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的座位是按咖位顺序从前往后以此排列的，林枝坐在最角落的一桌，本来是无人在意。
  但因为有第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的沈清河在，而且他今日完全转了性子，虽然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但对上前搭话的人来者不拒，偏僻的这一角顿时热闹起来。
  林枝低头抿着杯子里的红酒，余光瞄着第五个踩着纤细高跟鞋，摇曳生姿走过来的女明星。
  唱过许多影视剧主题曲的歌手，杜弯弯。刚巧，其中有一首是沈清河主演的《长生》。
  她来了她来了，又一个愿者上沈清河钩的鱼儿自己跳过来了！
  “沈老师，真是好久不见了。”杜弯弯颇为热络地走过来，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沈清河的，发出“叮”的一声。
  沈清河单手撑着脸坐着，闻言视线缓缓地转过来，淡漠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
  仿佛在说：你是哪位？
  杜弯弯的笑容尴尬地一僵，刚要友情提示一下自己唱过《长生》主题曲，沈清河突然笑了一下。
  那一笑勾魂夺魄，杜弯弯差点儿都要喘不过气来。
  沈清河又低头，对着屏幕说话：“第五位嘉宾来了，你们可以期待她用什么方法使用郑老大牌卫生纸。”
  林枝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酒，手在桌下掐着自己防止自己喷出去。
  在短短五秒内，杜弯弯地笑第二次尴尬地僵住。
  沈清河说完，又转头看杜弯弯：“我正在直播卖卫生纸，能帮我做个试验展示吗？”
  沈清河都已经对着粉丝说完了，她要是拒绝不就是打沈清河的脸？
  杜弯弯自认还没这个胆量。
  她挤出一个笑：“当然可以。”
  沈清河弯腰，从桌子下的大袋子里拿出一包郑老大牌卫生纸递给杜弯弯，然后把手机举起来正对着她。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滚动。
  [看沈老师参加时尚盛典我以为他忘了直播这回事，来晚了啊啊啊我恨！！]
  [参加时尚典礼顺便直播卖卫生纸，沈老师真有您的！]
  [来了来了，杜弯弯千里送上门来为卫生纸销量添砖加瓦了！]
  [……]
  杜弯弯优雅地扯下一截卫生纸，歪着头，轻轻擦着自己的颇受赞誉的天鹅颈。
  怕沈清河看不清楚，杜弯弯还刻意地往前站了两步，换了个姿势继续秀天鹅颈。
  “好了，可以了，谢谢。”
  沈清河看都没看一眼，收回手机又转回去，手撑着脸，等着下一条鱼儿上钩来做卫生纸推广大使。
  杜弯弯：“……”
  这男人有毒吧？
  林枝眼睁睁看着杜弯弯红着脸过来，绿着脸离开。
  沈清河，真·行走的人间颜料喷洒机。
  也是，本来杜弯弯是来刷好感度的，结果一个进度条都没增加，反而“被迫”卖了波卫生纸。
  这事要放在她身上，她也觉得窒息。
  杜弯弯之后又来了两个“免费推广大使”，按照原本颜熙的计划林枝要去见几个导演和纸片人，可她怕自己出去被沈清河某些粉丝瞄到影子，知道她就在沈清河身边，到时候又要腥风血雨，就干脆就窝在最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等沈清河结束了这一次声势浩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卖货直播时，林枝手边的一瓶酒已经被她喝光了。
  沈清河挂断直播抬眼，看见林枝坐在角落里，双颊红扑扑似天边云霞，眼睛盯着虚空的一点发直，安安静静的，像摆在精致橱窗里的洋娃娃。
  “林枝，该走了。”
  听到人叫她，林枝懵懵懂懂地抬头，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
  又乖又软的小仙女，沈清河都不舍得大声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压得很低：“盛典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林枝这回听清楚了，重重地点点头。
  她站起来，脚下有些虚浮，但走得还算稳当，沈清河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沈哥，刚我听人说你来了，可在会场怎么也没找你，这下可让我逮到了。”
  一个之前合作过的年轻男演员快步走过来，和沈清河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沈清河余光还放在前面认认真真走路的林枝身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年轻男演员寒暄着。
  “听说陆导的新戏你很有兴趣，那个剧本的男三号找我聊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真的很希望能和沈哥再合作一次……”
  年轻男演员说着说着，身边的沈清河突然大步窜了出去，急急地往前跑去。
  前面会场出口的柱子前，林枝踉踉跄跄就要往上撞。
  赶在她的额头和柱子贴合前的一秒，沈清河的手向前一捞，手扣住她的脑袋用力往回带，避免了明日“不知名女明星酒醉撞柱为哪般”的新闻飘在首页上。
  林枝的脑子被酒精灼烧，用力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沈、清、河……”
  “嗯。”
  醉了还能认出他，雀跃，开心。
  沈清河回头和年轻男演员打了个招呼，直接以这个姿势带着林枝出了门。
  林枝走了几步就不肯走了，用力地把他的手扯下去，坚强地自己继续往前走，走出笔直的一道弯。
  沈清河叹了口气，又追了上去，直到目送她被颜熙顺利接到才安心。
  颜熙的助理扶林枝上了车，沈清河嘱咐：“你陪她一晚，这个月奖金翻倍。”
  “翻倍我感觉都不太够。”颜熙苦着一张脸：“沈老板，您知道您一晚上上了多少个热搜吗？您知道林枝跟着您上了多少个热搜吗？您知道我和您伟大的经纪人珂姐已经焦头烂额到要挠墙了吗？”
  “不知道，但能猜到。”
  “您知道您的所作所为会带来这些连锁反应，您还要做，您真棒棒啊！”
  “那不然，要林枝满场花蝴蝶一样和别的男人喝酒？让别的男人对她青睐，然后再让她和别的男人一起上热搜？”沈清河冷笑一声：“想都不要想。”
  颜熙：“……”
  “后续你看着处理，只要对林枝有益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用顾及我。处理好了，奖金再翻倍。”
  奖金加到了满意的数字，颜熙立刻眉开眼笑：“那我心里有数了，走了。”
  ——
  月光泠泠，星子漫空。
  小公寓的床上，林枝来回翻着身，被酒精腐蚀大脑的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
  冗长的梦境里，回忆破碎成一段一段的，翻过来调过去地在周遭徘徊往复。
  “阿枝啊，你要记住，等会儿你看到哥哥的时候要甜甜地和他说话。”
  “阿枝啊，你把哥哥的笔记本偷偷地拿给妈妈好不好？”
  “阿枝啊，你把妈妈刚才教你和哥哥说的话和妈妈表演一次。”
  “……”
  那是个温柔的女人，一直在对她笑。
  笑着让她做一件件事。
  一件件讨好哥哥的事。
  梦境的最后，那个温柔的女人面部突然扭曲，声嘶力竭地对着她喊叫着。
  林枝惊醒，胸腔里的心跳得快到要蹦出来，她手攥住床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醒了啊？”颜熙端着一杯水进来，看见林枝一脸惊恐理解地点点头：“你看过微博了吧？害，我知道，要你突然接受这个营销方案可能一时间有点儿困难，但既然有热度，那不好好利用让它最大化岂不是可惜？来，喝口水压压惊。”
  林枝接过水杯，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什么营销方案？”
  “唔，营销你和沈清河疑似绯闻cp的方案。”
  “噗——”林枝惊得一口水喷出去，呛得狂咳不止：“什，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我的新剧本素材已集齐（微笑）
  第19章 追星
  “和沈清河疑似绯闻cp”这几个字，每个字林枝都认识。
  但是连一起，她看不懂。
  她深吸口气，看向一半脸写着同情，一半脸写着激动，表情十分复杂的颜熙，“怎么能快速了解现在的情况，我需要……嗯，补个课。”
  颜熙打了个响指：“我早有准备。”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先看这个id叫‘每日瞎几把爆料’的博主置顶微博，再去找这条微博下面热评第一的网友，点进去她主页，看她详扒的‘林枝和沈清河关系知多少’，再然后……”
  林枝按照颜熙的指导，点进微博。
  林枝没想到，就在她醉酒睡着的这一夜，外面，已经换了一个人间。
  一个全新的世界，向她开启。
  @每日瞎几把爆料：
  一个不负责任的料，某影帝（就是全网女友粉最多全网奖项最多全网热搜最多的那位），和今晚频繁上热搜的前某糊团c位，现不知名十八线卖货网红的关系匪浅。卖货网红能做糊团c位和影帝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某影帝算是追星成功了。
  沈清河的粉丝闻讯赶来，但这次却让一个id叫@奶茶七分甜的“路人网友”先一步占据热评第一。
  @奶茶七分甜：其实我从《天生演员》第三期那个视频流出来时就发现出不对劲儿了，大家可以仔细关注下林枝落泪的具体时间点，在视频开始的第一分十三秒二五，而沈清河骂她是在地一分十四秒，林枝在沈清河没开口前就落泪了，那为什么落泪了呢？下面我来仔细分析一下。
  之后跟了九宫图，洋洋洒洒几千字，从林枝和沈清河的所有交集入手，分析揣摩两个人的动作代表的意义，眼神交汇所传达的情感。
  《天生演员》舞台对视，是一眼万年。
  直播间里沈清河突然空降，是彰显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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