今秦牧那边又暂时没办法找你麻烦,你有没有想过去洛水镇看看?”
  秦枭道:“即使没有秦牧,米铺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景天白挑眉,钱永远是赚不完的,真要说起来秦家产业诸多,根本就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怎么这家伙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一点都不想快点找到当初救了他的‘恩人’吗?
  安凝摸着杯沿道:“说道洛水镇,我还想着过些日子走一趟呢。”
  “哦?”景天白意外地看向她,连秦枭都扫了她一眼。
  安凝温和地笑道:“洛水镇最近有个戏班子大出风头,出了两个非常不错的戏,名气很盛,听人说他们的戏本是一位很神秘的先生写的,我找人查了一番也没查出那人是谁,所以想亲自去一趟。”
  景天白了然道:“你想把人请到安家班来?”
  安凝道:“若是那人真的能写出很有趣的戏出来,只有到更大的戏班子来,才能让他发挥更大的价值不是吗。”
  景天白轻摇着折扇,不着痕迹地和秦枭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安家在某些方面拉拢可用之才的方式和对待一些事情的看法本就与他们不同,他们没必要更没什么权利去干涉。
  不过……说到有趣的戏,景天白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杨家班看的戏,就不知道安凝说的那个写戏本的先生会不会就是写了杨家班的新戏的人?
  安凝偏头笑着问秦枭:“秦大哥真的不一起去洛水镇看看吗?”
  不等秦枭回答,景天白率先道:“凝儿,你怎么不问我去不去?”
  安凝笑道:“天香楼才刚刚推出新酒,最近怕是会有不少人前来打探吧?光是应付商会的人你就有的忙了,还有闲暇去洛水镇?”
  景天白半真半假道:“若是你去,我怎么也要抽出时间陪着一起去啊,总不能让凝儿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一人出行,怎么叫人放心。”
  安凝道:“我要去自然会带着家丁,怎么可能一人出行,你就别说笑了,景伯伯对你寄予厚望,你若是不认真做出个样子来,小心他又要说你了。”
  景天白摇头感叹,这就是差别待遇啊!同样是打理家里的生意,怎么就不见她说秦枭呢?就算是偏心也不用做的如此明显吧?
  此时正好雅间的门别人敲响,二人停下话头,进来的是天香楼的掌柜,手里端着两个酒壶,先对秦枭和安凝恭敬地颔首,然后对景天白道:“二少爷,洛水镇云记送来几坛子酒说是作为祝贺天香楼推出新酒的礼物,您之前吩咐过云记若是派了人来要告诉你,这是送来的酒,我给您装了两壶。”
  景天白眸子一亮,喜道:“云瑾送来的酒?快拿过来我看看!”
  如今天香楼推出的酒不说有云记的所有种类,但大体上差的也不太多,只是葡萄酒种类不够齐全罢了,唐云瑾既然要送礼,总不至于特意送天香楼已有的果酒,可她还是送了酒,如此说来……
  怕又酿了新酒吧。
  想到这里,秦枭也不禁侧目看向已经到景天白手里的酒。
  景天白再一次忘了保持他平日里的优雅公子形象,急切地打开酒壶盖子率先凑上去闻了闻,然后眸子迸发出更亮的光芒。
  “好香!”景天白激动道:“不知道云瑾这又是酿了什么新酒,这味道似乎是……樱桃酒?可是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秦枭和安凝也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酒香,秦枭尝过天香楼推出的几种酒,其中也包括樱桃酒,但这次的酒,确实有所不同。
  景天白没有立刻倒酒喝,而是带着更期待的心情打开另一个酒壶的盖子,结果却愣了一下。
  秦枭道:“怎么了?”
  景天白把酒壶送到他跟前,狐疑道:“好像有股……药味?”
  秦枭眸子微动,结果酒壶在鼻前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药味,“好像是……枸杞子?”
  安凝道:“怎么药也能用来酿酒吗?”
  景天白摇摇头,同样一脸疑窦,“闻所未闻。”
  当然闻所未闻,唐云瑾早就做过调查,确定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药酒,更不知道药酒的价值,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到多加这么一条路子。
  景天白回头问掌柜,“酒坛子上可附有酒名?”
  掌柜恭敬道:“有的,这两壶酒一壶叫樱桃白兰地,带着药味的这种要明目杞菊酒。”
  “明目杞菊酒?”
  掌柜把一封书信奉上,“这是附带的信函,除了这两种酒,还有一坛子人参酒。”别的药酒这里没有,但是人参酒还是会有人泡制,景家好歹也是大商户,人参酒也不算太少见,所以掌柜并没有一起送上来。
  此时的掌柜自然不知道那人参酒里唐云瑾用的人参可是她从空间里拿的将近百年的人参泡的,所以说有些人,先入为主的以为人参酒用的人参都只是几年最多十几年的货色,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就不重视,等注意到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注意的才是正菜了!
  景天白摊开书信,看见熟悉的字体,正是唐云瑾的笔迹,内容不多,除了简单预祝他的新酒能卖得好,就是直接了当地介绍她送来的新酒的功效。
  樱桃白兰地,改变了酿制方法以后酿出来的新酒,新酿好的还有苹果白兰地,草莓白兰地等,不过给景天白送来的当然只有一种。
  明目杞菊酒,用各种药材泡制的酒,可明目;百年人参酒,有大补元气,安神固脱,滋肝明目之功效。后面还很大方地附赠了她接下来准备推出的十余种药酒的酒名,不过功效并没有写全,总要给人留点悬念。
  即使是如此,也足够让景天白震惊了,秦枭也对这药酒好奇,叫了景天白两声却不见他回答,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信函,干脆直接把信扯过来自己看。
  很快把信的内容看完,秦枭也不禁面露惊诧。
  景天白道:“云瑾真是太厉害了,如此不同寻常的酒都能酿出来,这……这些酒若是推出,一定会掀起比之前更大的波澜!”到时候云记的名声一定能名扬北方一带!
  秦枭认真地看着信中提到的那些酒的名字,有些酒从名字上就能猜到酒里放了什么药材,但应该不只是放一种药材那么简单吧……这所谓的明目杞菊酒内,除了枸杞子,还有股菊花的味道,其中夹杂的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对身体有益的酒固然好,但药可能乱吃,若没有足够的自信,云记的老板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推出药酒吧?更重要的是,开酒铺的人就算想效仿,又有几个酒铺掌柜老板对药物方面有研究?对药物有研究的,又是否懂得酿酒?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云记的酒不论新旧,基本上都是采用旁人无法效仿的独一无二的酒水……有这般独到的想法,又能将其付诸行动,这唐云瑾着实不简单。
  秦枭的眸色越见深邃,对唐云瑾的好奇更深了几分。
  景天白此时已经倒了一杯樱桃白兰地,尝过味道后立刻拍案道:“不行!我也要去洛水镇!必须亲自去!”
  安凝一惊,“天白,天香楼才刚推出新酒,你是天香楼的少东家,这时候怎么走得开。”
  景天白却一时顾不上她,反而有些急切地冲秦枭道:“阿枭,你的意思呢!”
  秦枭放下信函道:“过些日子等我把手边的生意安排好,一起去洛水镇。”
  若是之前还有犹豫,今日唐云瑾送来这些新酒以后,那一点犹豫也散了,剩下的只有如何和云记合作的问题!有如此远见的商人,还是个女子,未来对自家生意的帮助也一定不会少,天香楼就是一个实打实的例子。
  安凝道:“你们……真的要去洛水镇?是打算和云记谈生意?”
  景天白还在品着留在舌尖久久不散的酒香,“当然要去!有这么好的酒要是不想办法和云瑾合作,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安凝笑道:“没那么夸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