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起精神。我们很快就要进入南山地界，绕过前边那片居民区就快了。
  小莫说，“南山这片，一百年前，我住过。”
  “诶？”我惊讶，小莫还从没有说起过这些，“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修行呗，一百多年前，那时候还在打仗，我混入一个部队，跟着他们走南闯北，后来他们到了南山这片，一整个队伍，好几百号人。”小莫轻声说着。
  我问他，“你还打过仗？”
  “修行者，生命太长，总要找些事做为消磨时间的乐趣。但是打仗还是太残酷。”
  我突然想起小莫说他是喜欢人类的，“你是在部队里接触到了人，才对人改观的吗？”
  “其实我是为了一个人才选择进部队里面，心情好的话就用灵力帮他们，形势不好，我也能抽身而出。”小莫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平淡无波，但我知道他是在意的。“后来，我们被另一波部队收编，我就悄悄退出了，他们找不到我的。我重新用狐狸的身体，在这片南山扎根生活，直到后来战争结束，我又住了几十年才离开。”
  “你住在这个南山修行？”许盈盈说，“这片山确实风水不错，你小子挺贼的，知道选这块地修炼，肯定修为大有长进吧。”
  小莫瞥了许盈盈一眼，继续说道，“小童，上次你在南山遇险，是萧晟找我去救你的，你记得吧。”
  我点头，当然记得，我当时就好奇小莫怎么第一次来南山就对地形这么熟悉，还能直接找到那个地下宫殿。这么说……小莫已经就见过地下宫殿？想到这里，我已经问出口，“小莫，你以前就见过地下宫殿？”
  “没有。”小莫从后视镜中看我，表情严肃，“我相信我对南山这片还是非常熟悉的，但是我当年从来没有发现过那个地下宫殿，甚至那个山洞都没有见到过。”
  “那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萧晟的灵力，和我与你之间血咒的感应。”小莫回答。
  “可是，你不是说只能在我全身心想着你的时候，血咒才会生效吗？”我记得没错的话，小莫是这么说过的。
  小莫轻笑，“因为萧晟，他用自己的灵力一直在压制你体内血咒的效力，所以若不是他放松压制，我就无法感知到你，那个人狡猾地很。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厉害。”
  原来……是这样……
  “血咒是将你我魂魄绑定，肉体相连，思想互通，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萧晟的灵力霸道强横，他阻断了你我魂魄的牵绊，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灵力削弱之际，我才能完全感知到你，所以我才会在你家的附近开了鲜奶吧。”小莫说。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信息冲击。
  小莫说，“近期萧晟的灵力增强，我和你之间血咒断开，但是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那家伙多少会放松一些，算他有良心，要不我就没法即使出现保护你。”
  我想的是，萧晟这是在保护我吧，血咒之间一损俱损，他阻断我与小莫之间的血咒感应，只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才放松，目的其实很明确。他还说过要解除血咒，那阵子就消失了好几天，不知去研究什么了。
  许盈盈插口说道，“看着你们这样你来我往的说，考没考虑过单身狗的处境，都要被你们闪瞎了，辛小童，你可想仔细了，这俩一个似鬼非鬼，一个是狐狸，种族不同，可不比性别。性别不同顶多不能要孩子，种族不同可就是逆了天道伦常。”
  小莫喝了她一句，“滚犊子！小童就是我的，你那套说辞根本是胡扯。”
  “难道你不是狐狸？你是人吗？”许盈盈毫不客气地回道。
  “你……”小莫改口说，“自古有妲己，我一个男狐狸还不能有自己的普通生活了吗？”
  “哎呦喂，小狐狸精，你这话说得更接地气了，是不是做人的时间太长，忘记狐狸的生活了？”许盈盈说。
  他们在这么争论下去，一准又会掐起来。我赶紧拦住他们，“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还是想一想怎么过南山看守那关吧。”
  小莫和许盈盈相视两厌，各自看各自的方向，互不理会。
  过了两分钟，小莫问我，“小童，萧晟今天没有出现的吗？”
  我说，“没有。”
  “奇怪……”小莫喃喃自语，“照这情况不应该。”
  “他大概意识到他昨晚做错事了，所以没脸出现吧。”我哼笑一声。
  小莫问我，“昨晚怎么了？”
  “他昨晚指责我和你们做了手脚，令他无法进入我的梦境。”我说，“但是我当时就骂了他，梦境这个东西，他想控制本身就是错的，现在倒打一耙，反而怪起我来。”
  许盈盈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或许，你今天中午突然的信息爆发，就与这个有关。”
  我想，这又如何呢，无非是萧晟不能控制我的梦境，不能完全操作我这个人，就算为了这个付出我的记忆，也没什么。
  谈话间，我们到了之前那次，我下公交后步行的那条路，刘少的车在前头，看起来畅通无阻，没有障碍。我对小莫说，“上次我和萧晟来的时候，就在前边，出现了一个石门，还有人看守，旁边有个二层小楼。”
  许盈盈说，“这里附近别说是人了，连只鸟都没有，这么怪异的氛围，里面的人还住得下去啊。”
  “不，在小童他们看来，这里和以前一样，有鸟有人，并没有区别。”小莫说。
  我摇摇头，“我也看不见人和鸟。”
  许盈盈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因为受到萧晟的影响，所以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
  “嘘。”小莫突然说道。
  我赶紧看向他，就见到前边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上次见过的二层小楼，我有些紧张地捏紧椅背。
  小莫说，“我看到了。但是，我们现在要装作没有看见。”
  我皱皱眉，“可是前边有门……”
  “我们现在就正常聊天，你不要去关注别的东西。”小莫说。
  我安稳闭嘴，看向许盈盈，许盈盈很自然地转头，将她手里的蛋糕递给我，“来，吃块蛋糕压压惊。”
  “谢谢啊，这蛋糕你自己吃吧，我中午吃得很饱。”我说。虽然我装作平静的样子，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门竖在自己面前，车子还好不减速地向上冲，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许盈盈笑了一下，“你看你的表情，都僵硬地面瘫了。”
  我没敢看其他地方，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盯着许盈盈身上来转移。但我还是在车子通过那道门的一瞬间，闭了一下眼睛，冷汗冒了一层。
  我们顺利通过了那道门，我重重呼出一口气，借着前边的后视镜看后边的场景，那个门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说，“这有点疯狂，太吓人了。”
  “所以他堵的就是能看见这些东西的人，普通人看不到，所以心无旁骛。上次你恐怕也是因为有萧晟带着，才能走得更远。”许盈盈说。
  “嗯。”小莫赞同，然后他的声音严肃起来，“小心点，前边暗哨明哨更多，我把音乐放大，开着窗户，假装我们唱歌。”
  “好。”我捏紧拳头，深呼口气。
  车里放的正好是一首快节奏的歌，凤凰传奇的，节奏明快，我们都能唱得出来，音乐一起，我的心情放松许多，许盈盈最没顾忌，大声地跟唱，我也紧随其后，虽然磕绊，但是唱着歌，心情总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的眼神匆匆略过那些明哨，仿佛自己在看风景，许盈盈说，“你这样太僵硬了，只要不和他们的眼睛对视，就不会被看出异常。”
  可是明知道那里有人，你看过去，总会控制不住看对方的眼睛吧，这个没法自己掌握。
  许盈盈接着唱歌。
  还好这段路很快过去，前方刘少的车还在前进。
  “他这是住在深山老林啊。”许盈盈抱怨道。
  “他都说了是旧别墅，民国时候留下的了。诶，对了小莫。”我看向他，“民国时候你就在这，那你肯定知道这里住过人吧？那时候这些别墅真的存在吗？”
  “在的，但是大多数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虽然格局没变。不过……”小莫欲言又止。
  我问他，“怎么了？”
  “这片山虽然风水好，但是这里的房子和这块地并不好。”小莫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屠杀，原先住在这片别墅区里的富家公子哥姨太太们，几乎全死了，大人小孩老人，一个活口没留。”
  心底升腾起一片寒意，我说，“怎么会……这里在那个时候如果是富人区，肯定不是权贵就是有钱的，他们身边一定不乏警卫。”
  “是啊，说是这么说，但是你怎么知道在那个年代，没有土匪专门打劫这些人呢。你看这片别墅光鲜亮丽，曾经就像乱葬岗一样混乱血腥。”
  小莫说着，抬手指了指路边一个直径很粗的古树，“看见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