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江卫民提意见，不仅要给粮食，还得给钱。
  每个月十块钱，工分全按满工分算。
  但也有前提，必须每天完成多少任务，任务完成多的，还有额外的奖励。
  虽然不多，三块钱封顶，而且正常人做不到，可这些措施一颁布，那些在肥皂厂的队员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从早忙到晚，晚上还主动留下来加班。
  肥皂厂那么十几二十个人，顶的外面四五十人的产能，就连县城都有国营厂好奇过，想来打听消息。
  不过大家嘴巴严，基本都没说出去过。
  “怎么个好法？”赵香云有心引导赵志远。
  赵志远也不傻，他就想到了闺女说的一个词儿，“多劳多得！”
  “没错，就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肥皂厂每天谁做了多少块肥皂，记录的清清楚楚的，你比别人多一块儿，你就比别人多拿一块肥皂的钱。
  在我看来，种地也同理！大家为什么不想干？不就是干多干少一个样？反正饿不死，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准不是他们来借粮食，是你们跑去求他们，因为大队不能饿死人。”赵香云道。
  赵志远觉得闺女这个道理说的对极了。
  “闺女，你该不是让我将肥皂厂那一套，引到种地上来吧？这……这不成，不成！”赵志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上头政策可不允许，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咋整啊？
  “爸，你还没做呢，怎么知道不行？”赵香云开口。
  “这事儿，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赵志远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能开这个头。”
  赵志远也是普通人，他还想多陪陪老婆，活的更久一点，看着闺女，看着儿子越来越好了。
  他不敢冒这个险。
  “爸，我没让你现在看，你可以明年啊，后年啊，抓住机会，迎难而上。”赵香云道。
  “你这……”赵志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闺女是个坑货，坑自己老子。
  江卫民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利弊，冲赵志远道：“爸，我倒是觉得可行。”
  “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十年代，有人这么做，受了批评，可现在过了多少年了，时代在进步，思想在进步，我们人也应该改变。
  我和香云送刘涵同志去省城，省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江卫民道。
  江卫民又举了不少例子，一点点的消除赵志远的疑虑。
  赵志远已经不如最开始听到闺女嘴里说的话那般畏惧了，他也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是啊，如果任由大队这些懒货继续下去，肯干活儿的，会越来越少。
  能躺在家里，就能养活自己，谁愿意出去风吹日晒雨淋？
  大家不都是为了将日子过好，肚皮吃饱，才去干活儿的吗？
  “卫民，闺女，你说的这事儿，我和支书讨论一下，不过没这么快得出结论！”赵志远道。
  赵香云：“不着急！”
  江卫民：“不着急！”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赵志远就更安心了。
  这说明，两个人想法是一致的。
  “爸，你一步步慢慢的试探，反正现在也批人了，你可以从池塘入手啊，谁愿意花钱承包，或是从荒地入手，到时候大队有了钱，队员们也有了动力，双赢！”
  赵香云这番话，倒是给赵志远指明了方向。
  也对，什么事儿，都不能着急，得一点点的试探，要是有问题，他赶紧退回来，保住大队，保住自己。
  “你们觉得啥时候最合适，正式搞你们说的这个东西。”赵志远道。
  第四百八十五章 小心找不到媳妇儿（二更）
  “明年江卫民考试完再做打算！”赵香云道。
  江卫民也觉得是那个时候之后看。
  稍晚些时候，赵志远去了杨淼那儿，闺女和女婿说的话，他说一半，留一半，并没有完全透露。
  杨淼一问谁的主意，他也只说是自己的，决口不提闺女和女婿。
  因为他说的方面小，杨淼也同意试一试，看看是不是将权利交给队员们自己，会不会让他们干活儿更有干劲。
  ……
  眨眼，就是过年。
  赵香云和江卫民去赵家过年，带上一些细粮，过年吃的点心，再就是两斤猪肉，以及给赵庆国和王秀英还没出生孩子的压岁钱。
  赵香云带过去的面粉和猪肉用来包饺子，过年晚上一人一碗，是少不了的。
  过年前一天，赵志远还找了江卫民，问他要不要将江秋月放出来。
  赵志远前段日子去，虽然没讨到好，但也一直记得要给江卫民这个女婿面子，到底是她的亲妹妹，关了好几个月，也差不多是时候放出来了。
  只是赵志远没想到，江卫民当场拒绝了。
  还说她要是变好了，人家也不会关着她，她要是一如既往的刁蛮任性，放出来也是祸害。
  别说还真是这样的，赵志远叮嘱过那边的大队长，要是江秋月变好了，就放她出来，省的留在里面浪费粮食。
  说变好，其实也特别简单，只要江秋月主动要求干上十天半个月的活儿，就放人。
  可对于江秋月这种懒人，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干活儿？
  所以到现在，还被关着。
  ……
  农场，正是过年喜庆的时候，农场里也难得给这些差不多干了一年活儿的人放假。
  甚至食堂还给加了餐，一人一个馒头，虽然是二合面的玉米馒头，但比起平时，也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还有萝卜肉丝汤，虽然肉丝瞧不见，可上面漂浮了一层猪油，还是让里头的人很高兴的。
  江秋月劳改几个月，人黑了，瘦了，变丑了，身上的衣服，也永远是脏兮兮的。
  原本以为过年，能够吃上一顿好的，好饭好肉的，就像在新京时候一样。
  结果上来的馒头萝卜汤，江秋月当场就失了控，扔掉了馒头，倒了萝卜汤，大骂：“这是给猪吃的，猪才吃这些便宜东西，我要吃肉，我要吃烤鸭！”
  看守的民兵，没见过这样的，按理说来了几个月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偏偏不长记性啊。
  这会儿还浪费粮食，索性大过年的，又给了江秋月几鞭子。
  几鞭子下来，江秋月疼的嗷嗷直叫，一会儿就鬼哭狼嚎，哭天喊地的。
  江秋月在农场里，算是出了名了，没有人比她更作，也没有人比她记性更差。
  挨得时候认错快，打完了又再犯。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大晚上的时候，同住一个监狱的一个妇女，冲江秋月道：“我要是你啊，我就服个软，人先出去再说。”
  江秋月身上疼的厉害，又被人指责，更觉得不高兴，“你以为我不想出去？问题是我能出去吗？赵香云那个贱人，伙同她爸坑我，送我来这么个鬼地方，我能出去，我早剥了那贱人的皮了！”
  赵香云这个名字，同监的妇女，听了无数次，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在这里吵，这里闹，甚至在这里挨打，人家日子过得可好了，今儿过年，没准大鱼大肉呢。”
  江秋月：“我……”
  “你也别和我吵，我和你没有矛盾，我就是看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是事儿，我看出来了，那些人也不是真的要怎么你，怕是有人交代过。”
  像江秋月这种情况，民兵们是可以直接枪毙的。
  她扰乱农场秩序，可不是一次两次，是天天。
  这样都没事儿，说没人罩着，谁信啊！
  “我……我要怎么办？”江秋月第一次向人服软。
  “听我的，你……”
  ……
  赵家，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团了年。
  吃完晚上的饺子，赵香云和江卫民回自己家守岁。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各家各户就开始拜年了。
  赵香云和江卫民提上一些红枣，一斤红糖，一条烟，一瓶酒去看赵志远这个老丈人。
  和其他给赵志远拜年的恰好遇上，大伙儿都很羡慕赵志远，有个懂事的闺女，女婿也是个有本事的。
  江卫民很早不去干地里的活儿了，整天就泡在大队的肥皂厂，大队的人也清楚，外面的人想进肥皂厂，求赵志远比求江卫民管用。
  不过他们一般找不到江卫民，江卫民一直对外宣称做新型肥皂，所以他不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在做研究，捣鼓那些城里人才会的玩意儿。
  大家去给赵志远拜年，关系好的，还会留下来吃一顿午饭。
  带了孩子的，会得到一两分钱的压岁钱，这都是这些年大队的传统，一直没变过。
  赵香云得了三个红包，一个是陈五月的，一个赵志远的，剩下一个是赵爱国的。
  赵爱国发红包的时候最气人，“妹子，这又过去一年，你可又老了一岁了。”
  赵香云：“你不也老了？”
  “我越老越吃香，你没听说过，男人年纪越大，魅力越无限？反倒是女人……”
  赵香云：“女人怎么了？”
  “豆腐渣啊！”
  气的赵香云差点没撂挑子揍他，最后看在正月初一的份儿上，给算了。
  不过这仇，赵香云楞是记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月十五刚过，赵爱国去赵香云家里和江卫民一起学习。
  以后他们两个，就在赵香云家，从初中知识复习起，再到高中知识，最后再等待时机，抓住赵香云大舅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