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所有人都流着眼泪，除了顾应辰。
  “爷爷还没走，你们一个个哭什么？想让他老人家难过么。”顾应辰最受不了这种煽情的氛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坚强惯了，所以宁愿红了眼眶，也不愿意跟其他人一样袒露自己的脆弱大声哭出来。
  他相信，爷爷一定能度过难关。所以他不哭，他要看着爷爷好起来！
  “是啊爷爷，您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我就不照顾奶奶了，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没有你的日子……您忍心吗？您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吗？”颜苏流泪问道。
  解千愁的眼角也忍不住滑下两行泪，“不忍心……又能如何？气数已尽，爷爷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他最舍不得的就是沈望舒，这个陪伴他走了一辈子的女人，现在他连她的余生都无法照顾。
  他还记得几十年前的婚礼上，他对着苍天大地发誓，会一辈子保护她，照顾她，不管发生什么，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舒舒……我怕是要背弃当年的誓言了……”
  他要先一步离开。
  缓缓抬起手，解千愁将沈望舒抚过来，依依不舍地摸着她的发。
  沈望舒已经哭得悲痛欲绝，趴在他的胸膛上，她仿佛又回到无数的年轻时光。
  这个爱他，宠她，对她无限包容的男人，即将要离开她了……
  “千愁，我多希望能替你承担……”沈望舒哭着说，“我多希望死神要收的人是我……无数次，我对着上天无数次祈祷，都希望你能多活一天，再活一天……”
  “别哭……”解千愁抬起无力的手，非常费劲地给她擦眼泪，“你明知道生平我最舍不得你流泪……”
  “既然你舍不得，那就不要走……”沈望舒抱着他，犹如一个痛失爱人的贵妇，“不要丢下我一人……我被你宠得怕黑，怕寂寞，怕孤独……什么都怕……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颜苏抱着顾应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默默流泪。生离死别是什么，今天她算是经历了。
  第352章 护士出来了
  “少爷，还有两分钟就到医院了！”余生的声音从通迅系统传来。
  他已经将油门踩到底，一路闯红灯，在十字路口差点和别的车碰撞！
  监控前的交警看到这辆横冲直撞的房车，忍不住扶了扶眼镜，“这是谁的车？不要命了！快给我拦下！”
  另一位负责交通的同事探过头一看，“使不得啊，这是顾少的车，快向上级汇报！”
  “少爷，前面堵车。”
  房车猛地刹住，车上的人一个个往前趔趄。
  “怎么回事？”顾应辰的黑眸暗了暗，尽力扶住颜苏。
  “前面有三辆车撞到一起，不少车都堵着，一时半会过不去！”余生伸长脖子张望，恨不得车子长出翅膀。
  “顾应辰，怎么办？”颜苏抬起脸庞说，“爷爷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全部散开？”
  很快，顾应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整个东城的交警全面出动，所有的车纷纷让出一条路，房车畅行无阻，无论开到哪条路都没有一辆车出现……
  颜苏不仅感慨，权力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解千愁的双眸渐渐涣散，“老伴……我好累，想睡一会。”
  “别……千万别睡……”沈望舒急忙摇头，“医院就快到了，再撑一会……求你了……”
  “我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怎么办顾应辰……”颜苏六神无主，爷爷明显不行了，就算赶到医院也来不及……
  沈望舒哭得声嘶力竭，顾应辰看到辰光医院的标志出现在窗外，弯腰将解千愁抱起来，“都打起精神，跟我来。”
  正副院长和手术医生早就在门口等候，看到房车停下，几个护士立刻推着担架车上前，将解千愁推到抢救室。
  灯光亮起，手术室的大门关上，沈望舒坐在椅子上哭泣，何美秀也忍不住掩面抽泣，顾茂林将两个脆弱的女人抱紧，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颜苏想过去安慰，但双脚仿佛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沉重得连声音都沙哑，“本来还希望爷爷奶奶到熙岸住一段时间……好好尽孝……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别哭了。”顾应辰双手捧起她的脸，爱惜地擦了擦她的泪水，“你把我的心都哭疼了。”
  “爷爷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担心……”
  “生离死别是这世上再也普通不过的事。就算爷爷真的走了，我们也要看开点。他老人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们这样。”
  顾应辰伸手将她拥到怀里，温柔地说，“爷爷早就料到时日不多，所以瞒着没说，也是希望我们不要为他担心，我们现在这样，反而让他走得不安心。”
  “可是……”颜苏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来。
  虽然她和爷爷只见过两次面，但每一次都让她感到亲人般的温暖。她在他身上仿佛感受到颜大海的慈爱……
  “在想什么？”顾应辰的目光描绘她的双眸。
  “如果爷爷能渡过难关就好了。”
  “还记得爷爷倒下前说过的话么？”顾应辰边擦她的眼泪边说，“他希望我们天天开心，我们这样，反而让他不好受。”
  放眼望去，到处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沈望舒和何美秀哭得肝肠寸断，顾茂林也红着眼眶。这样沉重的氛围压在顾应辰的心上，身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只能痛在心里，不能表达出来。
  辰光酒店，余生已经赶回疏散宾客，好好的一场酒席竟然变成这样，不少人都唏嘘不已：
  “没想到老爷子的身体还没康复……”
  “他这又是何苦？提前办酒席，是知道自己再也好不了了？索性放开心聚最后一次？”
  “没想到老爷子上一秒还意气风发的，下一秒就进医院了……哎，生命无常啊……我们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好端端的就倒下了……”
  “希望他平安渡过难关……”
  ……
  余生站在门口，对着每一位离开的宾客轻鞠一躬，“招呼不周，多多包容。”
  他身后的酒店经理以及酒店负责人也跟着他躬身道歉。
  宾客们轻点着头离开，不一会儿，整层楼就空下来。
  望着一桌桌吃剩的美味佳肴，人去楼空，余生的心里忍不住萦绕一丝荒凉的悲伤。
  “记者们的胶卷都没收了吗？”此时余生回头问身后的酒店经理。
  由于老爷子爱热闹，今晚还邀请了不少知名记者。
  “都在这了。”酒店经理急忙双手封上，“还有他们的手机我也让人检查过，没有存任何跟老爷子有关的照片……我也放话，让他们对今晚的事保持沉默。”
  “嗯。”余生点头，让人把胶卷销毁，还好今晚没有现场直播，否则就难以收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报道出来，怕纸包不住火。
  颜苏等在手术室外面，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慢，好像停了下来。
  “别难过。”顾应辰一直照顾她的情绪，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所有人一下子站起来：
  “护士，他怎么样了？”
  白衣护士看到这么庞大的阵容，一下子站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说。
  解千愁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想活下来的几率十分渺茫……
  但是白衣护士又不忍伤了他们的心，只能说，“各位稍安勿躁，所有医术精湛的医生已经聚集到一起了，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救活解老先生，如果有万一的话……还请各位谅解。”
  “不……护士小姐，不能有万一！千万不可以有万一！”沈望舒一下子握紧她的手泪流满面地说，“是务必，务必救好他……”
  “解老夫人，您最清楚解老先生的状况了，我们只能说尽力，至于结果……你们还是要有一点心理准备。”
  “不……护士小姐……他不可以有事！你们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既然他进了你们的手术室，你们必须平平安安把他送到我面前！”
  第353章 当年的车祸
  “解老夫人，我还要去血库拿备用血源，您先平复一下心情，稍安勿躁……”护士一只手被她拉着，根本走不了。
  “护士小姐……拜托你了……我真不能没有他……”沈望舒就要跪下来。
  顾应辰走过去扶住奶奶，对白衣护士说，“务必救活他。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只要结果。”
  “顾少……”
  您这不是特意为难我们吗？
  “还不快去？”
  “是……”
  护士吓得飞远了……
  顾家的压力压得所有医生护士喘不过气，面对解千愁这么尊贵的病人，他们真的很怕出了什么闪失……
  “奶奶，你先坐下来。”顾应辰扶她到椅子上。
  “你爷爷会没事的，对吗？”沈望舒抓住他的衣角，抬起泪眸问道。
  “会没事的，您别哭。”顾应辰单手替她擦去眼泪，回头一看，颜苏的视线和他在空中交汇。
  “你过来一下。”颜苏用唇语和他说话。
  顾应辰安抚奶奶几句，快步朝她走去，“怎么了？”
  “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出车祸不是伤了腿吗？我看他今晚都能下地走路了……”
  “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为什么护士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容乐观……”颜苏不明白。
  “你也知道爷爷遭遇车祸，车子撞到另一辆车，在强大惯性的作用下，他的上腹部猛地一撞，导致胰腺受伤。”
  “什么是胰腺？”颜苏不解地问。
  “胰腺就在上腹部的最后面。”顾应辰边说边将手指按在她的上腹部示意，“紧贴后腹壁的肌肉、脊柱，一般说来不容易受伤，但是爷爷遭遇车祸，腹部受到猛烈撞击，一不小心伤到胰腺。”
  “伤到胰腺……很严重吗？”颜苏还是不明白。
  “严重。爷爷当时受伤的部位是胃液、胆汁、肠液、胰液的汇合处，这些消化液具有很强的消化、腐蚀作用。”顾应辰不厌其烦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