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只有一个声音：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
  她下楼梯的时候险些被绊倒，抓着扶手，继续往下走，大口喘着气，往大门外跑。
  伊彦在楼层的窗口，一路看着她下去，又跑出去，手紧紧握着轮椅。
  他看着伊昌峰的房门，也死死盯着。
  *
  伊妍一路往前跑，还摔了一跤，跌在地面上，咬着下唇，眼底有些猩红。
  她冷笑一声。
  一瘸一拐站起来，膝盖剧痛，经过的一辆车还停下来，吹着口哨，“美女，去哪？”
  “去地府。”她垂着头发，沙哑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望向车内人的时候，一股寒气袭来。
  那个小伙子猛地瞪眼，脚踩油门，跟逃命似的。
  伊妍眼底不屑。
  白痴。
  正当她脑子一片乱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季洋的视频电话。
  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他一般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说不了太多话，有时候匆匆几句，就去洗澡睡觉了。
  他太累，她也不太会聊天。
  伊妍接了起来。
  画面那头，季洋正在擦头发，“外面下雨了，淋了一身，太折腾了。”
  伊妍没说话。
  他察觉不对劲，看了看她周围，“你在哪？怎么黑漆漆的一片？”
  “外面。”她忍着疼，往前走。
  “去外面做什么？要到家了？”他蹙眉。
  “没有。”
  “额……拿去外面做什么？”他也停住擦头发的动作，轻声问她。
  伊妍没说完，一直看着前面，也没挂电话。
  隔得这么远季洋都能感受到她的火气，还有点压力和悲伤，很沉重的感觉。
  他也没说话，就一直看着她。
  “说话！”伊妍沉声出口。
  季洋很识趣，开始找话题，“今天陈导大发了一通脾气，他们不断出错，上午效率很低，下午又下去，他胡子都气竖起来了。”
  她依旧面无表情，身后的景色在倒退，一直在走路。
  他疑惑得很。
  伊妍又低头看了他一眼，季洋又继续道，“午饭吃盒饭，我一打开，以为是炒鱿鱼，结果是炒丸子，非常非常难吃，一点鱿鱼味都没有。”
  “我吃了两天好几天的盒饭，菜都很难吃。”
  “有得吃挑拣什么？”伊妍没看他，板着脸丢出一句。
  “你来试试，真的难吃。”季洋接话。
  “不吃就饿死你。”她杠他。
  “饿死我了谁伺候你？”他突然笑了，气氛一下暧昧起来。
  只可惜，此时的伊妍依旧没什么神情，看着前面继续走路，他的笑意也慢慢收敛。
  气氛一下僵硬了。
  一辆车停在伊妍面前，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按下隔离板，靠在椅子上，清冷的视线重新望向季洋。
  这半个月两人关系升温，他偶尔说话伊妍还会反问，时不时扯嘴角笑。
  现在这幅严肃的样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眼底露出担忧，缓缓道，“妍妍，怎么了？别让我担心。”
  此话一出，伊妍心尖倏然塌了一块，拼命维持的情绪瞬间瓦解。
  “回来。”她说，语气一如既往不允许拒绝，还加了一句，“担心我就回来。”
  仔细一听，有点无理取闹。
  “我回不去。”季洋一脸为难，“剧组这边请不了假，陈导得削了我。”
  “我重要还是他重要？”伊妍抛出一个问题。
  别的女孩那是撒娇任性，在她这里，锐利的视线扫过来，给人一种若是回答错误，下一秒不是闹分手，而是麻溜滚远。
  “你重要。”季洋毫不犹豫回，“你最重要。”
  她情绪缓了好些，再次强调，“回来。”
  季洋满脸愁容，试图说服她，放软声音，“妍妍……”
  伊妍脸色又沉了。
  他动了动嘴，最后什么都没说，看着他的手机。
  “那就别回了。”她已经没了耐心，直接要挂掉电话，季洋出了声，“买机票了，明天早上最早一班，六点起飞，八点到，能等我吗？”
  伊妍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胡闹。
  季洋陪着她胡闹。
  “退了吧。”她慢慢又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不用了，我开玩笑。”
  “你从来不会开玩笑。”季洋说得认真。
  伊妍一时语噎。
  她的确乱成一团，无数个念头在脑海盘旋，推翻了她原来有的认知。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可笑。
  “早点睡，睡觉起来都会好。”季洋的话从那边传来，安抚道，“如果你遇到了糟糕的事情，那么好运也不远了。”
  “嗯，把票推了，好好拍戏。”车刚好停在门前，她推开车门走下去，“我挂了。”
  “早点睡。”他提醒。
  伊妍挂掉了电话，情绪恢复了不少，拿起手机就给季洋转了五百万。
  机票的损失，她来陪。
  而且，他的付出，她来应该给予回报。
  没一会，这笔钱和之前的账一样，又被他转了回来。
  伊妍也没再坚持，她会帮他存着。
  翌日。
  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伊妍睡得很沉。
  她昨天工作了整夜，到了五点半的时候才洗漱，吃了早点，往床上倒。
  困到不行了，倒下就睡，今天就没打算起来。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睡梦中，有人叫她，她压根没搭理，转了个身，又睡过去。
  手机已经关机，今天休息，天塌下来都别找她。
  “妍妍。”
  “不会整晚没睡吧？”季洋往被窝里钻，低头看她，长手一伸，她就落到他怀里。
  “再多说一句，自己出去。”伊妍明显还在睡梦中，但是说话气势很凶。
  带着起床气，很可怕。
  季洋也没说话，亲她亲了她好几下，抱着她，“一起睡，不打扰你。”
  这一觉，下午三点。
  伊妍翻了身，发现自己动不了，一睁眼看到季洋都呆住，“梦里”的画面不断浮现。
  那一刻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真的有人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千里迢迢赶回来，她内心深处好似一下流入很多暖流。
  情绪没控制住，煽情的话不懂说，总之看他都顺眼好多。
  她以后可以对他好点。
  睡意消退，她出口，“起床。”
  季洋先是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随后又抱着她，手不太老实揽着。
  缓了一会才抬头，逮着她就亲。
  伊妍也没反抗，任由他折腾，“不是不让你回来？”
  “我不放心。”他继续抱着她，叹了一口气，“也没法拍戏。”
  伊妍没说话了，说不感动是假。
  她决定这次给他一千万。
  “人家不是不让离开？”她手附上他的头发，摸着很舒服，软软滑滑。
  她喜欢。
  “装病，我说去输液，晚上赶回去。”季洋解释，低头继续亲她。
  小别胜新婚，半个月没见，伊妍伸手一环，两人必定滚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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