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四楼，指示牌上标的是男装，但从电梯上下来，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家外设店。
  店里黑白配色科技感十足，店外有一架电子广告牌，屏幕上是穿黑白队服的at五人。精修过的照片显得五个人都很帅，中野一如既往站在最中间。
  “at代言的吗？”第一次在商场看到同行的广告，冷欢欢很稀奇。她手指碰碰徐文祯的脸，又碰碰赵无眠的脸，回头跟林俞知说：“怎么跟明星一样？”
  “成绩最好，又一直是最有价值俱乐部，没什么奇怪的。”林俞知说着，调整了自己的口罩，又提醒冷欢欢，“你注意点，别让人认出来。”
  如果是自己出门其实不用这么小心，但和女选手一起出门，万一被认出来，肯定少不了花边新闻。
  “知道。”一边说着，冷欢欢检查完自己的口罩和帽子，又将手机递给林俞知，“帮我和他们拍张合照。”
  “这有什么好拍的？”嘴上这么说，看到冷欢欢做出拧徐文祯头的动作，林俞知还是很配合地找好角度拍了一张。
  拍完，冷欢欢接过手机，看照片里徐文祯头都歪了，十分满意，表扬林俞知，“还是你会拍照。”
  说完，她将手臂搭在商场的栏杆上，一边翻微信，一边问林俞知：“我把徐文祯拉回群里行吗？”
  自从上次将他踢出群，他们一直没有再联系。林俞知很了解徐文祯的个性，也习惯了他的胡说八道，其实并没有很生气，于是他点点头，“随你。”
  将徐文祯拉回四人群，又将刚拍的照片发进群里，冷欢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在打训练赛……”
  如果没在打训练赛，徐文祯肯定是会秒回的。
  等了两秒，没有回复，她正要收起手机，却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princekin最近是不是被人搞了啊？”
  这么巧听到有人提起徐文祯，冷欢欢和林俞知都不约而同转头看了过去。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站在广告牌前聊天，位置靠近卫生间，大概是在等朋友上厕所。
  “肯定的嘛，不然怎么跟约好了一样。”说话人的背包上有at的logo，显然是at粉丝，“tig这鸟队不就喜欢搞这种事情？不然kg和hdg算什么臭鱼烂虾，还敢跑来送妈？”
  另一个戴眼镜的嘻嘻笑两声，揶揄道：“超级战队的粉丝说话就是硬气啊！”
  “必须的。”背包的挺了挺脊背，又说，“我们又不是没眼睛，方静柏被冲了多少回了都还那吊样，微博办公当谜语人，tig粉丝都求他下课了，我们难道还惯着他？”
  冷欢欢入队那天卸载了微博，之后一直没重新安装过，此时虽然好奇徐文祯又惹了什么事，一时却也不知道去哪儿查，于是她用手肘推了林俞知一下。
  “你微博给我看看。”
  “微博是我的隐私，这种事情你也能这么随便的开口？”话一出口，林俞知脑子里有了音效，感觉自己在噌噌地扣分。
  而他拿出手机想递给冷欢欢的时候，她已经在下载微博了。
  “你以为我想看你的隐私？你委婉点跟我说我难道还跟你抢？”下载app的间隙，冷欢欢也教育他，“你再这么上纲上线，迟早变得跟方静柏一样你知道吗？”
  林俞知脑子里又出现了结算界面。
  【赵无眠：0分；林俞知：-200分。】
  “知道了。”他有点生自己的气，默默地将手机收了回去。
  嘿，队霸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冷欢欢看看林俞知。他的脸被口罩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他这双眼睛，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坚定的、犀利的，此时看过去却显得有点乖顺。
  “林俞知，你没有嘴巴的时候真好看。”她又夸了林俞知一句。
  背后的大学生们继续聊了起来。
  “哎，你说方静柏说的冤大头会不会是cg啊？”
  居然还跟自己队伍有关系？
  冷欢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悄悄转头看去。
  背包小哥的声音满是难以置信，“别了吧？睡神五千万转会费你跟我说cg冤？”
  “不是啊。”眼镜男认真起来，“方静柏之前控诉的是什么？他控诉的是at为了组建银河战舰拆了很多队伍。当然，kg、hdg肯定都是在瞎扯淡。但你想想他这话，at组建起来究竟拆了哪些队……”
  “别瞎几把扯，转会全说成拆队，他这意思是选手就不该转会呗。”
  “他不明说，但肯定是想暗示nosleep转会有违规操作嘛……”
  “你们在说什么呢？”他们的同伴从卫生间出来，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问他们。
  “这沙雕说cg冤大头，徐文祯违规挖角挖了睡神去at。”背包男用嘲讽的语气回答道。
  “这不挺好的吗？”刚来的这个嗓门也不小，一边拉着好友往外设店走，一边说，“这不就是那什么‘苟富贵勿相忘’的故事吗？徐文祯自己发达了还不忘帮老队友一把，感人。你们以后富贵了也别忘了我啊。”
  “你说的好像cg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地方一样……”眼镜男不太赞同他的话。
  “跟at肯定没法比嘛……”
  三个人进了店，声音也渐渐模糊听不见了。
  冷欢欢转头看看林俞知，林俞知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是方静柏的一条微博。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
  【我们是邪-教，我们是下九流，我们是瘾君子】
  【可越是被嘲笑，我们越要挺直脊梁】
  【越是被质疑，越是要检视我们的行为】
  【我们要做表率，当中坚，成为开拓者】
  【因为】
  【从黑暗混沌的时期走来，才会更爱眼前的曙光】
  冷欢欢看得一头雾水，她对自己的文学素养也很不自信，“这是诗吗？”
  林俞知将评论点开给她看。
  最热门的一条评论应该也是位圈内人。
  【ysp：你也不用这样……】
  方静柏回复了他。
  【方静柏：有的队伍对这种事情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我一定不会让我们战队当冤大头】
  “什么意思呀？”冷欢欢很不理解，“真的是在说我们队伍吗？”
  “不知道。”
  林俞知收起手机，看着楼底弹钢琴的少女，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没想。商场的灯光很柔和，照的他有点恍惚，过了很久，直到琴声停止，他才回过神来。
  “反正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他说。
  在林俞知发呆的时候，冷欢欢终于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小号，她已经刷了一圈微博，听林俞知这么说，点点头，“网友也这么说。”
  “说什么？”
  “说方静柏被迫害妄想症，乱拉别人下水。”
  话刚说完，微信群来了新消息。
  【徐文祯：？】
  【徐文祯：你拧我头干嘛？】
  冷欢欢偷看林俞知一眼，起了坏心思，悄悄发消息。
  【冷欢欢：林俞知让我把你的头拧下来，他要当球踢】
  【徐文祯：？】
  没过多久，徐文祯发来了一个踢林俞知头的表情包。
  冷欢欢又偷看了林俞知一眼，林俞知当然也收到了消息，但他对这两个人的幼稚对话很不感兴趣。
  现在好像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冷欢欢也正经起来。
  【冷欢欢：你最近还好吗，好像有很多你的节奏。】
  徐文祯直接打过来了电话。
  “日了狗了简直！”电话刚一接通，徐文祯愤怒的声音直击人的耳膜，“那条疯狗害得我快一个礼拜没直播了，月底我还不如直接打车去火葬场！”
  被他的胡言乱语迫害过无数次，冷欢欢对他同情不起来，“谁让你老是瞎说？”
  “我也没说什么呀……”
  徐文祯自知自己的辩解没什么可信度，干脆随便换了个话题，“你今天这么闲？出去玩吗？”
  “我跟林俞知出来买衣服……”
  “啊？”徐文祯声音猛地拔高，“你跟他？两个人？”
  “对啊。”
  “约会？”
  “滚！”冷欢欢以为他又要瞎搞事情，直接骂了一句。
  “滚什么滚！你让林俞知接电话！”
  林俞知接过电话的时候，徐文祯故弄玄虚，“嘿，傻比，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不想。”
  “我就知道你想，那我还是告诉你吧——赵无眠喜欢冷欢欢。”
  徐文祯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听到林俞知惊讶的反应，但林俞知此时情绪并不高，“你还有别的事吗？”
  徐文祯安静了几秒钟，又说：“我帮赵无眠预约一下两年之后跟冷欢欢谈恋爱。朋友妻不可欺，你这两年可别给他戴绿帽子！”
  听到这里，林俞知已经很烦躁了，克制情绪这种事明明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但他这次还是破防了。
  “你们这友情还真是感人。但你平时一口一个傻比，现在才把我当朋友你什么意思？”
  徐文祯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仍然笑嘻嘻，“你别胡说呀，我可没把你当朋友，我一直把你当傻比来着……”
  没等徐文祯说完，林俞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