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作者:福多多      更新:2022-08-30 03:40      字数:6204
  华阳郡主上上下下的再度将秦锦打量了一下,秦锦明明就是一副小姑娘的样貌,但是在华阳郡主看来,秦锦的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沧桑竟是不比她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锦和她是一类人,锦绣外表之下,包藏的是一颗过尽千帆的心。
  只是秦锦比她尚多了一份向往在其中,不若她一样,那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秦锦的心间尚存有希冀,这让华阳郡主觉得大概是年纪所故吧。
  华阳觉得秦锦之所以会流露出那种历尽沧桑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缘故,须知那种地方虽然是人间至尊所在,亦是人间最虚伪和最阴暗的地方。
  在那里长大的女孩,能长成秦锦这样不失分寸与善良,并且心怀希望的,华阳郡主觉得秦锦真的是值得一交的人。
  从她拿了那把梳子去丢给忠义侯府的下人就能看得出来,这姑娘是分的清是非曲直的。
  况且她替自己羞辱了忠义侯府,单凭这一点,便是她花君雨的朋友了!也许有人会诟病秦锦此举过于刁蛮任性,不过华阳郡主却是要拍手叫好。
  人活这一世,若是不能依着点自己的性子作出点随性的事情来,那便是活的太憋屈了!
  她当年若是能再放的开一点,现在大概也不会落一个远走他乡的下场。
  好在她还不算笨,经营了一个城,让这个悲剧的结尾看起来也没那么悲惨。
  秦锦替华阳郡主亲自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了华阳郡主的手边,“你让我将侍女都遣散了,我又不是一个会伺候人的,所以你就将就将就吧,喝点清水当洗洗肠子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口没遮拦的样子。”华阳郡主笑嘻嘻的接过杯子,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凉水啊。我像你这么大当姑娘的时候,侯府里的人从来不让我喝凉水。”
  “可真是怠慢你了。”秦锦再度笑道。
  “好了,不和你贫了,和你说故事。”华阳郡主拉着秦锦在自己的身侧的软凳上坐下。“你是知道我手里有一个城池,是西域车迟国的国王赐下的。”
  “知道啊。”秦锦点了点头说道,“是白露城嘛,现在西域响当当的富庶之地。”
  “可是当年我接受这个城池的时候却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而就是沙漠里面的一个小破城。”华阳郡主苦笑了一下,“好在那边还有一个天然的泉眼,有一条明河与一条暗河交汇在那边,不然这么多年,我早就死了。当年新的车迟国王赐下那个城,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让我这个当寡妇滚远点自生自灭去。只要我死了,那城他就收回去,不光成就了他照顾胞弟遗孀的美名,也什么损失都没有,一箭双雕。”
  “那我倒是真的不知。”秦锦的脸色一紧,收敛了嘴角的嬉笑,大家都不容易。她抬手按在了华阳郡主的手背上。
  “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出来,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华阳郡主见秦锦眼底里露出了同病相怜的神色,顿时觉得好笑,这丫头能有什么与她好同病相怜的。秦锦活的集合了大梁完全宠爱在一身的。
  华阳郡主那里知道秦锦是想起了自己前一世的遭遇。
  “所以我要说的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靠自己才能抓在手里的,男人也是一样。”华阳郡主压低了声音对秦锦说道。“你可知道我白露城是靠什么起家的?”
  这个秦锦自然是知道的,她前世对这位华阳郡主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那白露城是西域出了名的销金窝,美人窟,英雄冢。白露城里赌场,青楼,驿站,无一不是西域最具盛名的,极尽奢华。反正奢华到什么样子秦锦是没亲眼见过,不过倒是听人描述过。据说这位华阳郡主有一天心血来潮想要看星星。偏生那天夜里是下着雨的,所以华阳郡主心里不爽,第二天就找名师来设计了一个万星阁,阁里的穹顶按照天空上星辰的方位精准的镶嵌着夜明珠,所以以后不管外面是阴天还是晴天,只要这位财大气粗的白露城主想的话,随便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星星。
  不过华阳郡主这个营生传回大梁却是被人诟病,好好的侯府千斤,又是被敕封过的郡主,远嫁之后居然干起这个来。连带着沐恩侯府脸上也没什么光彩,所以沐恩侯府在外的时候多半都不会提及华阳郡主,华阳郡主回来省亲,他们也只是关起门来自己庆贺,并不对外宣扬。
  而京城贵胄家的小姐们夫人们,自然也都是对华阳郡主敬而远之,生怕扯上什么干系之后污了自己的名声。
  秦锦就是一个不怕死的异类,愿意和华阳郡主说话,所以华阳郡主对秦锦更是另眼相看。
  能活得这么任性的,秦锦算是一个了,和华阳郡主的胃口。
  秦锦虽然知道华阳郡主的白露城是靠着什么起家的,但是她现在又不能说,因为沐恩侯府对这种事情都是避讳不谈的。
  “不知道。”秦锦只能摇头。
  “你听好了。”华阳郡主说道。“那个白露城虽然是个小破城,但是因为有泉水,所以是往来西域那片沙漠的客商歇脚的地方。但是那边闹沙匪,时不时的就来打劫一通。所以发展不起来。不过那些沙匪里面的头子倒也是个有脑子的人,知道不能杀鸡取卵这个道理。他虽然每个月都来那么一两回,但是不会将人都抢光了,而且还会留条命给人家。”
  “那你去当了城主,岂不是要被他抢?”秦锦一惊,瞪大了眼睛,华阳郡主这般容貌……难道和那个沙匪头子就没点什么……呃,好吧,她想偏了……
  “自然啊。难道他会因为我是城主就不抢我了吗?”华阳郡主不以为意的笑道,“你知道白露城为什么一直没城主吗?”
  “因为都被他杀死了?”秦锦接口道。
  “说对了!”华阳郡主笑道,“来一个杀一个,不然我那死鬼相公的兄长为什么要将白露城便宜给我?还许诺那么多?”白露城除了归属与车迟国,每年进贡之外,其他的一切权利都归华阳郡主所有,所以白露城可以说是一个国中国,而华阳郡主就是那个国中国的女王。
  “那他和你……”秦锦迟疑的问道,随后就闭嘴了,这样打探人家的隐私不好吧……
  “你且听我说。白露城的城主换成了我,刚巧那伙沙匪的老头领也刚刚离世。接任的是他的儿子,我到白露城的第三天,就是他当上土匪头子之后第一次过来抢劫白露城。”华阳郡主现在说的是轻飘飘的,但是秦锦还是能感觉到她眼底流出的一丝无奈之意。
  “他的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就和他做了一个交易。”华阳郡主淡然的说道。
  呃……委身与他?算了算了,秦锦顿时十分鄙视自己,都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当年萧衍将剑抵在她脖子上想要让她将传国玉玺交出来的时候,她可没生出国那种心思来过……果然这人一想开了,思想就如同脱了缰绳的奔马一样拉都拉不住了。
  “什么交易?”秦锦还是好奇的问道。
  “我让他当我的保镖。”华阳郡主说道。
  秦锦……
  当年萧衍用剑指着她的时候,她怎么没想到要让萧衍当她的保镖……呸呸呸,这不是一回事好吗……她和华阳郡主不一样,华阳郡主面对的是沙匪,而她面对的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你强!秦锦默默的在心底给华阳郡主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同意了?”秦锦急切的问道。虽然知道结果,但是还是觉得好紧张怎么办……
  “他没同意,要睡了我……”华阳郡主哈哈一笑。
  秦锦怒摔!她说什么来着!妈蛋的!
  还会不会好好聊天了?这特么的怎么接下去,总不能让她问华阳郡主,这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华阳郡主见秦锦一脸便秘的样子,笑的更加的欢快了,“怎么,你不觉得我很丢大梁的脸面?”
  “我呸个大梁的脸面,要是大梁有脸面。何须你出去和亲?”秦锦不假思索的就骂了出来。当年在她的手里也被周边的国家逼着嫁出去几个贵胄之女和亲。
  是她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同胞姐妹……关于这一点秦锦一直都是蛮内疚的。如果大梁足够强大,和亲的便不是自己的姑娘了,而是外族的姑娘和亲来大梁!妈蛋的!
  “说的好!”华阳郡主一听,顿时大力的一拍秦锦的肩膀,知音啊!她就知道,别人不懂她,这个小姑娘多半会懂她!
  华阳郡主一激动,眼泪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多少年来,她耳朵里面听的都是她如何如何丢尽了大梁的脸面,如何如何的不知廉耻,好在沐恩侯府还没和她断了关系,不过沐恩侯府也十分的忌惮她的名声,所以即便她回来了,也从不对外声张。
  “那你和他睡了?”秦锦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反正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没有!”华阳郡主骄傲的一抬自己的下巴,“他想对我用强的,想要带着我去他的土匪窝当他的夫人。不过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华阳郡主说完,秦锦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喷了出来,还义正言辞……她是真的想象不出华阳郡主是怎么义正言辞的拒绝的……难道要和人家土匪头子讲大道理,念佛经不成?
  被秦锦这么一笑,华阳郡主更是一挑自己的眉梢,斜睨了一眼秦锦,“怎么,你不相信?”
  “有点……”秦锦也不加以掩饰,笑着点了点头道,“他一个土匪能听的进去你的大道理?说笑呢!”
  “的确啊。”华阳郡主嘿嘿的一笑,“的确有点狼狈,不过我还是成功的说动了他。我知道要去白露城的时候就已经在了解这伙沙匪了,他们之所以能一直霸占着白露城这个地方,也是有几分厉害的,可以说算是那片沙漠最厉害的悍匪了。打败了无数其他觊觎白露城的土匪,可以说他们虽然劫掠白露城,但是某种意义上也是白露城的守护者。我就想问问他们是一辈子想过这种漂泊无依的生活,还是想真正在白露城扎根,成家立业,并且我保证,只要他们愿意当我的保镖,只要不再触犯白露城的律法,不再去劫掠他人,我就给他们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华阳郡主狡猾的一笑,“说什么白露城的律法,我呸,我是白露城主,我的话就是律法。”
  ……恶霸!秦锦侧目,不过她又不是什么读书将脑袋读坏掉的小姑娘,前一世她也是当过皇后当过太后的人,自然知道在这种非常地方,就要用非常手腕。
  “他们就同意了?”秦锦问道。
  “当然没同意,这么容易就同意,真的以为他们是白混土匪的?”华阳郡主展颜笑道,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好,姿态顿时自然流露出一种娇媚之态来。
  秦锦看得好生羡慕,她一个女人看了华阳郡主都会觉得脸红,更何况是男人。
  秦锦端庄了一辈子,觉得自己和华阳比,简直就不是女人……
  只是她这种姿态,秦锦心底明白,自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想华阳郡主当年也是端庄的侯府小姐,这些年的经历才让她变成这样,秦锦不由更是对华阳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
  “我让他们给我半年的时间,我给他们看一个奇迹。”华阳郡主接着说道,随后她唇角的笑容便是微微的一滞,“我说动了那个土匪头子,他答应了,虽然那半年我过的很苦,但是我做到了自己的许诺,给了那些土匪一个全新的白露城。所以他们就愿赌服输的当了我的保镖了。这才让白露城日益强大起来。”
  “所以你今日来就是和我讲述一下白露城的发家史?”秦锦笑着问道。她看得出华阳郡主的心情因为想到了自己当年所经过的一切而变得有点消沉,于是马上打趣说到。
  “那自然不是。”华阳郡主顿时眼波一转,“你不是在选夫婿吗?我想来想去,都想着过来和你说说男人的事情。”
  秦锦闻言低头掩唇。
  华阳在男人这个问题上不见得比她强多少……
  “笑什么?”华阳郡主坐直身体一把将秦锦掩在唇畔的衣袖给扯开,“你到底要不要听啊,这些都是你在宫里学不到的。你若是觉得我厚颜无耻的话,那我现在就走,以后只言片语都不会提及。我是当你自己人,才厚着脸皮过来和你说的。反正我那三个侄女手里每人我都给了她们几本这个册子,哼,这东西在西域可是千金难求的,是顶级的画师画的!若是你能将上面的东西都学明白了,保证以后你的男人打都打不走!”
  “这么厉害?”秦锦一听是这个,忙摆出了一幅认真脸来,“还请华阳姑姑赐教。”
  “赐教是不敢当了。”华阳郡主果然脸皮够厚,“不过就是经验比你多了一点,你要想着我白露城为什么那么吸引男人,让他们流连忘返,就是抓住了所有男人的心思,男人贪财,好色,争强,好胜,你只要抓住其中一点或者两点,死死的压制着他,他就一辈子都被你抓在手心里面,翻不了身。”
  “这……”秦锦微微的一愣,“你说的那种都不是什么好男人吧!我若是找夫婿并不会找贪财好色之徒啊。”
  “是啊,贪财好色的确不是什么好男人,但是但凡是男人都带着点争强好胜的心,这点你不能否认吧?”华阳郡主说道。
  “这倒是。”秦锦对这点还是比较赞同的,你看看萧衍便是了,他不贪财,也不好色,但是还是谋夺了帝位,说明他好胜好强啊!
  为什么又想到萧衍身上去了?
  秦锦自己也有点怔住,随后很快就将萧衍给抛去了脑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夫妻之间和谐不和谐,床底之事是大事。别觉得自己是姑娘就害臊不看,你迟早要嫁人,早点知晓一些总比懵懂的被男人牵着?子跑强!”华阳郡主这才弯腰将被她放在地上冷落已久的那个布包拿了出来,“你好好的研究吧。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说完她就起身站了起来。
  “那就先送华阳郡主了。”秦锦已经猜出那包里装的是什么,她脸颊有点发红,虽然她是活了那么久的好妖精了,但是上天垂怜啊,她重生之后天天喊着要找男人,生猴子,却是一点点的经验都没有……她的印象之中关于男女之事还是上一世她被册封太子妃大婚出嫁之前大伯母和宫里的嬷嬷过来和她讲述的东西,什么这个那个的,听的她也是云里雾里。
  当了一辈子老处女的悲催,谁能理解?
  等送走了华阳郡主,秦锦就命所有的侍女统统在外面站着,一个都不准进来,然后她飞快的溜到了椅子边,将地上的布包拿了起来,开始解布包上带子打的结。
  好紧张……秦锦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好不容易将结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看,果然是她所想的东西!几大本的彩绘春宫册子!
  彩色的!大页的!构图精美,描绘的栩栩如生!画上的场景金碧辉煌的看建筑样式是西域的风格,里面所画的男女也都是高?神眼的模样,果然是西域画师画的?
  哇,这西域女子的胸这么大!
  秦锦看得面红耳赤,看了两张下来,她终于明白了当年她大婚前夜宫里嬷嬷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了……原来是……艾玛,真是羞死人了!
  秦锦一边深深的唾弃自己,一边仔仔细细的研究……
  原来男人那地方会变成这副样子……秦记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身体,她还亲手给萧呈言的儿子洗过澡好不好,所以她是知道男子的身体与女子的是不同的,多了一个那什么出来,只是萧呈言儿子那时候年幼,那地方小小的,嫩嫩的,谁知道等男人长大了之后,那地方也会变样子!
  有点丑!
  秦锦看完之后非常的嫌弃!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听人说女人第一次是会流血和痛的……
  坑爹了!
  秦锦的侍女们在门外等了好久也不见房里出半点动静,沐雪忍不住敲了敲房门,“殿下,能让奴婢们进去看看吗?”
  “不准进来!”秦锦又在翻阅下一本,闻言好像被蜜蜂给蛰了一样的跳起来,嗷的一声叫道。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敢进来,她这是在紧张个什么劲……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郡主殿下呢?”就在秦锦一边以批判的眼神看着那些画册,一边认真研究的时候,外面出然传来了萧衍的声音。
  我去!他怎么来了!
  秦锦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的。
  萧衍的耳力非凡,他听的到屋子好像兵荒马乱一样,郡主在里面做什么?
  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桌椅的声音,还听到哗哗的纸声,还有秦锦发出的闷哼的声音。
  “殿下?”萧衍心头一紧,莫不是秦锦又在里面崴脚了?于是他也不顾有没有人给通传,直接隔着门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