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柜慢走。”裴智明客套的说了一句，并未起身。
  “宋掌柜。”曹永春却是送他们两个人到了门口。
  方才被宋乐山那般的挖苦，连带着让裴智明看他都不顺眼了，曹永春心中憋着气，窝着火的，这会子见此事落定，想到宋乐山再如何的嚣张神气，这笔生意算是彻底黄了，他便觉得心中畅快。
  且宋乐山早已与西北客商签了订单，这下子宋乐山再也找寻不到这般好的茶叶可以发货，势必到时候会毁约，要赔了西北客商的银钱，而到时候曹永春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将这笔西北客商的单子给拿下。
  一想到宋乐山到时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曹永春这心里就得意的很，方才吃瘪的不愉快，此时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生意谈不拢呢，在生意场上头是常有的事情，既是裴掌柜觉得宋掌柜不合适与裴家合作，那便是不合适，宋掌柜心里头可千万别多想，这可并非单单是因为宋掌柜年轻，不堪大任，更重要是宋掌柜运气不大好罢了。”
  曹永春嗤笑道：“这西北客商的单子，想必宋掌柜也是头疼的很，没有了裴家的订单，宋掌柜只怕得满杭州城的去寻合适的茶叶了，不过只可惜呢这满杭州城的茶叶，哪里也比不得裴家的茶叶，宋掌柜即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到时候该交的货交不上去，宋掌柜想必也只能赔付了西北客商定金的赔偿，落一个毁约名声，再落得赔钱的下场，不过即便这样也是无妨，这烂摊子我也可以替宋掌柜收拾收拾，好挽回了咱们云县生意人的脸面。”
  从前被宋乐山嘲笑他运气不好，曹永春心里头憋气的很，现在嘲笑宋乐山，只觉得满肚子的气总算是尽数都撒了出去，觉得浑身都舒坦的不得了。
  这嘲笑讥讽的模样，颇有小人得志之感。
  宋乐山微微一笑：“曹掌柜说的有道理，那到时候，当真是要辛苦曹掌柜一番了。”
  “我还有旁的事情，告辞。”
  宋乐山说罢，与谢依楠一同，抬脚往外走了。
  没了脸面，落荒而逃，真是解气！
  曹永春抬了头，恨不得仰天长笑。
  “夫君，这西北客商的茶叶订单不是早就取消了么，对方突然不要茶叶，还赔了双倍的定金，这里里外外，咱们什么都没做，便已经净赚了上万两的银子……”谢依楠凑在宋乐山跟前，欢天喜地道。
  “嘘。”宋乐山示意她低声：“你小点声，莫要让旁人听见了。”
  宋乐山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拉着谢依楠匆匆而去。
  而在后面满脸狂笑的曹永春，脸色顿时一僵。
  方才他们夫妇二人的话什么意思？
  西北客商不要茶叶了？
  所以说，这宋乐山夫妇两个人千里迢迢的从云县赶到杭州来，并不是想着确认一下茶叶的质量和茶叶发往云县的时间，而原本就是来取消订单的吗？
  原本宋乐山要来取消订单的话，那他便是违约的一方，那这所谓的三倍的赔偿，也是该他出。
  而他抢先来到杭州城，又是订单许诺，又是送珊瑚的，甚至承担了这六千两的银子赔偿，为的就是要将宋乐山的生意给抢走，再将西北客商给抢过来，大赚上一笔的。
  现下的意思是，西北客商不要茶叶，他所做的所有事情皆是白费，而且还赔上了六千两银子，更关键的是，这订单吃下来之后，货没地方销……
  曹永春突然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一脸的颓然。
  “曹掌柜，你这字据也签了，该交的定金，交一下吧，待这茶叶备好，即刻将货给曹掌柜运到云县去。”裴智明见曹永春在那失神，连声催促。
  曹永春这才回过神来，满脸的无奈与失神，慢慢踱步到屋子里头，坐下来之后，想了半晌，抬头道：“那个，裴掌柜，这笔订单，我能不能……”
  裴智明也算是久经商场之人，见惯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之人，现在看曹永春这个模样，大概猜得出来他现在想说什么，这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
  “曹掌柜，这笔订单呢，可是你千辛万苦要回来的，我呢，也看在你的面子上，置裴家信誉于不顾，可谓也是代价颇大，这个时候，这笔订单是断然不能再有任何问题的。”
  “否则的话，这违约金四倍，往后再不做任何的生意，这字据上说的是明明白白，且我裴家既是往各地供货，这认识的人也是不少，想要挤兑垮一个铺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裴智明这话，明明白白就是告诉了曹永春，断然不能起任何的幺蛾子。
  而曹永春，急的只想跳脚。
  没有了西北客商那边的订单，他这几万两银子订单吃了下来，仅仅是云县和一些小客商的生意，根本卖不完，甚至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那些，也只能成了存货，到了明年的话，便是成为了陈茶，也只能降价销售。
  这里里外外下来，根本不赚钱，说不准还得亏上一笔钱。
  再加上先前赔了宋乐山的那笔款子，这还真是亏大了。
  更重要的是，自作聪明，回头肯定要被宋乐山给狠狠嘲笑一番，该找回的脸面没有找到，反而再丢了一次脸，怎么都觉得太不划算了。
  但现下裴智明满有威胁之意，曹永春也是赶鸭子上架，着实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点了头：“是，裴掌柜说的是，我方才想说的也是要不现在我就将这定金给交了去。”
  先把裴智明这边给安顿好，至于那么一大批的货，只能再想了办法才行了。
  曹永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苦的比那黄连还要苦。
  这边，宋乐山与谢依楠出了裴记茶行。
  待走远了一些之后，宋乐山四顾瞧了一瞧，见并无裴记茶行的人，笑的点了谢依楠的额头：“你方才，当真是鬼灵精的很。”
  “我这也是顺着你的意思说罢了。”谢依楠嘻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