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走吗？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电话却又响了，顾梓言暗自咬牙，一边接电话一边离开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景妤的情绪也彻底崩溃，她很想找画漾倾诉，又觉得自己很丢脸。
  毕竟现在想来，画漾曾经是委婉劝过她不要这么做的，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现在换来这个丢脸的结局，也是她自找的。
  于是她就这么闷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干啥啥不行，入睡第一名，景妤哭着哭着，居然也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也许是因为冷静了一晚，她终于有了勇气给画漾打电话。
  -
  听景妤说完昨晚发生的这一切，画漾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问：“所以，你是从他哪句话推导出的分手结论？”
  景妤摇了摇头，语气倒是平静了不少：“是我要和他分手。”
  “因为他不肯和你……”画漾轻咳了一声，找了个委婉一点的词，“那啥？”
  景妤再次摇头：“我只是想通了，就像我舍友说的，一个男人，如果把工作看得比女朋友还重要，只能说他不爱他女朋友。你看，昨天公司的人一来电话，他就立马跑了。”
  画漾蹙了蹙眉，终于明确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景妤的聊天里，她那个“舍友”的存在感，未免太高了些，而且不是在给她出一些自己意识不到的馊主意，就是在劝导分手。
  “小妤，你这些天和我提起的舍友，都是同一个人吗？”
  景妤点头，低头揉捏着手里因为擦泪已经湿透了的纸巾。
  “那你这个舍友，见过顾梓言吗？”
  “啊？”景妤虽然不知道画漾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回答说，“见过啊，去年的时候，梓言请我们宿舍里的人吃了一顿饭。”
  画漾无声冷笑，“那她频繁和你讨论起关于你男朋友的话题，是不是也是在吃过这顿饭后？”
  景妤回忆了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说：“你怎么知道？”
  画漾无语地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小傻子，你难道看不出这其中就是你那舍友在捣鬼吗？”
  “你是说……”
  “劝你用这种方式留住男人、暗示你男朋友不爱你、劝你分手……”
  景妤愣了，她在人际交往方面确实不够敏感，幸好因为家里人保护得好，自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亏。
  但大学不一样，她渐渐脱离了家里人的保护，身边的魑魅魍魉似乎也多了起来。
  经画漾提醒，她才认真回忆起和那位舍友季冉的交往。
  本来都两年了，俩人的关系也只能称得上和平，而不能算亲近，好像确实是在梓言请吃饭之后，季冉开始频繁地主动和她聊天、帮她带饭、陪她一起去自习……
  当然也包括开始频繁地和她讨论男朋友的话题。
  而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是那次吃饭拉近了俩人的关系，以为季冉总是问起她恋爱情况，是真的关心她。
  景妤伤心的情绪很快被愤怒掩盖，她气冲冲站起身，走到浴室换了衣服。
  画漾疑惑问：“你想去干嘛？”
  景妤一副准备赴死的悲壮表情：“找她拼命！”
  画漾：……
  她伸手把景妤拉住，认真地分析道：“你现在就算去找她质问，她也肯定会说她只是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是没有恶意的，顺便再当众卖一波惨，你有证据反驳吗？”
  景妤的肩膀垮了下来，哀怨地说：“那怎么办呀？”
  画漾黑亮的瞳仁转了转，末了凑到景妤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景妤眼神一亮，听话地拿出手机，给季冉发了条消息。
  画漾见她心情好转，顺口问了一句：“现在还准备分手吗？”
  景妤飞速摇头：“要是分手，那不正合她意了嘛，我才不要，我要气死她！”
  但说完，又叹了口气。
  “可是……就算这次不分手，问题还是存在啊，漾漾，你说的对，我想我是该和梓言好好聊聊了。”
  第302章 能不能不要分手
  听到景妤的话，画漾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颇为笃定地保证：“放心，等着他主动来和你聊吧。”
  以景妤的智商，显然不会懂画漾的意思，但这不妨碍她信任画漾。
  所以她一下如释重负地放松了下来，像个原本充满怒气的气球，瞬间憋了。
  画漾不禁被逗笑，拍了拍她的背说：“好啦，哭饿了没？带你去吃好吃的。”
  景妤感动得立刻伸手抱住了她，撒娇道：“还是你最好了，漾漾，要不然我们都别喜欢臭男人了，咱俩凑活凑活算了！”
  画漾居然还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摇头说：“不要，不和蠢蛋凑活。”
  景·蠢蛋·妤：……
  -
  画漾带景妤去了一家商场，在俩人疯狂购物的时候，顾梓言才刚处理完事情，从公司出来。
  昨天中午，公司一款筹备了三年的网游正式公测，但半夜时，却出现了极大的bug，几乎所有相关的人都被召回了公司加班处理，顾梓言在酒店接到的那通电话，主管就是在说这个事情。
  其实这个问题，在公测前顾梓言就和公司提过，但他只是一个本科实习生，说的话，根本没有任何领导听进耳朵里。
  他们一意孤行地拍板决定了，导致的后果就是——
  一批人熬了一个通宵才把bug修复。
  主管终于也算善心大发，下午时提前让他们下班回去休息。
  但顾梓言哪里有心思休息，他急匆匆赶回酒店，却发现房已经退了。
  他又立刻给景妤打电话，但却一直显示关机状态。
  顾梓言的心顿时开始不安。
  他想了想，转头给画漾打了电话。
  幸好这一次通了。
  画漾压低了声音，似乎在怕谁听到似的回复他：“我们在中央商场逛街呢，你快过来吧。”
  “好。”
  顾梓言刚想挂电话，却又听到她语气严肃地说了一句：“梓言，感情是需要双向沟通的。”
  “我知道了。”
  顾梓言应了声，心里五味杂陈。
  收起手机，就在他思索着这句话的时候，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小妤舍友：你好，我是小妤的舍友季冉，听小妤说你俩分手了？她状态好像不太好，我能约你聊聊吗？】
  顾梓言的视线停留在“听小妤说你俩分手了”这几个字，右手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她想和他分手？
  这一刻，顾梓言突然就慌了。
  他一直以为即便昨天不欢而散，但也只是罕见的小摩擦，谁都不会想到分手这种事情，但他似乎忘了，失望是会慢慢积累成绝望的。
  他没有回复季冉的消息，而是顺手拦了辆出租车，往中央商场而去。
  在去商场的一路上，顾梓言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脑海中却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的一切：
  她绯红的脸颊、白皙柔嫩的身体……以及最后失望的眼神，和满是泪水的脸颊。
  顾梓言的心似乎抽痛了一下，他这才发觉，这三年，自己对她有多亏欠。
  明明曾经说着，要为她主动，可是这三年来，他似乎只想着要努力赚钱、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却忽略了对她的陪伴。
  只想着这段感情，可能只是她少女时期的一时冲动，而他目前还一事无成，不能给她安稳的未来，所以不该那么草率地和她发生关系，却忽略了，她也会不安、也会自我怀疑。
  只想着要对她好，却没有去认真思考，究竟怎样，才算对她好。
  就像画漾所说的，感情，是需要双向沟通的。
  而他太习惯于把想法压抑在心里了。
  或许，他是该向景妤学学的，这个小傻子，起码在这一点上，大胆又坦诚。
  “先生，到了。”
  司机提醒的话语打断了顾梓言的思绪，他回过神，用手机付了车费，而后飞速跑进了商场。
  明明一晚上没睡，但此刻却毫无困意。
  他跑到画漾发来的地点时，俩人正站在娃娃机前抓娃娃，画漾站在景妤身边，视线察觉到顾梓言的到来后，默默地退向了一旁。
  景妤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钩子上，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人的靠近。
  直到，一股温暖突然将她笼罩。
  顾梓言站在她身后，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景妤吓了一跳，直到视线往下，看到圈在自己腰上的那双熟悉的手，才重新放松下来。
  五秒后，她终于想起自己还在生气。
  挣扎了一下，说：“你来干嘛呀？”
  顾梓言俯下身，下巴靠在她肩膀处，罕见地像撒娇似的低语：“对不起，能不能不要分手？”
  “我什么时候……”景妤的话说到一半，才想起画漾当时让她做的——
  给季冉发一条【小冉，我和他分手了】的消息。
  而顾梓言的反应证明，季冉确实找过他了。
  景妤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另一个娃娃机前专心抓着的画漾，顿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