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愚——”两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口。
  战熠聪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还是晚了。
  即便顾晓愚条件反射就是闭眼，但还是有很多细小的粉尘进到了眼睛里，辣得她疼得不行，还有些沙砾磨得她睁不开眼，实在是异常痛苦。
  “晓愚，你怎么样，起来，我带你先用水冲洗一下，再去医院。”战熠聪用手捻了一戳落在桌子上的粉尘，见是细沙和辣椒粉的混合物，不是化学药品，他才安下心，忙扶着顾晓愚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好疼。”泪腺被刺激的，不停地流着眼泪，顾晓愚痛苦地皱着眉，她什么都看不见，眼睛火辣辣的疼，只能靠战熠聪的引导，往前走。
  “晓愚……”李秀妍僵在原地，脸上一副愧疚的表情，身旁战一一还在哭闹，她也无心理会，赶紧掏出电话，叫了战家的家庭医生陆一鸣过来。
  二十分钟后，顾晓愚眼睛里的异物全部被取了出来，医生给她用药水清洗过，比刚才要好很多，但还是疼，白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看得战熠聪情绪有些暴躁。
  李秀妍去送陆医生了，没人理会战一一，她反倒不哭了，蹑手蹑脚，有些害怕的样子，从椅子上挪动了下来，进了卧室，身体躲在门后面，时不时伸出小脑袋，看看两人，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可还是很执拗，直到听见李秀妍回来的声音，她突然把门关上了。
  等战熠聪反应过来，几个箭步过去推门的时候，门已经反锁了。
  “一一，把门打开，我想和你谈谈。”他敲着门说。
  “不开，我今天不喜欢你。”战一一在里面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战熠聪皱着眉，问。
  “因为你和坏女人在一起，以后就不要一一和妈妈了，你还有和坏女人有坏孩子。”战一一振振有词，说着说着，声音又染上了哭腔。
  顾晓愚坐在沙发上，默默扶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战一一口中的坏女人。
  “晓愚，你别介意，童言无忌，一一一向很乖巧懂事的，家人里也从来没有人会教她这些，一定是在学校听到了什么，不能理解。”李秀妍走过去，一脸抱歉地说。
  “我没事，秀妍姐，你过去看看吧，别让她自己在里面待时间长了，不安全。”顾晓愚眯着眼睛，不敢太睁开，推着李秀妍说。
  “恩，那你闭上眼，休息一会。”李秀妍过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战熠聪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一没有亲生父亲，家里人自然也就骄纵了些，要是放在以前，无论一一多么无理取闹，惹了多大的祸，战熠聪都从不动怒，还是极力护着她，可今天却不一样了，就因为一一伤的人是顾晓愚。
  他就这么在乎这个无论出身还是能力都如此平凡的女人么？李秀妍十分想不通，战熠聪到底是被顾晓愚的哪一点吸引的。
  “战一一，我和你说过，妈妈不喜欢没有礼貌的孩子，你忘记了么？”李秀妍敲了敲门，严肃地说。
  然后，里面一阵沉寂，小奶包居然没有回嘴，可见，小奶包对妈妈还是有些畏惧的。
  “战一一，妈妈跟你说话呢，有礼貌的孩子，是要回答的。”李秀妍极具诱导性地说，她教育孩子的方式非常讲究科学性，不愧是情商极高的商业女强人。
  顾晓愚在心里感慨，李秀妍算是她工作这两年，所见到过最出色的职场“白骨精”，不对，应该是“金骨精”，也是众多职场女性的偶像，果真很厉害。
  “妈妈，一一有礼貌。”半晌，战一一才在里面委屈地吭声。
  “有礼貌，怎么还能用辣椒粉泼小婶，你这么做，对么？”李秀妍的语气依旧很严厉，但比刚才能缓和了些。
  一听这话，小奶包反倒理直气壮了，用她那组织的不太流畅的语言，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乐乐说，他爸爸和秘书一起了，不要乐乐，也不要妈妈了，乐乐的妈妈不能开心，和他说，秘书是小三，是坏银，抢走了爸爸，乐乐没有爸爸了以后，乐乐就用辣椒粉赶走坏银，坏银走了，爸爸就会回家了。”战一一费了好大劲，把这一大段说完。
  顾晓愚已哭晕在厕所，真是躺着都中枪，她和战熠聪明明是合法夫妻，却变成小奶娃口中抢人爸爸的小三。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意识到尚佳和她说的，这小东西一直喊战熠聪爸爸，早晚是件麻烦事，这让她找谁说理去，哭死……
  战熠聪听完，也是感觉头有些大，揉了揉眉心，和李秀妍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然……还是告诉她吧？她早晚也得接受。”李秀妍沉思了片刻，压低声音，提议说。
  “不行。”战熠聪一口否决，“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太小，心智正是渐渐形成的时候，即便现在和她说，她也不能理解，还是等再大一些，至少也要等她明白死亡的意义。”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底染了一层浓厚的悲伤，很快被隐藏在深邃的瞳仁之下，李秀妍也似难过地低下头，抬手，将垂落下的头发塞到了耳后。
  顾晓愚虽然离得远，听不太全，但也听得明白，两人是在讨论要不要把战一一亲生父亲战熠斌已经不再了事实告诉她。
  她也有亲哥哥，她的哥哥也不在了，所以她能体会到那种心情，如果哥哥顾景阳也有孩子留在这世上，她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护他安好吧，不忍他受一点伤害，就像战熠聪对待战一一一样。
  “我试试吧。”顾晓愚走过去，半眯着眸子，微笑地看着两人。
  那笑意好似能逼退午夜的寒冷，让人心里腾升一股莫名的暖意。
  战熠聪和李秀妍默然，点了点头，就见顾晓愚直接在门口的地上席地坐了下来。
  “一一，你爸爸说你很聪明，我可以考你几个问题么？”她把脸贴在门边，温柔地说，语气中微微带点激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