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作者:问宁      更新:2022-08-30 02:21      字数:4156
  “十个铜板有什么用啊!她们搬家后,家里所有的事情就得我们自己做,娘你为什么不和奶奶说让她们一家留下来啊?”
  瑾云对那十个铜板的兴趣,很快就被一大早祖母吩咐的家务破坏了,想着自己这柔嫩细白的小手,过几日就要变成瑾俞那糙木头一样的手,瑾云的心里就憋屈。
  “说你傻就是傻!”李氏气恼的用食指戳瑾云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他们一家不出去,我们还要养那一家吃白食的。现在那赔钱货把嫁妆都卖了,你愿意将来的嫁妆,也要被她分一份去吗?”
  何氏虽然也懊恼以后得家务没有人做,但和那五亩良田,一亩半的旱地比,孰重孰轻她自然明白。
  “二叔他们还回来住吗?以前不是都说堂姐的嫁妆自己操办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抢我的嫁妆?”
  瑾云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嫁妆是怎么回事,说到嫁妆要被分,不满的皱眉。
  “那时候你二叔手脚便利,哪里像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反正不许你在你奶面前提让二房回来的事,知道吗?”
  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儿还在为没有人做家务烦恼,何氏得让女儿明白瑾老二一家搬出老宅,以后都别想再回来了。
  “那天天家里这么多的活谁做啊?我可做不了!你看看,我这几天手都粗了,绣线拿在手里都划拉毛了。”
  瑾云举着自己和李氏一样粗短的手给李氏看,白胖的手心手背还是白白嫩嫩的,没有什么变化。
  “啪”
  李氏抬手就是一下,瑾云那白嫩嫩的手瞬间变红,“别偷懒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然我削你!”
  “你打我?我要去让奶把二叔一家叫回来干活!”
  瑾云的泪水瞬间布满了眼眶,想着以后要代替瑾俞干她之前所有的活,瑾云都委屈的泪水都止不住了,哗啦哗啦往下淌,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你给我回来!不许去说!”
  李氏连忙追了出去,才到门口发现女儿也被拦拦了下来,乖乖的站在一旁抬手抹泪。
  “瑾川还好你回来了,这死丫头吃里扒外要坏事了。”李氏欣喜的道,根本看不见儿子铁青失望的脸。
  “娘把铜板拿出来吧!我送去还给大妹。”瑾川对李氏道。
  “那是你们的辛苦钱,我凭什么给瑾俞?”李氏梗着脖子道。
  “我和爹哪里辛苦了?”瑾川急着解释,“什么事情没有做不说,还吃了二叔家的宵夜回来。你别再胡闹了好吗?”
  ☆、第三十八章两个人有鬼
  “那是因为她们有钱,傻儿子!那嫁妆可是值七八两银子呢!”
  李氏恨恨道,这银子要是交到老太太手上,那给儿子定亲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二房那一窝白眼狼……
  想到刚刚那父女俩吃人的眼神,李氏禁不住发抖,手臂被拐杖打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们哪里来的钱啊?你没有看见那窝棚漏水漏的,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奶奶只是逼迫二叔出去一段时间,以后还是要回来的。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好意思让人给工钱呢?更何况昨天帮忙的连大哥……翠花婶母女也在那帮忙,怎么就不见人去要过工钱呢!你要银钱我给你挣,娘把铜板还给二叔吧!”
  瑾川聪明的把关于连云福的话吞下去,只提翠花婶母女二人,可李氏一贯重要的事情忽略,抓小辫子的技术一流,儿子嘴边一漏下连云福的名字,她马上满脸的鄙夷又暧昧的道。
  “我说这两个人有鬼吧!那连云福和村里所有人都没有来往,为何单独就和瑾老二家亲近,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李氏狭长的眼睛一转,埋汰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蹦,还钱的话一句不停,没边的话,自己反而揣摩着添油加醋凑了一整出,想起瑾俞那总是似笑非笑高高在上一般的脸,李氏她就气恨。
  这么不是东西的女人,凭什么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
  “娘!不许你这样的胡说!那可是我们的亲人!”
  “谁和她是亲人谁倒霉!再说她做的出我还说不得了?难怪刘家……”
  “娘!你若是不想我和妹妹好好的,那这样没脑子的话就多说点,要是还想好的话,那就掂量掂量!”
  李氏知道了这天大的八卦,恨不得当下就到处去宣扬一番,但儿子这不同寻常的话和严肃的脸,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瑾俞挥着菜刀说以后势不两立的样子。
  “我不说就是了,”李氏眼睛一转,“但你们都不许和她们家来往,否则别怪我不小心说漏嘴!还有那铜板进了我荷包就别想我再拿出来!想都不想!”
  更何况她还等着看二房的惨样呢!
  瑾昌明一时硬气搬出家,想要回来门都没有!
  那些良田进了大房的谱,谁也别想再拿走。
  “娘……你……唉!”
  瑾川无语的看着母亲,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是这样一个人,为了银钱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也怪自己没本事,若是能赚钱回来,母亲何至于为了一点点的银钱,脸面都不要了。
  “大哥,二叔他们为什么要搬家?这家里好好的,搬出去就是为了不想干活是吧?”
  瑾云说是要去何氏那里打小报告,但摄于母亲的蛮横还是没有去,窝在门口抽抽噎噎的哭了好一会儿,也听了母亲和兄长说的这么一耳朵,越加觉得瑾俞她们搬家就是害她要干活的罪魁祸首。
  “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要不是二叔他们被逼的在家里待不下去,谁会好好的家不要,搬去那四面漏风的窝棚住。我们大房亏了二叔,万不可再说这些无知的话。”
  瑾川失落的走到门口被瑾云拉住,便停下来听了一下,等瑾云这话一出口,他心里一点的念想都没有了,这就是家人,把人逼上绝路一点都不知悔改。
  “你们都向着她!”
  瑾云不满的声音传来,瑾川已经扛着锄头带上斗笠出家门去了,留下房里心思各异的母亲和妹妹。
  “傻丫头!还不快点去喂猪,等着人撵你呢!”
  李氏责骂的声音中气十足,瑾云反驳的声音也不小,至此瑾家大房天天为了谁多干一点活吵吵闹闹,隔壁邻居和伸长脖子听着,大下雨的天气抓一把南瓜子,窜门的时候就多了茶余饭后的闲话。
  ……
  大雨一直下,瑾俞把淋湿的被褥烤干,那男人的烧都没有退。
  不忍心让父亲拖着病腿伺候病人,瑾俞也不多话,拉了两节大一些的竹节进来,把父亲按坐在厅里充当凳子的石墩上,又把那把锋利的菜刀递给父亲。
  瑾昌明有一双巧手,虽然粗糙但做出的竹碗一点都不亚于现代的工艺品,在瑾俞毫不吝啬的夸奖下,一天做出了十一个碗。
  当天就用了这些碗来装粥,也没有菜,前天采的木耳剁碎又加了一点盐,一家人吃的满足。
  一直的夜里,那男人也没用醒来,反反复复的烧着,在瑾俞和父亲轮番不懈的搽药酒下,第二天凌晨才慢慢的退了下去。
  当时瑾俞正给他搽酒降温,那人被剥的就剩下一条长裤,而且那长裤还是卷到大腿处的,结实的腿上肌肉因为发烧长出来星星点点的小疹子。
  瑾俞正在查看他腰腹部的伤口,冷不丁感觉到一道冷冷的视线,抬头一看那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了。
  在看见瑾俞的脸时,那冷冰冰的视线变成茫然,随后是傻愣愣的瞅着瑾俞,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让瑾俞以为刚刚的凌厉只是错觉。
  面对这如孩童一般的眼神,瑾俞只是楞了一下,然后是欣喜若狂。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掩饰似得快速把被子给他拉上,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一些微热,比起白天火炉似得好多了。
  “姐姐,我好饿啊!”
  沙哑的声音,委屈的眼神,瑾俞费了老大的劲才能不把这男人当做大人看。
  “你等着,我给你拿粥去。”
  昨天晚上才发现瑾家分来的五十斤稻谷,还有那十来斤黄豆,在她们抢着修屋顶的时候被淋湿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瑾俞已经无话可说了,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昨天下午瑾俞可是用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翠花婶的那个陶盆里捣了一把米出来,晚上才能熬上一碗热粥,剩下的稻谷放在火边烤干,等天晴了再去村里的祠堂舂米。
  加了一把火,把粥热了才给端进来。
  看着那软绵绵的男人开始是皱着眉头喝粥,一碗下去仿佛有了力气一样,接着又是一碗,在喝第四碗的时候粥已经快见底了。
  ☆、第三十九章捡来的兔子
  “不能多吃,剩下这些给你留着,等你缓缓再喝。”
  这饿了一整天又是在一直发烧,瑾俞怕这人吃坏肚子,不克化连忙制止。
  “我的肚子还是空空的,我饿。”
  男人可怜兮兮的看着瑾俞抱着的陶盆道,要不是浑身没有力气,瑾俞怀疑他要自己下来抢了。
  “空空的只是一个错觉,你躺了一天了肠胃都没有动,不能多吃。”
  “那我等等能再吃点吗?”
  “一个时辰消化了些再吃,我给你温着。”
  瑾俞安抚了几句抱着陶盆出了屋去,等收拾好进来的时候,那个喊饿的人已经睡着了。
  给他掖好被子,瑾俞靠着墙闭上眼睛,男人醒来瑾俞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不一会儿就迷糊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父亲推醒的,她正做梦被人掐着脖子动惮不得,被外力一推瞬间那种桎梏感消失了。
  “瑾娘,回屋睡会去吧!”
  “爹。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有我就行,你去睡吧!”
  瑾俞的眼睛被松枝的烟熏的生疼,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父亲,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
  抬起压得发麻的手遮住眼睛,迷糊中还不忘让父亲先回去休息。
  抬手间针扎一样的疼,难怪刚刚在梦里动惮不得,这一觉睡得沉,手臂压得血液不循环了。
  “天都亮了,你也熬了一夜了,赶紧回去吧!”瑾昌明一看女儿这迷糊的模样就知道还没有清醒,心疼不已道。
  “天亮了吗?那我去做饭。”
  瑾俞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看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稳,她放心的出了房门。
  雨后天晴,昨天的大雨倾盆,万物模糊的样子已经看不到了,不远处的山丘雾霭环绕,水灵灵的山野看了就让人精神百倍,大好时光瑾俞怎么可能会浪费去睡觉呢!
  昨天下雨溪边不好走,今天去打水顺利了许多,带着帕子和竹碗到溪边洗漱,顺便打水。
  折柳枝刷牙的时候看见了不是水灵灵的野菜,顺带又挖了一些野菜回来,马兰头和蒲公英都是正嫩的时候,吃着刚刚好。
  虽然瑾俞拎着大半桶水还是摇摇晃晃,但回来的速度快了许多。
  回来焯水后切细了和在面里,这要是有油的话做煎饼刚好,但昨天瑾川送来的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锅也被李氏要回去了,就着翠花婶的陶盆除了煮成面糊糊别无他选,不过和在老宅喝的那可以看见脸的清粥比,好多了。
  起码看着瑾天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瑾俞就舒坦了许多,再苦也是自由的。
  “今天我和瑾天上山去,爹一个人在家垒灶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