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喜笑颜开，“看来我没看错，你真是我学生，跟束北年一届的。”他蹙眉思索，“叫赵，赵……”
  “赵清舟。”
  “对，赵清舟，跟束北年经常一起，对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宋清舟微惊。
  束北年为什么要跟她一起来？
  她笑了笑，没回答。
  老徐以为她害羞，不好意思。
  提起束北年，勾起了老徐很多年前的回忆。
  品学兼优的同学不多见，品学兼优长得出众的更是凤毛菱角，那一届的老师基本对他都有印象，何况他这个引以为豪的班主任。
  他笑呵呵地说道：“束北年当年为了你，还得罪了语文老师，他事后跟你说过吧，”
  束北年为了她还得罪过语文老师？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宋清舟虚笑两声，点了点。
  希望老徐继续说下去。
  “还是年轻，倒是教务处为了你们的事还专门开过会，先是找了束北年谈了一会儿，语文老师呢，也要找你谈一谈，束北年同学急了，哈哈哈！我都没见过他急过。”
  宋清舟努力维持微笑，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什么事？
  她很像直接问出口，只能顺着往下说。
  “他，他后来，……也说，自己当时有点过。”
  “束北年的意思，你们会保持距离，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不希望语文老师找你谈。”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清舟忍不住问：“我跟他，什么事？”
  “早恋的事啊？怎么？你们在一起后，他没跟你说？”
  ……
  宋清舟送走老徐，静静地站在原地。
  从头到尾思索这件事。
  老师们怀疑她和束北年早恋，然后找到束北年谈了一下，束北年很生气，一定认为你们这些老师怎么会误会我跟她？
  于是向老师保证，两人要保持距离。
  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
  他们用保持吗？不一直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好像是是高二开始，束北年对她很冷淡，就像不熟悉的同学，甚至有时候还会躲开她。
  除非四人一起才会显得热络一些。
  但她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去操场后面那个花坛边喂猫，他会冒然出现，跟她没话找话说。
  难道那会他被班主任和其他老师约谈了？
  应该是。
  看样子老徐似乎误会了，束北年不希望语文老师找她谈，大约是不想把事情挑明，两个人都尴尬。
  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本身也是束北年所希望的。
  她虽然追的紧，他们的关系一直是普通同学关系。
  她跟他没有单独约会过，吃饭和看电影都是四个人一起。
  她从始至终都是他众多同学当中的一个。
  甚至在他心里，她都不及陈淼。
  仅此而已。
  送走老徐前，她问了一下，舞蹈室在5号楼。
  她进了五号楼，一楼好像是音乐室，有的同学在连钢琴，她顺着楼梯晚上，到了二楼，她站在走廊透过窗户，里面女学生随着音乐在练舞。
  她看不太清里面学生的脸，发了条微信给周斯悦，问她在哪个舞蹈室。
  她站在走廊等了一会，对方没有回应。
  顺着走廊走了两步，除了从舞蹈室传来低浅的音乐声外，还有一些咚咚的杂音。
  这种声音传到耳朵里，竟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宋清舟很快辨认出声音的方向，她朝前走。
  走到拐角处的女厕，砸东西的脆响混合着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即便听不清说什么，也能感觉十分不友好。
  这事她熟悉。
  她把头绳从手腕上扯下来，把散在背后的头发扎成马尾。
  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天还没有黑，厕所里的光线有点暗，四个女生穿着三中校服，背对着她。
  一个女孩瑟缩在洗手台一脚，被四个女生团团围住。
  她身体不停摇晃着，四个分工明确，个子高的伸脚踹她，个头矮的那个扯她头发，长发的女生一直啪啪地扇他耳光，还有个棕色头发的女生扒她衣服。
  女孩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连哭声都是虚弱的。
  渐渐的那个女孩的脸和她脑海里依莎绫乃重合。
  她举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握紧，确保镜头不晃。
  她拍了半分钟，缓缓移动角度，将她们正面或侧面的脸孔收入镜头里。
  坐在地上的女孩在各种混乱的攻击中与她对上目光。
  女孩褐色眼睛，噙着眼泪，眼神一点一点往下沉，她心头一颤。她在绫乃眼中也看到过。
  这时，女孩校服上衣已经被扒下来，骨架偏小，娇瘦，皮肤在暗沉的光线中泛着白光，内衣拢出姣好的曲线。
  她黑直的长发被扯得乱七八糟，松散地遮挡着精致的脸。
  宋清舟转了角度，直对着几个施暴者。
  第28章 高个子女生一抬头，看到……
  高个子女生一抬头, 看到她吓得叫了一声，余下的人才注意到厕所来了人。
  宋清舟笑着把手机收起来。
  高个女生和棕毛女抱着双臂，冷着脸将她围住, “你谁呀？进来多久了？”
  宋清舟把碎发挂到耳边，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
  伸腿就是一脚，踹在棕发女的肚子上, 顺手扯住高个女生的头发，扔到厕所门上。
  头撞的砰一声，“啊！”背搓着厕所门坐了下去。
  余下的两个, 傻在原地, 瞳孔张大惊恐地看着她, 方才嚣张的气势瞬间变成怯懦的‘受害者’。
  她揪住其中一个扇了三个耳光, 啪啪啪！
  在厕所里异常响亮。
  坐在地上的女孩看着她, 空洞的眼神终于闪了闪。
  高个女扑过来，她顺手将人砸过去，两人同时倒地。剩下一个想跑, 被她三两步揪了回来, 又往后一推，伸脚踹了她肚子上，惊叫一声, 狠狠地爹在女孩面前，痛得龇牙咧嘴。
  那个女孩始终安静地看着一切, 没有恐惧，没有悲愤，面无表情地看着。
  那段被她不常想起的记忆重新清晰起来。
  她到了日本，重新上了一个高二, 在陌生的班级里认识了依莎绫乃，后来才知道绫乃长期遭到班里几个女生欺负，两人成为朋友之后，她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从辱骂、殴打到羞辱，最后到把衣服拍照。
  原本她只是因为是绫乃的朋友，后来却是因她长得太出众。
  这些事她没跟宋媛提过，宋媛在国内赵炳林出轨的时候患上了抑郁症，至于赵炳林什么时候出轨，宋媛什么时候患病，她不清楚。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或者她根本伪装得太好，不想让她看出来。
  她盯着一脸漠然的女孩，没有人比她更感同身受。
  遭遇这种事，对方低头道歉，或者被曝光受众人谴责唾弃都无法治愈内心深处被刀戳烂的伤口，只有这些人遭到同样的待遇，内心才稍稍平静。
  让女孩看着，比她说几句苍白的安慰要有力的多。
  她让那几个女孩滚蛋之后，给小女孩把衣服提上来，扣子一一系好，轻轻扶起来。
  女孩眼里噙着眼泪，在昏暗的厕所泛着一抹冷光，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宋清舟从包里掏出一支笔，掰开她手心写下了一串数字，“有事，可以打给我。”
  女孩垂眸看了一眼。
  宋清舟转身便走，就像她上完厕所要离开一样。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女孩突然开口。
  “你拍的视频……”
  声音细小怯弱。
  宋清舟停下，侧过头，“不会有人看到，拍这些视频，她们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她从厕所出来，周斯悦站在前面的走廊上望着下面的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