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你要的是人血？”
  不是人血，难道还能要牛血狗血，要是能要她也就不会被冠上牛神马鬼的名号了。
  颜书怡听着皇帝情绪不明的声音无奈，却只能耐着性子快速解释，“是的，陛下，草民确实如传言一般搜集人血，却不是吃了或者什么，而是用来救人。血对于一个人至关重要，人活着必须要一定量的血，如果少于这个量，人就会立刻死去，就如同夜将军一般。”
  “方才大家诊断夜将军无救，主要原因就是夜将军失血过多，按照一般的情况夜将军是无救的，只有给他输入健康的鲜血的血液，夜将军才能活。人的血有o型、a型、b型、ab型等四种血型，除去特殊的稀有血型系统，只要血型相同就可以通过输入他人的血液来救命。”
  颜书怡忽视周围的喧闹声，在皇帝开口前大声说了最后一句，“陛下放心，除去身体有疾等特殊情况不能献血以外，健康的人被抽去一点血是无事的，就像一个人哪里受了伤流了些血于性命无碍一般。抽点血对身体没有任何坏处，也不存在精气、生命被抽走的情况，草民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前所未闻！”
  “荒唐，人命换人命！”
  “陛下，万万不可！”
  “巫术，绝对是巫术！”
  颜书怡还要解释的话，被愤怒的人声掩盖，皇帝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颜书怡计算着时间越发焦急，只能更大声对皇帝说道。
  “陛下，夜将军能不能救，就看您是否能下这个命令了，在场的人除去特殊的部分人，不管男女都可自愿献血，只要血型一样就可救治夜将军。”
  皇帝看着颜书怡，终于开口，“你保证不是命换命？保证对身体没有损害？”
  皇帝一开口，周遭就安静了下来，颜书怡也松了一口气，“是的，陛下，我保证。”
  皇帝看着颜书怡，再看看医馆大门方向，医馆早已被侍卫围住，可人拦住了，声音拦不住，从传来的嗡嗡喧闹声来看，外面定早已围得人山人海，里面的情况定然早已传到了外面。
  皇帝看了一眼医馆外，眼里精光一闪而过，“朕的血能用吗？夜将军是为了救朕才性命垂危，朕……用自己的血救夜将军。”
  颜书怡眼睛一亮，还没开口就被一阵惊呼和磕头打断了，“陛下，万万不可。”
  “父皇，万万不可。”一直旁观的三皇子也出声，和众人一起跪下。
  更有人对颜书怡怒目而视，颜书怡哭笑不得，皇帝却不动如山，微微抬手，阻止那些劝告的声音，“如何？用朕的龙血救活夜将军。”
  “陛下大义，草民钦佩。”颜书怡对皇帝这次真刮目相看了。
  “不可，陛下乃千金之躯，让奴才来，奴才不怕死，能为陛下做点事，奴才死得荣耀。”皇帝不符合献血标准的话颜书怡还没说出口，一直当隐形人的太监忽然开口。
  这一开口，喧闹声就一静。
  “臣……让臣来。”
  “臣来。”
  “臣万死不辞！”
  “不，让臣来，谁也不要和臣抢！”
  事情一下子就失控了，从人人避之不及到人人争着来，一副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向颜书怡，大有你不让我死我就找你拼命之感。
  皇帝深感欣慰，面上正要露出笑脸，余光却发现身旁一人一直未开口。
  那是他的三儿子，平日里最孝顺的三儿子，哦，一旁还有那最贤惠的三皇子妃。
  皇帝猛地回头看向三皇子，正低着头装不存在的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浑身一僵。
  三皇子露出僵硬的笑，“父皇，夜将军有救了。”
  藏在背后的手，却还不犹豫掐了一下三皇子妃，三皇子妃知道三皇子的意思，被逼得满脸苍白接话，“夫君高兴归高兴，可不要忘了，你这两日身体正不舒坦……”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三皇子妃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圆过去，外头忽然喧闹起来。
  很快，一侍卫跑了进来，“陛下，外面有百姓听说陛下要亲自救夜将军，都激动起来，说用他们的血，请陛下万万保重龙体。”
  侍卫的话才说完，外头就传来了高声喊叫声。
  “大夫，抽我的，陛下大义，万万保重龙体。”
  “大夫，抽我的血吧，若能救活夜将军，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听了外头的喊声，皇帝满脸激动，“好，好。”
  连说了两声好，将三皇子三皇子妃忘在了脑后，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才松了一口气，医馆门口又传来喧闹声，很快，一群人疾步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剑眉飞扬的稳重青年，见了皇帝安然先松了一口气，躬身请安后立刻看向颜书怡，“你就是疯医？抽本王的血吧。”
  说罢，看向皇帝说了一句，“父皇万不可再说有损龙体的话，夜将军救了父皇，父皇想救夜将军的心儿臣理解，可父皇不要忘了您还有儿臣，儿臣是您的儿子，您那般说，让儿臣颜面何存。”
  这话说得颇为撩拔人心，配合他之前的表现，让人甚是感动。
  皇帝满脸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你很好。”
  一旁的三皇子和颜子瑜脸色难看，三皇子咬牙上前，“二哥说得对，父皇，有我们兄弟呢。”
  说罢看向颜书怡，“还是抽本王的血吧，加上三王妃的，若能救下夜将军，本王在所不辞！”
  三皇子下了血本，可比起二皇子，到底落了下成，他想多加一人挤掉二皇子，减轻他的好印象。
  莫名其妙被算上的颜子瑜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怨毒，恨三皇子为了不失皇帝的宠信拉她下水，到时候他是皇子定然没事，她却不一定了。说什么不影响健康，那就是哄人的话，硬生生被抽了血，不立刻死也定然减掉几年阳寿，她可不干。
  看颜书怡要开口，她满脸为难先开口问道，“不知有孕在身会不会影响……”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大底牌。她不信她说怀孕了还要被抽血。
  被自家媳妇打脸打得啪啪响的三皇子脸立刻就黑了，什么怀孕，前两天才说是小日子，三皇子有立刻扇死颜子瑜的冲动，不过面上却要满脸惊喜看向颜子瑜。
  第四十三章 术中
  颜书怡看着他们夫妻两挑挑眉，“怀孕在身自然不能献血，恭喜三皇子妃，等治好夜将军，草民也可帮忙检查检查皇子妃腹中的胎儿。草民不才，也颇为擅长妇科，胎儿在母体中是否健康是否少胳膊少腿的都能看出。”
  颜书怡毫不客气的说道，对着皇子妃说出这种话本是见光死的，可在这近亲结婚盛行的时代，大家或多或少生过些身体没那么好没那么全的孩子，一听颜书怡的话，眼睛就一亮。
  被诅咒孩子少胳膊少腿的三皇子，还有皇帝也包括在内，倒是没想起追究颜书怡的不敬。
  颜书怡说完，看着跟在那二皇子身后进来的李箐绿轻等人，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三皇子 ‘好心’解释安慰，“三皇子请不用担心，没有了三皇子妃还有您，都是对陛下的孝心，陛下会理解的。您放心，抽点血对身体全无害处，再者，不一定能用三皇子的血。”能不能用都抽你的血吓死你。
  三皇子满脸苍白却不干，“一定要用本皇子的血。”
  刚才抽别人的血像要他的命，现在，不抽他的血也要了他的命。
  颜书怡用理解神经病一样的心理解了三皇子。
  颜书怡点头，“三皇子请放心，一定有您的，二皇子也有，人是不嫌多的，人多就能多备些血，对夜将军的手术有好处。两位皇子和自愿献血的人一起就好，您们放心。”
  打着拔得头筹做独一无二的三皇子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要是老二也一起，还和那么多人一起，他干嘛争着抢着要用他的！
  不管三皇子是不是要被气死，颜书怡转向皇帝继续说道，“陛下，草民的助手东西都到了，可以准备手术了。”
  皇帝点头了，颜书怡就看向千霜堂老大夫，不管他之前的态度，温声道，“还请贵堂协助，给我们几间房借用，我的助手会代替我筛选自愿献血的人，抽血化验并检查。”
  老大夫只有配合一条路，一盏茶后，手术准备完成。
  颜书怡这一头开始手术，除去皇帝派去查看的人，杜绝被围观。
  手术室外，皇帝听着最新的进展，“……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血都能采用，已经准备抽血了。”
  “手术已经开始了，陛下。”
  “陛下，二皇子抽血顺利，说回去后可按照破了皮流了些血一般，吃些补血的东西。”
  “陛下……三皇子抽血时被……晕过去了，已经停了抽血，正被人抬出来。”小太监没敢说出‘吓’字。
  皇帝：“……”有这么个儿子，真是好丢人。
  三皇子被抬出之后，皇帝那是看都不想看一眼，摆摆手让灰头土脸没有一点面子的太医去看看三儿子被吓死了没。
  太医诊断很快，皇帝很快知道三皇子没吓死，看看三皇子旁的颜子瑜，忽然开口，“也给老三家的看看，今日这般乱。”
  随时准备着开溜，一回家就小产的颜子瑜，一直怕有这一出，怕得满脸虚汗。
  她之前想的只是逃开这被抽血的命，冒险用了怀孕的借口，等用了就开始后怕开始后悔，一直煎熬到现在怕到现在，只死死撑着才保持清醒，不想怕什么来什么，陛下竟然亲自开口让太医给她看看。
  这一看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颜子瑜一听，这次好不作伪的直接晕过去的。
  吓晕过去的，和她夫君一样。
  三皇子刚清醒过来，就听到了皇帝的话，白眼一翻也再次晕了过去。
  颜子瑜的侍女惊呼着，惊慌看向太医，太医刚要出手去诊脉，却忽然听到皇帝道，“还不快把老三老三家的送回府上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三皇子和颜子瑜被送走，皇帝脸却黑得可以，皇帝那是什么人，三皇子颜子瑜两人那一点伎俩，若说之前没注意不知道，颜子瑜一晕心里就门儿清了。
  皇帝深深的受到了打击伤害，三皇子原是他最喜爱的女人所生，因为难产，只留下三皇子一人，皇帝历来宠爱他。这一次微服出访，只带了他们夫妻两就是证明，三皇子长得像皇帝，从小聪慧，皇帝是动过将皇位传给他的心思的。
  被深深伤害的皇帝脸很黑，众人大气不敢喘的，直到手术室那边传来最新消息。
  传信的小太监飞奔而来，“陛下，夜将军已经开始输液输血了，陛下，那血就是从这里输进去的，用一根细细的针插到肉里，血就一滴滴的进了夜将军的身体里……”
  小太监解释着撸起袖子给皇帝比划着，满脸的惊奇，听得人却不得要领，皇帝也听得一脑浆糊，这时就听见一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小太监的话道，“这位哥哥，你不知道怎么说，我来帮你说吧。”
  蹲在角落里看了半天热闹的小胖墩无法忍受小太监的不专业，蹭蹭迈着小短腿跑到皇帝面前，“这位厉害的陛下，我和你说罢。”
  说完咳嗽两声起了个范，“这位小哥哥说的是静脉输血，静脉是在这里，看，这根大大的青青的血管就是。”小胖墩撸起袖子露出他的又白又肥的胳膊给皇帝看，“陛下伯伯，你看，就是这里。”
  皇帝饶有兴趣看着口齿清楚的小胖墩，看着凑到他面前的肥胳膊，有种捏捏的冲动，不过小胖墩没给他机会。
  “这位哥哥说的针并不是针，是注射器……”
  小胖墩巴拉巴拉科普了一番，完了手术室那边再次传来最新消息，“陛下，开始手术了，颜大夫真的在缝合夜将军的皮肉……”小太监满脸苍白，说话哆哆嗦嗦。
  不专业还大惊小怪，小胖墩实在听不下去，啪的伸出小胖手，“哥哥你在旁边歇会吧，要想吐就去外面，我来帮你说，我见过爹爹很多次的手术了，我来和大家说……”
  小胖墩再次用专业词语解释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这就是个小手术，难不倒爹爹的，我爹很厉害的，比这难的手术都做过很多。”
  颜书怡可不知道，她家的坑爹小能手此时正不看余力的坑着她。
  小胖墩那副我爹厉害我骄傲的样子，可呕死一群老头子了，一个个满脸不忿，却不好和一个三岁小儿计较，满脸难看的生着闷气。
  皇帝看得门儿清的，看着太医大夫们吃瘪的脸，再看看小胖墩，被儿子伤得碎成渣渣的心恢复了许多，“过来，你是颜大夫家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是呀，陛下伯伯，我叫小玉，也叫小胖墩、小闹钟。”
  皇帝笑了，“这么多名都是小名，你大名叫什么”
  “颜如玉。”小胖墩一听正了脸色，挺起小肚子，“陛下伯伯可听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颜如玉常用来指代年轻貌美的姑娘，不过我叫颜如玉，是因为我爹娘希望我以后长成一代美男子，温润如玉的。”
  皇帝看着他的小肚子，实在无法将温润如玉和他联系起来，忍笑夸道，“好名字，如玉小小年纪知道得倒是挺多，很厉害。”
  小胖墩满脸骄傲却摆摆手，“不算厉害，不算厉害，要是陛下伯伯也每日和爹娘在一起，会比我知道得更多的。”
  皇帝起了兴趣，“你娘也是大夫吗？”
  小胖墩点头，满脸骄傲，“对，我娘也是大夫，和爹爹一样厉害，大家都叫她神医找她看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