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觉得我等不及了。我想过了，我这次回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订婚？”
  “对呀，现在离你到二十岁，还有好几个月呢，我可不想这几个月里节外生枝。”
  宫乐有点摸头不着脑：“什么意思呀？和我二十岁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国法律明确规定，女孩子的最早结婚年龄是二十周岁，所以……”卓辰停了下来。
  宫乐的心却跟着悬起。
  “所以，我准备等你一到二十岁就结婚。”他说。
  “不行，不行！我还要上学呢。”宫乐着急的道：“我……我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什么？没准备好嫁给我？”
  “嗯……”
  “你在担心什么？”
  “我……”
  “还是你的心里有别人？”
  “……”怎么可能，现在宫乐的心里，早就被你卓辰塞得满满的，那还有别的空隙可以装得下别人？
  “朴正哲？罗蒙？”
  “你说什么呀，才不是呢。”
  “那……”
  “我只是没有准备好。”结婚，好像很遥远的样子。
  “好，那我们就先订婚。”卓辰道。
  “你回来再说，好吗？”宫乐心里早知道，除了他，自己还会爱上谁呢？
  “好，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
  “你为什么还不挂电话？”
  “等你先挂。”
  “那我们数一二三，一起挂好不好？”
  “好。”
  “一”
  “二”
  “三”
  卓辰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断线提示，轻轻道：“乐乐，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宫乐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朱子芸那间屋子已熄了灯，除了一盏小夜灯放出微光外，便不再有别的声息。
  宫乐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借着小夜灯的光，悄悄的走向床边，突然，一个声音却冷冷的响起：“都收拾好了吗？”
  宫乐一愣，这才发现，一个身影正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黑暗里，只能微微的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朱董，您还没有休息吗？”宫乐说着，伸手打开了壁灯。柔和的洒光撒下，她看到朱子芸手里正握着那枚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玉镯子。
  “怎么，戴上这镯子就知道怕了？”她说：“这个，我可是整整戴了三十年呢。”
  “您说过，它很名贵，也很有纪念的价值，所以我害怕碰坏它。”宫乐站得直直的，也许因为刘妈和自己说了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的不易，所以，她更愿理性的去面对她。
  “是啊，它很贵重，一代一代的相传。就像卓辰一样，卓辰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你能企及的。”
  “朱董，我会努力……”
  “努力？努力什么？你以为努力就能改变事实？我告诉你，改变不了的，你永远改变不了你出身的卑贱，你永远改变不了你灵魂的渺小。你和卓辰在一起，你只会让他的人生蒙羞，你只会带给他耻辱，你只会让他不堪，你也只会成为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不，不是这样的。您不也是靠着勤奋和努力才能站在卓家的统治地位上的吗？”宫乐急了，脱口而出。
  朱子芸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少听下人胡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经历过富贵，我经历过高雅，而你，就在那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长大，你抬眼看到是竹子，低头看到的是鸡毛蒜皮，你能和我比？穷人永远是穷人，就算有了钱，在骨子里，依然是一股子卑贱的味道！”
  “您凭什么这样说？您出生在富贵人家，您是幸运的，可您凭什么就要看不起我们小地方来的人？我们站着挣钱，坐着吃饭，没有一样不光明正大，凭什么在灵魂上就要低人一等？”宫乐可以容忍她对自己个人侮辱，却不能容忍她一杆子打死一片人。
  “哼！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那你永远没有资格和我谈平等！”朱子芸将镯子往桌子上一放：“在你我之间，你觉得我儿子更愿意选谁？”
  然后，她冷冷的离开，就算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宫乐依然觉得屋子里忍是一股子寒意，冷得人彻头彻尾。
  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卓辰选呢？
  朱子芸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站在了窗前。窗外夜静月明，偶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
  没有什么比高贵的出身更重要了，那怕他后来真的很有钱，可那股子酸腐的味道，却依然洗不掉，洗不掉……
  朱子芸长叹一声，往事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脑海。
  “子芸，累了吗？累了就靠一会儿。”坐在朱子芸对面的男人体贴极了，柔声的说道。
  “嗯……不要，我还可以坚持。”朱子芸直了直酸涨的腰背，冲他甜甜的笑。
  那天阳光很好，在学校的画室里，他背着光，坐在窗前。在朱子芸眼里，就是天神下凡。
  “一会想吃什么？”他继续动着画笔，推了推加在鼻梁上的眼镜，轻声的问。
  “都想。”朱子芸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自己都是快乐的，所以，吃什么无所谓。
  “那……带你吃水煮鱼好不好？我们学校的水煮鱼可好了，份量足，价格还便宜。”他说。
  “好啊。”朱子芸轻轻的侧过头，光线打在她的锁骨上，美极了。
  他说：“你真好看。”
  “真的？”
  “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朱子芸的脸红了：“博南，以后我都给你当模特，好不好？”
  “真的吗？”他的手凝住了，抬起充满希望的眼看着她。
  那时，她十八岁，易博南十九岁。
  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含着羞，却带着向往。
  “嗯！”朱子芸重重的点头。
  他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慢慢的站起来，向侧躺在椅子上的朱子芸走了过去，然后，他蹲了下来，伸手抚在她赤裸而又圆润的肩上。
  他的掌心滚烫，仿佛着了火，让两人突然之间就呼吸急促起来。
  “博南……”她轻轻的叫。
  “子芸，今生我一定不会负你。”他说。
  他说过的话，每一句朱子芸都记在心里，那怕已过了近四十年，她依然记得那样的清楚明晰。
  那天下午的他，第一次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他们俩，在画室那狭窄的椅子上，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