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更新:2022-09-01 02:32      字数:7331
  舞台的灯光亮起,有一瞬间刺痛了刹那的眼睛。回过神来时,体育馆已经挤满了人,到处都是学生们的欢呼声,舞台中间,是一名未曾见过的主持人。
  ……
  耀眼的光在舞台上移动,嘈杂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模糊。
  “哥哥,差不多开始了呢……”
  只有花铃的声音特别清晰,她就站在刹那的左手边,手里拿着节目单,像是故意逃避刹那的视线般,目光只在舞台和节目单来回移动。
  “宫城她们的出演顺序是第四个,所以前面还有其他人。”
  “嗯,看到了……演唱的歌曲是绊?”
  刹那还是头一次听说她们的歌曲名,因为在正式开演前,有关于新歌的所有信息,宫城和相泽都没有透露过,说是要给刹那一个惊喜。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刹那不免感到好奇,但在和花铃相处的现在,他无心顾及其他的事情。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单薄,所有的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找到像样的契机,来改变两人的关系。明明抓住了文化祭这个机会,却没有更好的时机。
  对花铃提出的邀请,是一起欣赏宫城和相泽的原创歌曲,那之后,花铃便没有理由再留在学校。
  刹那难过地看了眼花铃,她还是低着头,像是在忍耐什么而紧咬着嘴唇,明明脸上写满了痛苦,还是死死地盯着节目单,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花铃……”
  不行,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没有任何改变这一状况的契机,刹那甚至只能看着这样的妹妹,连行动的机会都没有。
  喝彩的声音从未停歇,舞台的灯光与对象已经变换了几次,他们根本没有在欣赏,而是借着华丽的舞台来掩饰受伤的疤痕。
  毫无声息的,平静的,难过的,窒息的,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激情。
  如果不是主持人说了‘接下来是第二个节目……’,刹那还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流转。
  随着演出的精彩持续不停,涌进体育馆的人也越来越多,学生们抱持着满腔热血,毫不客气的往前挤进,他和花铃中间那段微妙的距离,被某个陌生的路人所冲破。
  !
  原本窄小的空间,因为一个人的破坏,渐渐放大。刹那试图和花铃拉近距离,却被后面跟上来的人挤得更远。
  “唔!哥哥,好痛苦……”
  “喂!让开啊,好挤!”
  “是后面的人拼了命堵上来的吧?”
  “真是的!很快就要轮到伦伦酱的演出了,你们这群混蛋!”
  周围尽是不满地抱怨,刹那只能看到花铃那张痛苦的脸,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巴,但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汹涌的人群挤疼了刹那的手,他的身体被夹在正中间,难以动弹。可踩的范围和空间越来越小,他和花铃的距离不断拉大,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相隔到难以会合的地步。
  逐渐被人群淹没,直到看不见彼此,最后懊悔地等待演出结束,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好不容易和妹妹一起来看演出了。
  然而,为什么还是这种半吊子的心态?如果在这里和花铃分散的话……
  一想到这里,刹那就觉得浑身松软,有一种随时会瘫到下来的感觉,与花铃越来越远的关系,刺激了他的心脏。
  “让开!”
  即使知道再这么嘈杂的空间毫无意义,他还是朝着人群大喊一声。接着,也不管周围人的脸色,刹那用力按住旁边路人的肩膀,借着支撑力一跃而起,摆脱拥挤的空间后,他看见花铃正在被人群冲散到更远的地方。
  “尽量稳住身体不要动!”
  “哥、哥哥……”
  刚想抓住另一个支撑点,却被挣扎的路人不小心用手肘击中了下巴,一瞬间的麻痹与刺痛让刹那愣了一下,又摔进人群里。
  “哥哥!你不要紧吧!”
  花铃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尤为响亮,刹那能够听见。
  他不能在这里放弃和花铃和好的机会。
  “痛……这群人还真是不客气啊。为什么这个体育馆不能做得大一点啊!”
  刹那抱怨一通后,接着爬起来。
  “花铃!手,伸过来!”
  把手伸到最长的距离,直到抓住花铃的手心。这样一来,即使人们往前挤,也无法冲散他和花铃之间的距离,趁此空隙,刹那慢慢往花铃的位置靠拢。
  “哥哥,你不要紧吧……”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关系。”
  刹那擦了擦被撞到的下巴,拜此所赐,现在牙齿还有些疼痛,要是再来一击,说不定虎牙都要脱落了。
  “哥哥,有点痛……”
  “嗯?”
  因为一时激动,刹那握着花铃的手有些用力,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花铃的手捏红了。
  “抱、抱歉……”
  “不,没事。”
  松开手后,花铃红着脸摸了摸被刹那捏红的手,嘴角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和花铃的距离,似乎有缩短了一点。
  “我也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这样的话,就一直握着手吧,这样的话就不会走散……啊!如果觉得困扰的话就算了!”
  说着,花铃又红着脸把手藏起来,那双眼睛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偷偷瞄了刹那一眼,又失望地垂了下来。
  刹那自然明白花铃的心思,也许两人的想法都想到一块去了,毕竟他们是兄妹,是最无可救药的兄妹。
  过了一会,式部带着学生会的成员从身后走进来了,手里拿着色彩不一的旗子,正在组织馆内的秩序。
  学生们再怎么疯狂再怎么闹,见到学生会的人时,还是毕恭毕敬地听从安排。很快,路不再堵,嘈杂声也少了不少,现场井然有序。
  “啊,这样的话就不会走散……哥、哥哥!?”
  尽管如此,刹那还是重新握紧了花铃的手。
  “防止走散,对吧?”
  “嗯,是呢……”
  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了,学生会的工作效率有时候还真让人看不惯,但刹那不能因此失去机会。
  “被挤得有点远,我们再往前一点吧?”
  “嗯。”
  花铃的声音重新恢复了活力,脸色也变得比刚才活泼多了。
  这样就好,只是这样,刹那就满足了,他想和花铃恢复以前的关系,不想再僵持下去,那种仿佛木头般枯燥无味的对话,看了也只会伤害彼此的痛苦的表情,刹那已经不想再要了。
  “话说回来,哥哥,你听过结衣姐她们唱的歌了么?”
  “不,还没有,说是要给我惊喜,所以一直都是保密。”
  “这样子啊。噗……”
  “你笑什么啊?”
  花铃的嘴边藏不住笑意,她总算能够自然地笑出声来了。这一刻,刹那的心也放松下来,压抑已久的压力也在这一瞬间解放。
  虽然还没达到以前的地步,但总算放开一点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微妙,但确实缩短了一点。
  理解到这一点的刹那,握着花铃的手更加用力了。
  “唔,都说了很痛啦!哥哥。”
  “呃,抱歉……我又走神了。”
  “真是的,哥哥到底在想什么啊?”
  刹那稍微放松了点力度,手里残余的温暖让他回味无穷,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安心,如此一来,也能好好欣赏宫城和相泽带给他的惊喜了。
  主持人刚刚宣布第三场演出结束,台下掌声不断。
  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宫城和相泽,刹那带着花铃往更近的方向靠拢,想要在舞台最底下的位置直观欣赏宫城和相泽的演出。
  前进的路上很顺利,没有被其他人堵住,本该是如此。
  但花铃的脚步却在中途止住了。
  “花铃?”
  刹那困惑地回过头去,只见花铃目光呆滞地看着舞台进出口的方向。
  “那个人……”
  刹那循着花铃的目光看去,当他看见那个身材瘦弱,脸色紧绷的少年靠在舞台帘幕旁的时候,身体传来一阵恶寒。
  “矢泽仓……”
  刹那深吸一口气,握着花铃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就是那个人吧,把哥哥打得那么惨……因为阳花姐的问题,他,一直恨着哥哥对吧?”
  “不、不是那样的!花铃,你听我说,我和他之间已经……”
  “他本该憎恨的人,不只是哥哥,还有我才对。然而,只有哥哥受到牵连了。”
  当花铃面色苍白地说出这句话时,方前建立起来的宝贵之物,眨眼间支离破碎。
  花铃她……没有原谅自己。
  从阳花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只有刹那一个人。
  但是,花铃一直活在过去的自责中,即使两人的关系能够和好如初,只要碰到与阳花有关的事情,花铃还是会陷入绝望中。
  一切,没有改变……
  “我没有资格获得原谅。”
  “花铃……”
  “我没有和哥哥平等对话的资格……”
  脆弱的啜泣声刺痛了刹那的耳膜,他的胃绞痛得厉害,身体不知不觉变得麻木。
  “哥哥是对的。”
  “……”
  “哥哥应该恨我才对。”
  “不是的,花铃,不是这样……”
  “然而,我却一直在期待得到哥哥的疼爱……”
  不是那样的!
  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却一直卡在喉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轻易而简单的‘原谅你’无法说出口?
  刹那很清楚,因为他没有资格。
  至亲之人害死曾经挚爱之人。
  这样的事情,要他怎样去接受?他该怎样去看待花铃?
  “呵……我太自以为是了……”
  花铃露出苍白的笑容,茫然地看着舞台,浑浊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活力,只剩下麻木的躯体。
  “我,不知道……”
  “哥哥,你一定很恨我对吧?”
  “不是……不是那样的……”
  我只是,想要和好如初。
  忘掉那些痛苦,明明已经能够很好的向前迈进了,所以……
  已经,想不起任何事情了。
  刹那松开了紧绷的手,挣扎的身体已经疲倦了,他望着暗下来的舞台,沉重地吸了口气。
  他们两人的羁绊,本该不是这么脆弱……或许打从一开始,就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
  已经,无法回去了吧?
  ……
  舞台亮起了两束灯光,刹那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随后,他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钢琴声。
  “接下来是《绊》啊,好奇怪的歌名哦。”
  他听见周围的人正在小声的交流。
  所谓的《绊》,不就是宫城和相泽的主场么?
  ……
  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慢慢睁开眼睛,舞台的灯光无比耀眼地落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正坐在钢琴旁,一个站在舞台中间,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
  “那是结衣姐她们……”
  “怎么会……因为,宫城的钢琴……”
  不同于平时轻柔带着点悲伤的音色,这一次是十分轻快的曲子。就好像是在对某人诉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是……”
  陶醉在演奏中的宫城,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舞会服,闪闪发光的衣服配上温柔的笑容,就在这一瞬间,透明的薄唇轻启。
  ——(宫城)呐~他们说?女孩子、太弱了?所以不能一起玩耍不能待一起?
  ——(相泽)可是~很开心?只有那个人?会陪我一起玩~哪怕别人嫌弃我?”
  宫城唱完第一句台词后,相泽很快接上下一句。
  ——(宫城)为了哥哥的爱?所以我假装很脆弱~
  ——(相泽)哪~怕再?怎么艰难、再怎么烦?
  ——(合)只为了保护我?
  耀眼的舞台,耀眼的她们,跃动的指尖,轻快的步伐,她们的笑脸,充满了想要诉说着什么的心情。
  这就是她们的惊喜么?
  “我想起来了。”
  看着闪闪发光的舞台,花铃的眼睛重新找回色彩,她痴迷地看着舞台正中央,穿着橘色衬衫,绑着单马尾,能够轻快地跃动,表现自我的相泽。
  “很小的时候, 不正是这样么?”
  “花铃?”
  “我啊,总是被嫌弃,因为身为女孩子,无法和男孩子一起玩游戏,会被大家嫌弃。”
  “嗯,那时候的我,非要带着你一起玩,要是有人不爽,我就会痛揍那些人。”
  “真是个暴力的哥哥啊……”
  花铃突然笑出了声。
  ——(宫城)兄长是个强大的人~所以,我也会在受伤的时候会坚强地爬起来?不论如何也不会气馁?
  ——(相泽)有时候会哭泣?有时候会闹别扭?但那全都是因为有兄长的存在?
  他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有多么拼了命的和看不起花铃的男生打架,花铃会哭着找刹那撒娇,看见刹那打倒那群熊孩子的时候,就会开心地喊道‘哥哥好帅气!’,有时候遇见高年级的学生打不过,快被别人反打时,花铃就会站出来,一反之前娇弱的模样,直接一脚踹在别人的裆部。即使是正面交锋,花铃的拳头也远比普通人强大,那个时候,刹那是头一回认识到自己的妹妹有多厉害。
  “你应该没有资格说我暴力吧?明明自己就有把学生打进医院的战绩。”
  “那是因为班上的学生嘲笑我是兄控。”
  “难道不是真相么?”
  “可是他当时说兄妹不能结婚,那个、一下着急了……哥哥不还是跑出来替我出气,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哥哥那么猛……”
  是啊,没错,他还曾经为了这么蠢的事情拼过命,明明被人称为‘孩子王’,也是最让大人们头疼的存在,却曾是个无可救药的妹控。
  ——(宫城)下雪天?落雪花?冰冷的日子?有你的身影?
  ——(相泽)荡秋千?玩雪球?愉快的笑脸?有你的足迹?
  舞台上的宫城,一边尽情地弹奏曲子,一边展露笑容,用动听的声音唱着歌。
  舞台上的相泽,没有那么害羞,她撸起了袖子,高调地挥舞着手,将饱满的心情歌唱出来。
  “荡秋千……哥哥!还记得么?”
  花铃兴奋地睁大眼睛,看着刹那。
  “嗯,我当然记得了!在我七岁的那一年,花铃你的五岁的那一年 !”
  小镇难得下一次雪,两人兴奋地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刹那扶着花铃坐上秋千,听着她悦耳的笑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结果花铃太过亢奋,一不小心挥出拳头,给了刹那一记重击,身体直接飞了出去,脑袋撞到了滑滑梯上,当时血都流出来了,但碍于面子,刹那还是忍住没哭出来,一边流着血一边笑着说没事,回到家在爹娘面前哭成泪人。
  “啊,那个时候还没法控制好力道,总是误伤哥哥呢。”
  “给花铃揍的感觉意外的不错。”
  “噗……哥哥,你是抖m么?”
  花铃掩着笑脸,推了刹那的肩膀一下。
  “如果是抖m的话,以后揍你也不是不行。”
  “这点求你饶了我吧…… ”
  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么愉快的对话了呢,此时的刹那除了感动就是感动。
  他憧憬地看着舞台上的两人,心里满是说不尽的感谢。
  ——(宫城)在祭典时候的回忆,捞金鱼的游戏也不是那么无趣。
  ——(相泽)虽然我的手很笨拙,但兄长的手很灵活。
  捞金鱼……
  也许是想到一块去了,刹那和花铃面面相觑。
  “啊,所以,那个捞金鱼的游戏……”
  没错,小时候的花铃,捞金鱼的技术是世界第一的菜,因为控制不好力道,甚至出现过用捞鱼拍中间的薄纸不小心拍死金鱼的情况。当时家人和摊主都很懵逼,也有些尴尬。
  十五连败,三条金鱼的性命,摊主已经拒绝花铃亲自捞金鱼,后来还是刹那一发入魂,替花铃捞到了金鱼。只不过金鱼哥也活不过几天,换水的时候不小心被花铃捏死了。
  刚才,路过金鱼摊的时候,花铃明明很想捞,很想要金鱼才对,但因为自己技术差,所以才会看着刹那。
  “因为想要哥哥你帮我捞……”
  她的眼神里诉说着这样的心情,然而,刹那完全没有意识到。
  “抱歉……”
  “没事,已经不要紧了。”
  ——(宫城)也许会有吵架的时候?
  ——(相泽)但哥哥总会率先道歉?
  ——(合)也许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绊住无法分开?
  因为一点琐事吵起来,哭唧唧的花铃最为恐怖,一边喊着‘最讨厌哥哥了!’‘哥哥坏蛋!’‘哥哥不道歉!’,一边对着刹那使出‘灭兄拳’,三下五除二把刹那揍得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最后只能哭笑不得,先和花铃道歉。
  也有比较温和的吵架,直接冷战一天,后来花铃主动认错。
  不知不觉,花铃重新握住了刹那的手,随着舞台上歌曲的节奏变动,她也忍不住打起了节拍。
  “结衣姐和小惠姐,好厉害……”
  “对吧?毕竟她们是我最喜欢的人哦。”
  “居然脚踏两条船,哥哥真坏!”
  “不,这里才不是那种意思。”
  两人目光柔和地看着宫城和相泽,她们的声音,她们的动作,她们的笑容,无不感染了刹那和花铃。
  ——(宫城)已经、足够了吧?我也曾痛苦着,所以请原谅我吧?
  ——(相泽)呐~无论如何?哥哥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合)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不论如何,都不想变得更差?
  紧握的手稍稍动摇了下,不知不觉,已经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哥哥,对不起。”
  “花铃……”
  “一直隐瞒你阳花姐的事情,三年前去找阳花姐茬的事情,对不起……”
  花铃转身面对刹那,纵使她想坚强地忍耐下来,泪水还是忍不住溢出来。
  “我已经不想和哥哥继续冷战下去的……我们明明是兄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的,花铃……不是这样的,阳花的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我已经放下了,我已经打算向前迈进了……所以,所以你也……”
  “我知道的,如果这是哥哥所希翼的话,如果这样子就能和哥哥和好的话……”
  刹那轻轻擦拭掉花铃眼角的泪水,压抑在内心已久的话语、情绪,就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
  “已经足够了……不用再继续痛苦下去了……我会像以前一样对待你,我们是最亲的兄妹,所以……”
  刹那一把拉过花铃的手,将她用力搂在怀里。
  “哥、哥哥!好难为情啊……”
  “那样的话,你就一拳揍趴我好了!上演一场女甩男的苦情剧不也挺好的么?”
  “笨、笨蛋!”
  尽管周围投来好奇的目光,刹那还是将花铃紧紧搂在怀里,他要把这些天以来花铃的委屈,全都吸收,他想把花铃期待得到的关爱,还给她。
  直到现在,刹那才明白一件事情。
  阳花的死,比起刹那,花铃要更加痛苦。
  那么多年以来,花铃一直活在自责当中,因为刹那失忆,整日郁郁寡欢,她还得鼓起精神替刹那加油打气,明明自己也承受着更多的痛苦,却第一时间保护了迷失方向的刹那。
  她啊,我的妹妹,不论如何都是那么的强大。
  正因为有作为兄长的刹那看着她,她才会不断强大起来。所以,如果作为兄长的刹那都不再正眼看她的话,她该为了什么而振作起来?
  “听我说,花铃。是时候该放下了。”
  “嗯,我听你的,哥哥……”
  滚热的液体浸湿了刹那的衣服,他能感受得到花铃的呼吸,花铃的一切。
  “从明天开始……从今天开始,让我们像往常一样相处吧。”
  “嗯……”
  “明天早上,你一如既往地闯进我的房间,对我恶作剧,叫我起床。”
  “嗯……”
  “因为宫城的问题而困扰的我,你继续教训我。”
  “嗯……”
  “然后,不停地鼓励我去找宫城告白,好么?”
  “嗯!”
  钢琴的节拍正在渐渐减弱,优美的音色在场内回荡,底下的观众骚动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舞台的表演,一方面是因为刹那抱着花铃。
  宫城轻轻地舞动纤细的手指,余韵沁人心脾,那张温柔的笑脸,掩盖过生气的表情,像天使的低语,轻轻触动刹那的心。
  歌声渐渐消失,相泽捧着麦克风,看着刹那这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
  一不小心声音从麦克风里漏出来,相泽吓得捂住了嘴。
  过了一会,宫城离开了钢琴的座位,走到相泽身边,两人向观众鞠了个躬后,温柔地看着刹那和花铃。
  动听的旋律,依旧在刹那耳边萦绕。
  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是某个人诉说的心情。
  宫城和相泽她们,完美地唱出了他们的故事。
  这就是——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