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作者:灯盏香客      更新:2022-08-29 09:03      字数:4219
  两人成了一组雕塑,眼睛望着海里的地平线,只觉得天高地远,心里却拥挤地找不到一丝自由。
  都觉得郁气难平。
  身后的那排黑衣保镖,又给这组雕塑增添了背景,至少是两尊豪门雕塑。
  “讨厌的人走了吗?”,盛霜忽地开口询问。
  “什么讨厌的人?”,许凉没反应过来。
  盛霜抿唇一笑,但嘴角的弧度,远没有以前明媚,“大少爷急着让你过去,但又抽不开身,只好让我当一次信使。听说刚刚有人来找你,他一提说起来,口气像要吃人,看来是个讨厌的人”
  海风将两人的吹得翻飞起来,但却并不狼狈难看,从远处望,还有一股缥缈的美感,成了一幅绝佳的构图。
  许凉将唇边的发丝拨开,“我又不是唐僧,她也不是白骨精,不会吃了我的”
  盛霜笑了笑:“你自己讲的笑话,却没把自己给逗笑”
  许凉转过脸,正要说话,等看见旁边人的容貌,长着嘴却忘了自己想说些什么。
  盛霜还是那副清丽五官,只不过以前打扮时尚,潮味十足,有时候甚至有些中性。
  而面前这个年轻女子,打扮很秀丽,大概怕冷,穿着厚厚的粉红色皮草,很有小女人味道。
  不止外表,她气质也变了。似乎一夜间长大,有了不能诉说的愁苦,这份忧郁,又带出她这一身艺术家气质。
  有一股绝尘味道。
  “盛霜,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许凉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皮肤冰冷。
  盛霜启开唇,腥冷的海风一下子灌进嘴里。她还没说话,便有一道男声顺着风飘过来,“原来你们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她不禁全身一颤,两只手紧得指骨发白。
  ------题外话------
  更新更新!
  ☆、191.主场
  一扭头,便看见邢二穿着一身淡色休闲西装站在她们身后。
  两位女士不约而同地往后看,只是许凉朝他招了招手,但盛霜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立刻把头转过来。
  她心里慌乱纷纷,过速的心跳使她呼吸发紧。
  随着那个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她两只脚点在地上,准备着随时从这里逃开。
  许凉倒是没察觉身旁人的异样,站起身来,对盛霜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会场那边吧”
  “你跟邢……他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盛霜垂眸道。
  许凉劝道:“这里风大,虽然你们搞艺术的都喜欢亲近自然,不过也要照顾着自己的身体不是?”
  盛霜怕自己再推拒,许凉会起疑心,便僵着身子,动作迟缓地站了起来,然后买着碎步,跟在许凉身后。
  邢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到她身上,将墨镜摘下来,嘴角的笑容有些冷淡,“怎么,盛小姐,跟我走在一起,折你面子啦?”
  盛霜抿唇,不说话。满身恼意都按捺在心底,垂头看着自己脚尖不说话。
  许凉见了,只以为盛霜恼他,便笑着打圆场,“今儿我们家小表妹还不容易淑媛一次,你可别逗着人破功啊!”
  “哪儿啊,我瞧着也稀罕,叛逆儿童被人剔了反骨似的。估计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这么些年,就今天看着像个女人”,说着他又嗤笑一声,“哦,我记错了,她这小女儿态,另有一次我见过的”
  许凉好奇问他:“你这是卖什么关子,什么时候的事儿?”
  盛霜在他说话时候,眼眶就慢慢红了,此时她再忍不住心里那口气,上前狠狠往邢二的皮鞋上一踩,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邢二闷哼一声,疼得跳脚,在原地龇牙咧嘴。但他从小吃盛霜的亏吃到大的,也没追上去,等那阵痛劲儿过去,站在原地苦笑道:“这丫头,谁娶她谁上辈子作了大恶”
  两人一向是闹惯了的,许凉早就习以为常。打小他们就相互看不过眼,盛霜和邢二读同一个贵族学校,每学期新开学,盛霜进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邢二的新发下来的书写上其他人的名字,然后塞在那人的抽屉里,每次都惹得邢二大为光火。
  可盛霜可不好惹,他要是报复回来,她走就有下一步棋在那儿等着了。
  每次邢二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在叶轻蕴面前抱怨,他那个表妹实在刁蛮。
  可许凉知道,邢二并不是那么软和的人,盛霜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么些年,无非是人让着她。
  许凉还要回别墅里面换衣服,所以同邢二说了一声,便独自往回走。
  她出去的时间不长不短,但足够管家生发出危机意识。
  许凉一进门,管家便迎了上来,“夫人,时间不早了,该换衣服入场了”,他语气仍旧恭敬和善,但眼神当中却满是催促。
  她点了点头,一众女用人跟在后面上了楼。
  许凉在这儿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却像自己将时间无限拉长,她是从等级森严的古代时期走来的人。
  现在也太夸张了些,八位手脚灵活的女人将她团团围住,虽然做的事情多,但好不手忙脚乱,不一会儿,她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
  领头的那位穿着一件暗红色旗袍,垂着两只手,交握在身前,虽然已人到中年,满身却带着一重古典神韵,气质淡雅。
  她先像许凉微微躬身,接着问道:“我们事前设计了好几款妆容发式,由叶先生亲自挑了现在给您上的这一款。不过他也留了话,到时候夫人要是不满意,我们会重新给您换一种”
  许凉怕折腾,赶忙摇头道:“谢谢,这款我很中意,不用换了”
  中年女子抿唇笑道:“起先我还怀疑您不会不喜欢,但叶先生信誓旦旦,只说你们俩不仅有夫妻相,连品味也相近。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
  许凉有些脸红,“是么?”
  她换上礼群之后,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新。许凉皮肤本就白皙细腻,所以只上了裸妆,脸上似乎有一层如玉的光泽,引人赞叹。
  头发则为她梳了个优雅的法式髻,两缕发丝微曲,垂在她鬓角两边,增添了一股成熟雅丽的风韵。
  她婷婷地立在穿衣镜前,通身有一层柔光,将她烘托成了仙境中的才有人物。
  许凉忽然被颈上轻柔的触感给惊了一下,原来是有人在上面细细地扑粉。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
  中年女子笑道:“这上面有些红,大概被这岛上的蚊子给蛰了,扑一些粉,就看不出来了”
  许凉反应过来,脸上一红。一定是他昨晚太过用力,痕迹还没消下去。看为自己扑粉的人唇边那抹轻笑,别人未必不知道这红痕的缘由,只是怕她害羞,所以没有戳破罢了。
  收拾妥当之后,许凉被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下了楼,叶轻蕴正要上去瞧她,目光刚好撞上去。
  只觉得今天的她很不一样,那娇羞的微笑,在唇畔含苞欲放。不像是要去赴宴,而是一位将奉终生之约的新娘。
  他满眼碎光一般的笑意,等她走到跟前,便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正好彩排一下”,他说,盯着地板上他们站在一起的影子,只觉得是天作之合。
  “什么彩排?”,她看向他。
  叶轻蕴一笑:“当然是婚礼彩排”
  许凉嘴角向上扬起,跟他的笑容相互呼应。他们似乎是极美的风景中的天和海,你映衬我,我倒映你。
  他将手臂拱起,抬眉示意她。
  许凉伸手穿过挽住了,两人一个清俊斐然,一个韵华无双,相携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宴会办在岛上的一个建筑群里。
  这些建筑很特别,是建在一座璀璨的海上木屋,使用松树,棕榈木,竹子和人工种植的柚木搭建而成。
  举目望去,44套奢华水上别墅断断续续连绵着。其中面积最大,最为亮眼的,便是叶轻蕴请来名家设计的海上庄园了。
  此时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候,天边一派绵延的深蓝,海上庄园周围星星林林地停了几只很具马尔代夫特色的多尼小船,有人在上面悠闲品酒,或者抬头数着天边大颗的星星。
  叶轻蕴见许凉眼睛里很有些向往之色,便扭头在她耳边道:“别心急,等忙完了,我也带你到这儿来游览”
  许凉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觉得有些异样,停下脚步仔细看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今天怎么不爱说话,累了吗?”
  她咬了一下唇,摇头低声道:“别管我,今天你应酬多,可别分心”
  叶轻蕴还想说话,但迎面已经有人来了,今天他是主人,不好怠慢,只好上前跟人打招呼。
  听见叶先生过来了,众人等不及他进场,便全都争先恐后地涌出去。人人都像在比赛似的,生怕落于人后,叶先生便把自己给忽略过去一样。
  叶轻蕴面站在外面,将许凉一一介绍给众人。
  她嘴角含着温柔笑意,左右应酬着,姿态大方守礼,加上倾城美貌与优雅气质,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再有叶轻蕴女伴的巨大光环,一时间,众人对她赞不绝口。
  伴着熙熙攘攘的说笑声,庄园的管家送来一个球形的感应按钮。叶轻蕴在众人的注视下,拉着许凉的手按下去,在一瞬间,四十多套别墅的灯光依次亮起来,从远处看,像是一条空落落的银河,刹那被星星给装满了,十分壮阔美丽。
  接下来,狂欢开始了。
  海上庄园只是华闻尾牙会的主会场,其余地方也配备着全套的服务人员,如果嫌庄园里太过嘈杂,可以到独立的别墅中去,私人管家会通知厨师把食物搬到别墅二层的私人露台上,为客人现场烹饪。
  而许凉却只能呆在庄园内,今天她的任务,就是陪在叶轻蕴身边当壁花。
  如果说亚森尾牙宴请的都是名流,那华闻的晚宴请的便是顶级名流。
  叶轻蕴的圈子比赵垣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拿最实际的一个例子来说,能上这个小岛的,必定有自己专属的私人飞机。
  像早上许凉遇见的季曼一类没有邀请函的人,在岛上呆不了半个小时,便会被遣返回国。
  许凉站在叶轻蕴身边,觉得脸都要笑僵了。等穿上水晶鞋才知道,当公主就要承受磨破皮的代价。
  辗转了集群人之间,叶轻蕴揽着她的腰肢,到了取餐区,给她拿了几样菜。
  这里的菜品也与众不同,大部分菜品都是“非实体”——泡沫,气体,汤汁,味道也绝不是你眼前所见之物的味道。
  每道菜都只有一口或两口大小,光从外观无法猜出味道或食材:红色缎带纸片是加了酸醋的甜菜,酒红色的小圆盘是铺盆子口味的,黑色夹心饼是黑橄榄苦鲜奶夹心饼……
  总之给人的感觉是精致,特别。
  许凉其实并不饿,被他喂了几口便饱了。
  其他人见他们之间这样亲密,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但总有大胆的,不一会儿,便有一道慵懒男声传来,“哟,把这么多人千里迢迢拉到这座岛上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围观,你怎么把这只疙瘩喂成肥疙瘩?”
  叶轻蕴瞥了他一眼,瞧他头发湿漉漉地,噎回去道:“你不是也洗鸳鸯浴去了”
  夏清江走到他身边坐下,取了杯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发梢上的水在灯光下面晶莹饱满,沉甸甸地受不住那样的重量,便又骨碌碌地落在他领子上。
  他这副随心所欲的样子,倒有一种别样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