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作者:枫随絮飘      更新:2022-08-30 05:52      字数:6213
  自那日之后,不但周晓晨的生活忙碌,连带着施诗也忙碌了起来。
  秦阳在离县衙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处宅子,那宅子与施家以前在镇上的差不多,和这里许多人家一样,前边有店面可以当铺子,后头则是院子加主屋,这宅子也不算小除去主卧两边还各有一间,边上有灶有抱厦还有一间小仓房,买家具置办必要的东西施诗也跟着一道帮忙,顺便也为娘亲买了不少东西。
  等秦阳全都弄完之后,他请周晓晨帮忙看顾一下房子,他则匆匆地赶了回去接老婆孩子。
  周晓晨写了家书又包了不少银子让秦阳带回去,对于无法侍奉在父母身边,她心里始终是有愧的,只希望能早日扎好了根基,能将父母也一道接过来,让他们享享清福,不用再为生计风吹日晒。
  秦阳离开的时候,春天已经过了大半,所谓春暖开花正是江南风景最美的时候。
  “明儿我休沐,咱们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这会儿花都开了,不如咱们明儿去郊外踏踏青赏赏花吧。”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晓晨提议。
  “好呀。”这样的事施诗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一会吃完了饭,我去找孔明上回他说过知道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再找赵大问问,让他带上他家媳妇,人多些热闹咱们坐马车过去。”周晓晨开始说计划。
  施诗原还以为只是一家三口,没想到还要带上那么多人一块,不过想想到时候的热闹场景,倒也觉得不错忙点了点头。
  “欢喜,你一会收拾一下,把上回我给你买的风筝也带上,咱们去放风筝去。”周晓晨笑着安排。
  “好呀,桂叔这回我一定能把风筝放上去。”欢喜眼中带着兴奋。
  “行,这回好好放,看你的本事。”周晓晨回以一笑。
  吃完了饭,周晓晨直接去找人,施诗忙拉着欢喜做准备,明儿要早走去的人也多,干粮糕点得晚上就准备好。
  拿了石磨将米磨成了粉,再放了一些存着的桂花糖,再拿水拌均匀最后捏成了形放到蒸笼里去蒸。弄好后她看了看放着的桂花糖,又拿筷子挑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这味道很香她吃完又忍不住挑了一块往嘴里送。
  边上欢喜舔了舔唇:“婶婶给我也尝尝吧。”
  施诗也给她挑了一块:“等今年桂花开了,咱们多弄些花来做酱,也不晓得你们这里的桂花多不多。”
  “多的。”欢喜一边吃一边说:“在山上很多呢,到了桂花开的时候,好香好香的,婶婶我带你去摘。”
  “那开出来的花是黄的还是桔红的?”施诗又问。
  “桔红的。”欢喜如实答到。
  “桔红,那就是金桂了。”施诗眼儿发亮:“金桂的味道最好了,做出来也比银桂的要香甜许多呢。”说着舔了下唇:“那可真的要多摘些了,做糕做糖做酱都行。”说着说着都觉得自己肚子开始饿了。
  欢喜听得兴奋连连点头:“嗯,咱们多摘些。”
  两人说说笑笑,施诗又做了一些其他的点心,欢喜跟着打下手又学了不少。
  到了晚上周晓晨带回来的自然是好消息,大家都去要热热闹闹好好玩上一天。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周晓晨与施诗就起来,把欢喜叫醒后快速地洗漱,略吃了一些东西垫肚子,太阳还没有升起就出门了。
  到了衙门口赵大已经驾了车过来,车上除了他家媳妇和孩子,还有孔明和吴四海以及在新年时他新讨回来的媳妇。人数不少也有好处,除去热闹也安全。
  赵大与吴四海坐车辕,其他人坐在车厢里,那车子宽阔人虽多倒也不算太挤。
  坐稳当后赵大扬了鞭子,那马车缓缓向前行去。
  车厢里相对而坐两排人,施诗坐在最里头边上是桂月清孔明则坐在最外边,对面,赵大的媳妇李氏和吴四海家的陈氏带着两个孩子一排。
  因为起得太早,李氏的姑娘年纪又小,车才行了一会儿就犯困半趴在她母亲的腿上睡着了,欢喜也困头一点一点头,连带着施诗都觉得有些想睡,手捂着嘴连打了两个哈欠。
  周晓晨见她这样倒有些心疼,因为还有外人也不能让她靠着自己睡,只好偷偷伸手扶着她,车再行了一会儿车帘子被外头的风吹起,从缝里透出了亮光。
  “天快亮了,大人咱们不如把车帘打开,好透透气,也能看看晨光。”孔明提议。
  周晓晨听了也觉得好,便把车帘子打开对面陈车也把她那边的挑了开来,把帘子挂到了车钩子上,外面的光照了进来,把车厢子一下点亮。
  施诗才升起的困倦被这光亮一扫而空,她顺着光往外头看忽地眼睛一亮,小手拉了拉身边的丈夫小声道:“月清哥你看外头。”
  周晓晨顺着朝外头看,只见天边一层层的云如晚霞那般被初升的太阳染出了红光,那红不如晚霞那般赤红艳丽,却有着它独有的味道,它是渐变的随着太阳的升起,从桔色渐渐变成了淡红色,又由淡红色化作粉色,与此同时那太阳也在不停的变化,从初时不刺眼如同咸蛋黄一般的红渐渐放出刺目的金光让人无法直视。
  这样的朝霞也不是天天可见,平时在县城里更是难得,而江南这边的朝霞与北边的又有着很大的不同,这美景让施诗忍不住转过头,顾不得体面靠在窗口往外看。
  周晓晨也被这美景吸引,忍不住连连赞叹。
  “我那日去时,也曾见识过这景色,也正是如此才请大人早些出门,幸而没有错过。”孔明很是得意地说道。
  周晓晨笑着点头:“这样的美景就是再早些起来,也是值得的。”
  孔明摇头摆脑这会儿完全与往日形象不同。
  看完了朝霞车子又走了好一阵儿,绕开了官路往一个不起眼的岔路走,又从无路的野地颠簸了一阵,这才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山谷,远远可听到瀑布流水的声音,在山谷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边杨柳轻抚,青草绿地一株株桃树上面桃花盛开将此处染成了粉色,除去桃树还有垂丝海棠和几棵梨树,除去这些竟还有樱花树夹在其中,风吹过花瓣飘落很是好看。
  见到这美景儿,众人无不感叹。
  “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在最初的惊艳之后,周晓晨指挥着男人们干活。
  女人们也不闲着,把带来的粗布往地上铺平,再将各自带着的食盒取出,将准备好的干粮点心全都摆放了出来。
  两个孩子在车子上已经熟悉,这会儿也玩到了一块,欢喜拿了风筝想要来放,找了一处相对空些的地方就拉着赵大家的孩子去放。
  周晓晨先带着施诗逛了一圈,等离得远了一些才牵了她的手:“走了这么一路,你累不累?”
  “不累。”施诗摇头,“这里可真好看。”
  “是呀,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地方,倒有些像桃花源。”周晓晨说道。
  “桃花源?”施诗问道。
  周晓晨这才想起这里没有这说法,于是将桃花源记略背了一下,才说道:“这桃花源就是世外之地,那里没有世俗的纷争,人人都过了太平的日子。”讲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另一个:“其实,说到桃花源,我倒更喜欢另一个,有一个对联叫‘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声按玉萧’这对联里说的地方叫桃花岛。”
  “这又是哪个话本子里的东西?”施诗不想也晓得这必定又丈夫在书上看到的。
  周晓晨对于射雕英雄传很是喜欢,特别是黄药师对于妻子的那份深情曾让她有无限的遐想,“那是一个很长的话本子,这会儿也说不全,等回头到家里了我每日给你讲上一段,就当是睡前的故事来听如何。”
  施诗看了他一眼儿:“这故事只有你知道,自然是只有听你的份儿了。”
  周晓晨忍不住笑,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我带了鱼竿来,一会我去湖里钓些鱼来,给你做烤鱼吃好不好?”
  施诗一听到那烤鱼二字,就忍不住像小猫似的舔了一下嘴:“好呀,我都有多久没有吃到你钓的鱼呢。”
  周晓晨算了算日子,她都记不清上一回钓鱼给施诗是什么时候了,这鱼竿也是上回逛街时她一时兴起买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动过,“那今天我多钓些来,让你吃个够。”
  “好呀。”施诗眨眼朝着丈夫笑。
  周晓晨被她这一笑晃了眼,恰在此时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带来了几片花瓣,落在了她的发间,眼飞快的往四周扫了一扫,确定无人看到的时候,她飞快的低头在妻子的唇上啄了一口:“媳妇,你可真好看。”
  施诗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得一僵,小脸一瞬间被染成了红色,正应了那一句,人比花娇。
  第127章
  等了将近有一个半月,周晓晨终于等到了姐姐的到来,而施诗也重新见到了她的娘亲。
  纪氏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相依为命的女儿虽然远嫁不在身边,但她的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据说这都是因为秦氏与秦母时常相伴,后来桂月梅有了孩子,她也时常过去帮忙照料,那思念女儿的心思也就淡了不少,忙忙碌碌自然也就过得很是充实。
  母亲过得好,施诗心里头很是高兴,想着以后在一起生活,自己能够亲自照顾她起居,重回到过去的生活,更是欢喜得不行。
  周晓晨这边看到那足足胖了一圈的姐姐时,很是吃了一惊,不过对于姐姐能被养得如此好,她心里也很是高兴,当然在看到另一个小东西时,她是乐得眼都笑弯了。从姐姐手里接过未曾见过面的大侄子,她抱得小心看得仔细,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都说儿子像娘,小家伙的眼眉与姐姐很是相似,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也不怕生人,头一回叫他亲舅抱着也不哭,一瞪着眼好奇的看,时不时吐个泡泡出来,这让周晓晨喜欢得不愿放手。
  施诗看着那孩子也是喜欢得紧,先凑在边上看后来又从丈夫手里讨要了过来,将小宝宝抱在怀里,低头看着那红通通的小脸儿,这娃娃也是与她有缘,不似在桂月清手里只是瞪着眼儿,一被抱到她的怀里,没几下就笑开了,挥着小手要抓,又拿头去拱胸,看得桂月梅在边上笑骂,这小没良心是个有奶便是娘的。
  众人一阵儿的说笑。
  晚上吃了一顿丰富的接风宴,秦家的宅子施诗一直有去打理,特别是日子将近的时候,几乎每日都要过去一回,这会儿人到了自然也就能够直接入住,而她这边母亲的房子应该添的也都有,晚上吃过了饭将客人送走后,送母亲到房里去两母女免不了要单独说些话儿。
  纪氏最关心的自然是女儿过得好不好,哪怕有书信来往却还是要亲自问上一回:“你到这里后起居可都好,清哥外头事忙不忙?平时里处得好不好?”
  “都好呢,月清哥外头的事虽然忙,可得空的时候总会多陪我一些,休沐也时常带着我到外面走走。”施诗如实答,讲到这些时便会流露出丝丝笑来:“家里还有欢喜,平日里我也不会闷。”
  纪氏留意着女儿的表情,见她过样就晓得是真的过得好,“清哥是个好的,你这样就我放心了。”
  施诗一笑靠在母亲的肩头带着几份撒娇:“娘,我好想你呢,你能来可真好。”
  纪氏听了她这一句,心顿时软了大半,伸手拦了女儿的肩嘴里却说道:“你呀,都嫁了人怎么还和孩子似的。”
  “就算将来我有了孩子,我在娘面前也永远都是孩子呢。”施诗笑应。
  纪氏忍不住笑,想到孩子的事儿原是想问女儿一声,可看她现在这模样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搂着闺女陪她笑。
  周晓晨从柜子里拿了要换洗的干净内衣,将它们放到桌子上后,又走到床边,她把床铺理了理,手摸了摸她家媳妇睡的地方,丈母娘才来头一天晚上,她媳妇怕是要过去陪着睡的,可怜他今晚要独守空房,正想着身后传来了声音,她忙转头看,就瞧见诗诗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施诗与母亲说完了话,便回到屋子进门就看到丈夫在那里摸着自己睡觉的地方,一时有了笑意,待那人回过头两人对视,她便快步走过去伸手按住丈夫的手,明知顾问道:“在摸什么呢?”
  周晓晨听她这么问,便眨了眼卖萌:“我还当今晚我要成那独守空房的怨妇呢。”
  “说好不和你分开睡的,我可是一诺千金的。”说完也眨了眨眼。
  周晓晨反手将她一带抱到了怀里:“真的不陪我岳母吗?我没关系的。”
  施诗一点他的头:“口是心非。”
  周晓晨索性叭的一声亲在脸上,随后才松开了人,“我去洗澡,洗得干干净净回来陪你。”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就快步走到桌边拿了衣服往外头去。
  施诗坐在床边,等人走了她才往床上倒去,闻了闻丈夫睡的那一边,低声呸了一口:“没正经。”
  一夜好梦,纪氏的到来给这个家添了新的活力,欢喜虽然在最初时对这位初到的长者有那么一丝的畏惧,等相处了几天之后,之前的陌生已经消了大半,虽不如与施诗一起时亲近,却也婆婆长婆婆短的叫个不停。
  施诗有了母亲的陪伴自然也是更加的自在,时不时也会拉着母亲带着欢喜去秦家坐客。
  纪氏的到来也让周晓晨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妻子在家无聊,她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公务,对于办女学的事她一直心不死,而秦阳的到来却也给了她一个新的主意。
  这事还要从那日与秦阳一起闲聊时说起,也是无意间提了这事,又将先前制造舆论失败说了一回。
  秦阳听了这些想都没想直接一句:“你呀,何必去在意他们说的,你若要在意他们讲的,这事永远做不成,这样的事儿只能先斩后奏,你只管先把女学开了,也不用说什么教人读书认字,你只说是教她们治病的法子,等教完了这个再教其他的,女人读书又不能考科举,也容易叫人说不安于室,你教那些比教读书有用,往后,再让诗诗与你那些下属官的女眷们多走动走动,若能说动一些夫人们一起来做这事,你想想,若能让那些男人觉得有这样的老婆自己能更出息,还有谁会阻止,又有谁不想讨个有本事的女人当媳妇,人人都想讨这样的女人当媳妇,哪家有女儿的又会不让孩子去学。”
  周晓晨原本也是想这样的,只是,她的关注点更多的是放在让女子能够受教育,能够和男孩子一样以求将来慢慢的改变社会地位,可是,直到听了这一席话,她才意识到她的侧重点还是错了,现在,与其让女子们认字,不如多教一些技能才好,多一技之长便多一门生存的本事,生存的本事越多自然对于男人的依附也就越少,女子的独立性也就会慢慢起来,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也是要学会识字,就像秦阳说的那样,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够百家求,那何愁无法展开。她要开的不是女学,而是针对女子的技校。
  说做就做,带了秦阳一起回到县衙,拉了孔明一起商量,都是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何况这三个各有所长又都是脑子灵光的。
  孔明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大多有那样的一个通病,总觉得万般皆下品为有读书高,也唯有读书才能修身养性,是以,他之前的侧重也和桂月清一样,想着能让女子们多读书,多知礼才好,两人又太过于重视舆论才犯了一样的错,这会儿秦阳将两人点醒茅塞顿开。
  商定好了一切,周晓晨兴冲冲的回到了后宅,拉了媳妇就好一通的说:“多亏秦阳出了这主意,咱们商量好了就先从教急救的法子入手,媳妇这事就要靠你了,我回头先教你一些,等你全学会了孔明那边也该找到开学的地方,到时候再拉些人来,先造了声势再说。”
  施诗自然是不会反对的,“行,不如让欢喜跟着学,到时候也能帮上我忙顶上事。”
  周晓晨忙点点头:“嗯也好,有些急救是需要演给人看的,欢喜是个孩子正好。”
  两人一拍即合,倒是坐在边上听他们讲的纪氏皱了下眉。
  就这么着,周晓晨每日除了上班空余的时候就给施诗补急救常识,这次教的东西与先前在酒馆里教的又有不同,这一次主要就是针对老人和孩子,特别是当家里孩子遇上意和老人生病时候要做的,除去教妻子这些,她还抽空拿了纸笔一条一条的细写,等把施诗教会之后,她那本记录的本子都可以定制成册了。
  这也让周晓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是在高科技时代生活过的人,深知科教兴国的重要,如今活字印刷已经开始进行,将来必定能够普及,等她有空的时候,倒可以多找一些各方面的专业人才著书育人,术业有专攻,这样的人才越多,那这个国家就能够更长盛。
  有了这样的念头,周晓晨的生活就更加的忙碌了起来,有太多的事要她来做,也有太多的事需要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