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下子呆住了，完全没有料到范羽尘会突然抱住我。而且还是当着慕云楚和白夜的面。
  我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白夜，果然白夜大魔王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气，嘴角噙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冷笑。
  “那个，范大哥，我……”我担心白夜失控起来会对范羽尘下手，赶紧用手推了范羽尘一把。
  可是范羽尘手臂蓦地圈紧，牢牢的抱着我不放，嗓音低哑的对我道：“太好了婉婉，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婉婉，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得知你和季然一起消失不见以后，我就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全……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
  “额……谢谢你范大哥，这么关心我。”我不免有了几分暖意。除了爷爷，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的安危。
  “答应我好么婉婉，下次不管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范羽尘在我耳边郑重其事的道，“我不想失去你的联系。”
  “我……”这么好几双眼睛都盯着我们两个看，真的让我很尴尬，特别是白夜大魔王，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恐怖，我仿佛感觉到了下一秒他就会爆发出来。
  “范兄，婉婉没事就好，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慕云楚很有眼力见，知道白夜大魔王的脾气不好惹，赶紧趁他没有发作之前，上前把范羽尘和我拉开，分散注意力道，“季警官腿部中了枪，我们要尽快把他送到医院救治，晚了怕耽误病情。”
  范羽尘这才注意到地上昏迷不醒的季然，微微皱了皱眉，脸色有点复杂的点点头：“好，那我们先离开这里。”
  慕云楚带到了两个手下和一个当地人向导，有他们帮忙，我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不过，白夜显然火气还没消，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尽量和范羽尘保持着距离。
  “婉婉，到底是怎么回事？”范羽尘一边走一边追着我问，“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和季然来麻田村？”
  “额……这件事……”我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太好意思道，“是季警官打电话找我，说有个案子想找我帮忙，还说事关机密，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当时没想太多，以为是警方办案，就稀里糊涂的跟他走了。然后到了这里发现有点不太对劲，手机却没有信号，联系不到外界。”
  “那你们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然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范羽尘沉着脸问我。
  我就把在林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大概的跟他讲了一遍，范羽尘听了脸色不太好看道：“我在麻田村住的时间不算太久，不过李二狗那些人是这里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仗着他爸爸是村长，没少做欺良霸户的事情，把命丢了也是死有余辜，你不用想太多。”
  我小小有点感动，没想到范羽尘的心思这么细腻，还担心我看到有人死在眼前会有心理负担。
  “对了，范大哥，你知道这个林子里面的一条小溪边上那个祠庙么？”我想起来问范羽尘，想佐证一下当时救季然的是不是他。
  范羽尘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小时候去过一次。”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既然这么问了，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当着范羽尘的面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点头道：“我见到了祠庙里面的冥姬，她跟我说了当时发生的那件事……是你恰巧出现救了季然吧？”
  “不是恰巧，是有人帮我引的路。”范羽尘一脸正色道，“那片林子阴气森森的，很少有人进去走动，我是看到季然带着班上的好几个同学一起进去了，担心他们出事，就远远的跟着。没想到跟到一半跟丢了，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后来有一个魂魄出现在我的面前，向我求救，我才找到了那个地方，救下了季然。”
  “你说的那个魂魄，就是周芳芳吧。”我直接了当的道，“是她求你去救季然的。”
  “没错。”范羽尘点头道，“我赶到的时候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死了，场面非常的血腥，只有季然和周芳芳还剩半口人气，我能力有限，只能救活一个，周芳芳自动放弃，让我先救季然，我尊重了她的选择。我不知道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周芳芳恳求我，不要让季然想起来这里的一切，说是不想让他痛苦的活一辈子。我答应帮她了，但是我当时的道行比较浅，用忘尘符删除他记忆的时候发生了错乱，他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班上的同学。”
  说到这里，范羽尘的脸色比较沉重，估计是这段回忆也是他不想回想的过去。
  “或许，这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吧。”一直默默的当旁听者的慕云楚淡淡的插嘴道，“当一个人承受不了记忆带来的痛苦的时候，他会潜意识的把过错转嫁到别人的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心理上的压力。实际上，这类似一种自我催眠，把自己幻想出来的真相当做事实来相信，而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假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季然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连自己都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听慕云楚这么一解释，我开始觉得季然也挺可怜的。他自己本身是不幸的，所以他一直在追求幸福，然而他做出的事情却让他变得更加的不幸。更让我觉得惋惜的是，周芳芳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他牺牲了一切，他却浑然不知。
  慕云楚他们自己也开了车过来，我们直接把季然送到最近的医院救治。好在伤口止血比较及时，子弹被取出来以后，腿并没有大碍，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不过，季然醒过来以后的反应却很奇怪，双目睁圆，脸色发白，嘴里不断的念着：“不关我的事，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别再缠着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一边说着还一边拽着被子往脑袋上蒙，整个人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主治医生过来观察了一下，说季然的情绪很不稳定，可能是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能不能恢复正常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的问了白夜一句：“季然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白夜还在生闷气，别过脸冷哼一声不搭理我。
  我碰了一鼻子的灰，还要赔着笑脸凑上去，用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讨好一般道：“别生气了吧，刚才范大哥也是看到我没事太高兴了才抱了我一下，这在我们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正所谓入乡随俗，你总要学会接受不是？”
  白夜继续黑着脸，语气硬邦邦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觉得那个姓范的小子还能活到现在？”
  “是是是，夫君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以后我保证不让他抱我一下。”我一手指心，一手竖起四根手指头，跟他保证。
  白夜余光瞄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道：“碰也不行。”
  “好，不让碰。”我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心里不由得苦笑，搞得我像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白夜听了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脸色稍稍平息了一些。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季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好不容易把白夜大魔王哄好，我忙问正经事。
  白夜挑着嘴角，幽幽道：“还能有什么情况？不过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而已，然后自己把自己给逼疯了。”
  “什么？你说季然疯了？”我惊诧不已，说话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白夜点点头：“这是他咎由自取，你也不必同情他。”
  话虽着说没错，可周芳芳牺牲了自己的魂魄，是希望季然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季然现在这个样子，周芳芳如果在天有灵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薛婉婉，你是不是傻？”白夜站在我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我的额头一下，不冷不热道，“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完满，有缺憾的，如果每一件事你都要耿耿于怀，那你岂不是要累死？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跟着瞎操心什么？”
  “我……”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白夜说的对，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力有限，很多事情无法改变，只能学会去接受。
  到底我都知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低落的情绪。
  就在这时，白夜伸手缓缓将我搂在怀里，用一手捂住我的眼睛，嗓音低沉的在我耳边道：“如果你不开心，那就不要去看，不要去听，只想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