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作者:
灵鹊儿 更新:2022-08-29 19:10 字数:4461
“一直隐瞒当然不好。毕竟,这是公益事业,一切都应该是透明的。”钱方若抿了口茶,“只是,漫画不是季萱的专业,她也根本无意往这方面发展。先不说画的优劣,你也看到了,短短时间内网络的力量。一旦公布了她的信息,我担心网络夸张的追捧会把她带入一种模式,一种被追上云端的创作,到那个时候,很难说是她在创作还是网友在创作。而这种要求在不断的满足中是不会停下来的,一旦她做不到,最先凉下来的、最先抛弃甚至质疑、诋毁她的,也将是网络。她的才华就这样被一次网络活动消费掉,再难看到她本来该有的发展和创作,岂不可惜?”
“这个问题我竟然从来没想过!”一席话早听的梁心伟皱了眉,看着身边的女孩,怎么能不抱歉?“我竟然从没有问过你是不是喜欢画这些漫画,没有关注过你真的想要的创作,却强加给你这么多我这个外行人的意见。”
季萱轻轻摇头,“我很喜欢,只是,这是闲暇消遣,本来也是逗小磊玩的。”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当然要保护你的创作环境!”说着梁心伟看向钱方若,“钱先生!那你有什么建议?”
“今天咱们见面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说着,钱方若从皮衣里拿出一张卡片放到梁心伟面前,“从明天开始,小石头漫画打我工作室的名义。”
梁心伟看着那上面钱方若大名的艺术体logo,笑了,“太好了!”钱方若工作室的作品,并不特指是钱方若的作品,工作室本身就是个营运的企业,以后的漫画可以继续也可以不继续,个体目标变成商业群体目标,既保护了季萱,又有钱方若的大名足以服众。
“让他们谁感兴趣就来追我的工作室。我不怕,可劲儿追。”
“好!”
“哈哈……”
两个男人开怀大笑,以茶代酒,初识也算投机。
季萱在一旁看着,安静抿茶。大若,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把她带走。
……
不可能!
抱着肩站在落地窗边,已经快两个小时,张星野一动不动,看细丝的雨水在玻璃上接成水珠,滑下……
她很少晚归,几乎没有!自从大年夜再在一起,他没有空过一天给她打电话。她不喜欢接他的电话,可是从来都接,只要她在。
每天夜里,他都能听到她在小床边的声音,哪怕,只有十八秒!
只有那一次,他从印尼赶回来,仅此一次!小脸很疲惫,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他当然相信她是去加班!更何况,哪个约会后的男人会让女孩独自走在午夜的弄堂??
绝对不可能!
吴健,他是不是跟错人了??
一定是!低头,拨开手机,十一点了,他犹豫了一下,拨出小屋的电话。
嘟——嘟——
熟悉又单调的拨号音曾经是他每天晚上知道没有结果还期待的动静……
“喂,”
女孩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的心通地跳了一下,死死攥住!唇轻轻动了一下,却不敢发出声音。手慢慢放下,把电话摁掉。她在家的,心忽然酸得厉害……
忽地有短信进来,张星野忙打开。
吴健:张总,他们是十点半准离开凯悦的,十分钟前,她到家了。
她那一声还在耳中,看着这一行字,他半天没动,终于轻轻咬了下牙,回复:知道了。
刚要关上,又有短信进来,打开:张总,今天凯悦的客人不多,从八点到十点只有两拨客人离开。到十点半,离开的客人,只此一拨。
张星野皱了眉,不知所云。他需要知道凯悦的上座率么?那个会所里大概三十个房间不到,其中还包括多功能厅和会议室。保护私密,平常一晚上接待客人也不过四五拨。当然不会像普通饭店一样一窝蜂地离开,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吴健从来话精炼,为什么反复强调?
心伟回来了。
听到他在客厅和tony说话,张星野没动。
“你们晚餐吃的什么?”兴致很高,梁心伟居然话家常。
“星野做的千层面。”
“哦,那太难得了。自从我来了,还没见他进过厨房。”
“是啊,明显退步了。”
“哈哈……”梁心伟笑,“今晚凯悦的菜倒是难得地好,煎闷小牛排,简直完美!以前我只觉得那里主要是环境私密,菜的口味并不匹配。”
“凯悦贵宾么?”岳绍辉问。
“嗯。”
“那是难得,一般凯悦酒店是吃菜,到凯悦贵宾就是吃贵宾了。”
“哈哈,是,”梁心伟心情很好,“tony,你知道么,我今天见了……”
后面的话已经没有意义,张星野听着,听着,脑子略略算了一下时间,忽然,某根神经轻轻地拽了一下,不,他不敢动,不敢让这根神经上传到的信息到达他……
不可能!他已经魔怔了,随便听到什么都在往她身上想!
“我们走的时候,是最后的客人了。”
“是吗?”tony的声音,“现在刚十一点半。”
“嗯。”
张星野紧紧咬着牙,低头,重新打开手机里所有的短信,一个字,一个字读:
吴健:张总,那个人,您需要知道吗?
吴健:到十点半,离开的客人,只此一拨。
……
两个男人正聊得热闹,见张星野从房间出来,岳绍辉说,“星野,正好,拿两瓶啤酒过来。”
他完全没有理会,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看着梁心伟,“心伟,”
“嗯,”
“那个女孩,那个画漫画的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梁心伟没有立刻回答,分别看了他们一眼,“刚才我还在给tony说,今天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决定不披露她的任何信息,以后由钱……”
“心伟!”忽然打断,低沉的声音清晰,缓慢,“那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他皱着眉,脸色比窗外的雨似乎还要冷几分,梁心伟一脸笑容无处去,很是莫名。
岳绍辉觉出了不对,笑着拍拍梁心伟的肩,“放心,这家伙只是好奇,不会披露。”
梁心伟这才笑笑,“那当然。”转而迎着张星野的目光,“她叫季萱,季节的季,萱草的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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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天空,手榴弹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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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凌晨三点。
窗外的雨早停了, 黑色阴沉的夜笼罩着酣睡的城市,即便是凌海这样的地方,这个时候也出现了短暂的静谧。
岳绍辉抱着肩靠在主卧的沙发上, 看着窗边那个衬衣扯开耷拉在裤子外面、完全失去仪态的男人,如果不是不远处就能看到cne大厦, 那副两手撑在落地玻璃上垂着头的姿势, 像是快要跳下去。
燥狂之后可怕的安静。
岳绍辉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才能精准地表达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一幕, 莎士比亚一定也编不出这么戏剧的情节。毕竟,蠢成兄弟这样的主角即便在十七世纪的舞台上演出来也会被丢鸡蛋。
好在三十多年男人的基本脸还在,好在cne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把整个橡胶家族干掉, 所以, 那冒火的拳头才在不到半尺的距离里没有落在梁大少爷漂亮的鼻子上。
但是他岳绍辉,作为这家伙所谓的地球上唯一的亲人,就不得不成了沙包陪练, 被他压着嗓子吼了快两个小时,并且不许发声, 甚至, 不许有任何表情。
嗓子已经哑了,一滴水未进, 喉咙估计也被心火烧焦,他终于安静下来。
岳绍辉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起身,拿了茶几上的水瓶走到窗边, 递过去。
他的胳膊撑在玻璃上都僵直了, 岳绍辉手臂绕到他胸前,一把将人搂了过来。他这才接了水,打开, 咕咚咕咚灌下半瓶,仰头,倒在头顶。
冰水,人一下就激灵,可他却软下来,退了两步坐到床边。
岳绍辉跟过来也坐下,“can i talk now?”(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他没吭声,喝水。
“星野,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生谁的气么?心伟的?季萱的?还是,你自己的?”
紧锁的眉头下,那目光,吃人一样,“我有什么错??”
“从十一月你们再见,到现在,将近四个月,你有在她身边的所有资源,排他,独一。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结果让你这么难接受?”
“所有的资源?我特么有什么??” 他嘶哑的喉咙特别难听,“除了知道她住在哪!就算知道,又特么怎么样??我能去吗?能见吗?还不是像你说的,特么应招!”
“好,算你有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的信息几乎是对称的。她知道你是谁,而你进入了她的房间。你名字带来的信息都是官方公布、最闪光的,她的卧室是她最私密的领地。从这个角度讲,你甚至更占优势,可事实是,同等条件下她让你喜欢上了她,而你却没能让她喜欢上你。”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星野,最初的那一次,在山林里,就是一夜情,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回到凌海后,你们之间绝不只是肉//体那么简单。你在她身边过夜,想跟她一起过圣诞,后来一起过年,怎么会除了她的身体,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他咬牙,那只能怪她太诱人!“怎么没注意到?她睡觉喜欢抱着被子,喜欢稀奇古怪的装饰,喜欢装鬼吓我,喜欢喝牛奶,喜欢我做的所有吃的!”
“still, that’s physical!”(还是肉//体性的啊!)
“what the hell is wrong with physical??” (肉//体他妈的有什么错??)
这个家伙已经逻辑锁死了,岳绍辉只能耐了性子,“她是个画手,你知道吗?”
“知道!每天都在那儿涂涂画画的!”
“she’s brilliant, you idiot!(她才华横溢,你个蠢货!)”岳绍辉终于忍不住了,“你常跟心妍在一起,她的服装发表会你总去捧场;每年国际艺术中心的画展,你哪次不扔下上百万?你可以不懂欣赏,但是这么一个出色的画手在身边,你竟然都没有试图去了解一下??”
“我知道她在画!我特么只是……”
一句理直气壮,突然卡住。眼前是她窝在被子里,软软地靠在他身边,铅笔勾勾画画的。他低头,看那被他揉搓得乱乱的小脑袋毛绒绒地撩着他,抱住,用力啄一口,她没力气,随便他啄。他经常,丢下电脑就翻身压她,从她手里把画板夺走,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那个时候,那笔下是什么,纸上有什么,她从来没遮过,他也从来没看过。就算看,也入不了他的眼,就算入了他的眼也不会解读出任何信息……
“you what?fucking blind??”(你什么?你特么瞎?)
“yes!!”一声低吼,他扭头面对,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you know why?because she\'s all that i can see!”(知道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唯一能看见的!)
看着这双突然挣起红丝的眼睛,岳绍辉心惊。星野对女人、对性从来没有这么迷恋过,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能感觉他背着很重的心事,而这又直接促成他的野心顽固膨胀。初到美国的自由、放荡,几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他拼命读书、结交,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机会。脚步没有站稳就想飞回凌海,飞回老父亲身边。可惜,cne刚刚成型,老人就病倒了,最后两个月,他一步不离守在病床边。
那是他唯一的感情所在,可惜老人终于还是走了,他也终于,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