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乐忽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他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整个人的状态差极了。拉开窗帘，看到窗外蒙蒙亮，晨曦洒在窗台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起身穿好衣服，打车来到了那片汽车坠落后，赵品凡失踪的悬崖。
  出租车行驶在郊外的盘山公路上，席乐紧紧抓住出租车顶棚上的扶手，手心里都是汗。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席乐似乎看到表情狰狞的自己用刀子威胁安俊，还有赵品凡脸上的慌张的神色。
  那红色的黄色绿色的爬山虎倔强地沿着悬崖峭壁攀援，北方的秋季真是美得一塌糊涂，可是席乐根本无心欣赏。
  到达目的地，席乐下车，笨拙地爬下山崖，他呼吸着深秋凉爽的空气，感到阵阵寒意袭来，一些蓖麻扎到了他的裤腿上。
  忽然他发现一个人正在和他一样，百无聊赖地沿着长满荆棘的狭窄平地行走，在晨光中，他看清那个人是雷志。
  席乐笑道：“患难兄弟，又见面了。”
  雷志也微笑：“别来无恙？”
  两个人曾经一起被钟乐迷晕，有着非常深的患难情谊。
  席乐：“你来这里做什么？雷志笑道：“你呢？我们的目的应该一样。”
  席乐望着茫茫大海，感慨道：“我来缅怀亡友，顺便看看这里有没有虫洞的入口。”
  雷志说：“我也是，只不过不同意你的前半句话，他们两个一定没有去世。”
  席乐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也对，你说得有道理！怎么样，有收获吗？”
  雷志摇头：“没有，我来了很久了，什么发现也没有。那天你也在场，说来听听。”
  席乐指着身后的悬崖：“汽车从上面滚下来，本来我以为自己非死不可，没想到天边出现了摩羯座的图案，然后汽车门开了，赵品凡消失不见。我爬出车子，天边的图案消失了，我本来想和那两个人渣同归于尽的。你知道吗？只要我不打求救电话，汽车会爆炸，我就和安俊和陈泽芬一起灰飞烟没了。可是在最后一刻，我还是怂了，我想活着，我想照顾老爹老娘，于是我……”
  雷志正色道：“你做的没错，那不叫贪恋生命，照顾年迈的父母是你的责任。”
  席乐沉默了一会儿：“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早饭是豆腐脑和大饼裹油条，还有两碗豆浆。在t城吃油条一定是要在外面裹一层大饼的，解腻又有嚼头，再配上一碗豆浆和豆腐脑，就更加高级和顺理成章了。
  雷志和席乐都是土生土长的t城人，都认同这种吃法，两个人看看对方，都笑了。
  席乐对雷志说：“对不起啊，昨天看到你女朋友，和她意见不一致，所以拌了几句嘴。”
  雷志喝了口豆浆：“我听她说了，你别介意，她就是那么心直口快的一个人，有时候还没弄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就发飙，本质还是善良的。”
  席乐点点头：“我知道，其实这件事也不完全怪她，大家都没少被那个安俊连累，她看到我和齐嘉一起工作，自然会生气。”
  雷志安慰他道：“女人嘛，心胸总会小一点儿的。”
  席乐左顾右盼：“我可不同意你的观点，我是女权主义者。”说完这话胖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凑近雷志小声说：“我才不顺着你说呢，如果被女权主义者听到了，会有麻烦的。”
  雷志笑了，低头吃豆腐脑。
  席乐说：“我觉得齐嘉在这件事上，责任不大，而且她也是受害者。如果小森和品凡在，一定也会认同我的做法的。”
  雷志没说话，点点头。
  席乐问：“你什么时候和你女朋友结婚？”
  雷志说：“本来我们旅行回来，就想结婚的，可是小森和品凡他们又失踪了。苏苏说她的婚礼，一定要有小森在场，所以就耽误到现在。”
  说到这里，他用纸巾擦了擦被蒸汽熏花的眼镜，继续道：“我想好了，这次努力找一找虫洞，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回去和苏苏成婚。”
  席乐一惊：“你也觉得那片山崖附近有虫洞？”
  “不是觉得，是我我在小林的电脑上发现了，这里有虫洞的坐标，所以才找来的。”“小林的电脑？”
  “小林不是个常人，你没有发现吗？”
  席乐拍桌而起：“发现了，他是个天才。悬崖那边肯定是有虫洞的，可是遗憾的是，再也不出现了。”
  雷志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调料瓶：“我想明白了，虫洞的开启都是有规律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那个规律而已。但是小森和品凡不一样，虫洞似乎总是会为他们两个而开启。”
  席乐点点头：“我小学后门那边也有一处虫洞，我常常在想，也许小森和品凡，会从那里回来。”
  雷志高兴道：“有道理，我听说过那个虫洞，这样吧，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好，你吃饱了吗？”雷志笑：“饱得很！”
  “这里离我小学不远，我们步行去。”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走在深秋里，席乐问雷志：“你是不是喜欢过小森？”
  雷志深沉道：“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小学就是小学而已。根本没有什么虫洞，那本《故事大王》上也没有什么消息。
  雷志说：“我要回去求婚了，你也去忙吧。”
  席乐眨眨眼睛：“陪我去看看小林好不好？”
  雷志说：“行，陪我去一趟超市吧，我答应给他买很多巧克力的。”
  周小森家，小林的眼镜嗖嗖放光，手中一块一块再检阅那些巧克力，就像一个在检阅军队的将军一样：“这是榴莲百香果味儿的，这是芥末绿茶味儿的，这是提拉米苏味儿的。”席乐托着圆润的下巴，感慨道：“巧克力不是只有黑巧克力和牛奶巧克力两种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口味？”雷志笑道：“怪只怪你的想象力太不丰富了。”雷志对小林说：“小林，我已经兑现了我的誓言，买了超市里所有品种的巧克力给你，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的承诺，教我如何玩那个虫洞游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