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九点半才闭馆。
  但是厂里八点多天就黑了, 庄淑芬杨毅顾及着安全，一家三口才八点二十几就决定回去了。是最早回去的一批人。小蓉蓉一边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一边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小钟睿耀。
  她要回去了。
  小钟睿耀还可以一个人在水里玩。
  结果没想到, 小钟睿耀竟然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他看着小蓉蓉小脸一亮。
  “真的。”
  小钟睿耀笑吟吟点了点头。
  越发认定这个决定做对了。
  庄淑芬、杨毅在岸边长形石凳上用浴巾擦头发, 随口问。
  “你爸爸同意吗？”
  小钟睿耀笑。
  “我去跟他说一声。”
  他爸爸怎么会不同意，他要干什么爸爸都会同意。
  夜风有点凉意。
  小蓉蓉家里有水箱，所以不在外面冲凉，只披着小浴巾, 小鞋子踩着地上还有一点点水迹。泳池边上的照明灯吊得很高, 四周一片通亮。
  小蓉蓉头发末梢滴着水。
  她走两步就扭头看看，走两步就扭头看看。
  小钟睿耀就像来之前一样, 跟她维持着差不多两个水泥面的距离。
  小蓉蓉先前觉得这个距离近了，小嘴撅着，不高兴, 现在却觉得这个距离远了, 今晚小钟睿耀教她游泳还搞了把水枪给她玩，让她成为全水池里拿着最大那把水枪的小朋友，可拉风了。
  弄得她好想好想跟小钟睿耀牵着手走路。
  但小钟睿耀又没跟上来, 哎。
  回去的路线再次经过那个冲脚脚的浅水池子。
  小蓉蓉小脑瓜一动。
  扭头。
  “这次你一定要踩进去！”
  她身后还有其他人，不少大人和小朋友，大伙有点迷茫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小朋友。她头发黑黑的，披着可爱的小浴巾, 就是不知道再对谁说话, 要踩什么？
  只有小钟睿耀知道。
  小钟睿耀一笑。
  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就真的踏进水池子里了。
  小蓉蓉见到了。
  小腿腿迈得更欢了。
  小脸笑得甜甜的。
  钟维民壮着膀子, 一只手臂拎着两人的衣服鞋子，一只手牵着儿子。
  他没想到来前, 那么洁癖那么在意想方设法要走边上的儿子，现在竟然就这么踏进水池弄脏自己。
  钟维民看了眼庄淑芬和杨毅。
  两人牵着小女孩毫不知情。
  又低头看了看小钟睿耀。
  “怎么？是不是喜欢杨家的小丫头？”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大人们也懂这些的。
  小钟睿耀眼神纹丝不动。
  眼眸透着笑。
  他抬头望了一眼爸爸钟维民，小脸有点高深莫测。
  “暂时还不能告诉爸爸。”
  哟，这是在保护对方小丫头么？
  钟维民虽然过得粗糙，但是为人粗中有细，他一听有门道：“怎么，那小丫头不喜欢你？”
  猜心极准。
  果然，小钟睿耀睫毛低了低。
  小脸上难得露出一丁点气馁。
  “她会最喜欢我的。”
  他不能再让她生气，伤心难过了。
  一路上。
  小蓉蓉被庄淑芬杨毅牵着在前面走。
  小钟睿耀和他爸爸在后面走。
  月色照在众人身上。
  小蓉蓉蹦蹦跳跳回到筒子楼。
  在三楼公共水池口碰到了邵泓哥哥，邵红哥哥平日很难在公共水池那碰到的，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一次却撞了个正巧。
  杨毅庄淑芬在前面，没留意到这些。
  小蓉蓉在两个大人后面。
  被邵泓哥哥的目光逮着个正着。
  她小身板上还穿着幼儿蓝色小泳衣。
  小女孩家家的，已经知道害羞了。
  她小脸红红的，悄悄瞟着邵泓哥哥，小手挠了挠头发，不太好意思。
  邵泓哥哥低着眼眸，视线带笑。
  不过才过一会儿，那道视线就掠过她的小身板，落在了她身后的人身上。
  小蓉蓉转身一看。
  小钟睿耀和他爸爸正在上楼。
  小钟睿耀把爸爸的手松开，笑眯眯地说：“爸爸，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进门。”
  钟维民瞧着楼梯中两个小朋友，小蓉蓉和小钟睿耀。
  楼梯口一个小少年，邵泓。
  都是小朋友之间的事，大人不掺和，就重重点了下头，“待会回来，爸爸给你洗头。”
  小钟睿耀笑着：“嗯！”
  小蓉蓉眼睛看着他们。
  哇，钟叔叔好好哦，亲自给小钟睿耀洗头。
  小蓉蓉正想悄悄跟钟叔叔一起上楼回去。
  小钟睿耀在楼梯后面一喊。
  “留下。”
  小蓉蓉想装做不知道。
  “你小浴巾掉了。”
  小蓉蓉低头一看，还真的垮到一边了，露出一个小肩膀。
  这么一拖延，再抬头，钟叔叔身影就追不上了。
  上面的邵泓哥哥不动声色俯视着她们。
  小蓉蓉憨憨地低眸笑，小身板靠着墙壁走。
  低着眼。
  心里默念：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自己。
  小钟睿耀却不放过她。
  小屁孩对着邵泓哥哥开口。
  “我今天跟小蓉蓉一起去游泳池游泳了。”
  小蓉蓉滴汗：好像不是这样吧……
  但她又不能当面拆穿小钟睿耀的。
  小钟睿耀给了她水枪玩。
  小钟睿耀又蹬了几节台阶。
  试图跟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一起迎向邵泓哥哥，小蓉蓉扭过小脑袋，不敢直视邵泓哥哥的眼神。
  “我们一起去的游泳池。”
  “我们还一起回来的。”
  “我们一起游的泳，一起玩的水，我们在泳池里面快玩了两个小时呢。”
  邵泓睁开犀利的眼眸。
  小蓉蓉最怕邵泓哥哥这个样子了。
  邵泓：“快两个小时，那就是还没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