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说话，项飞也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听故事，是需要耐心的。
  良久，老黑才说道：“说喜欢，也是真的喜欢吧，真要算起来，应该说是依恋，当初我才一个月大，刚刚断奶，就被原主人抛弃了，丢在垃圾堆边上，她扔垃圾的时候，看到我，就将我带回了家……”
  “如此说来，张琳琳的心地，确实挺善良的，对人有爱心，对动物也有爱心，话说，你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死因。”项飞坚持问道。
  “我？一条狗而已，怎么死的，有意义吗？”老黑自嘲道。
  “那也不是，一般的狗，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那么复杂的思想，不会形成墓界，你不仅死了，形成了墓界，还让墓界稳定地存在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定的缘由，是不太可能的。”项飞说道。
  “呵呵，我死得有点惨，主人不听她母亲的告诫，执意要和那个吴磊在一起，她母亲情绪就有点失控，动不动就拿我出气，每次都打得我一身是伤，还怪我当年高考结束后，没有盯着她，让她俩天天见面，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恶果。”老黑说道。
  说完，老黑又情绪激动地补充道：“你说我当时不过是一条狗，智商哪里会有人高，女儿动了春心，连她妈妈都看不住，我又怎么可能看得住？”
  “……后来主人大学毕业后，一去不回，突然失踪了，她妈妈找了几次没找到，报警也没了下文，回来之后，我追问了几次，她一怒之下，居然生生将我打死了……本来，我以为自己都活了这么大岁数，应该是能善终的……”
  听到这里，项飞终于明白了，感情老黑死后能形成墓界，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一方面，他对张琳琳感情赤诚，心有牵挂，故而死后不舍得走；另一方面，他受屈而死，心有不甘，所以，才会记恨上吴磊，逮着机会就让他发羊癫疯。
  “好了，老黑，你需要先冷静一下，而且，我希望从今天起，你别再为难吴磊了。”项飞说道。
  “连你也帮这个混蛋说话？为什么？”老黑又气又难以理解。
  “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理解你对主人的感情，但不管怎么说，你强行干涉世间的人和事，已经是大错了，另外，你已经死了，就算找到了你主人失踪的真相，也传达不出去，如果你信我，听我的安排，这件事情，我来帮你。”项飞说道。
  “不，我要自己找出真相，你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老黑倔强地说道。
  听到这话，项飞终于明白，为何经常有人说，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换作是一个经历了岁月打磨的老者，听了项飞的话语，一定不会这样答复他。
  “行，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吧。”项飞也强势地说道。
  在他的骨子里，人就是人，狗就是狗，就算狗能说人话，本质上也还是狗，他就不信，以自己的能耐，还摆平不了一条狗！
  “汪……汪汪……”老黑听到这话，当即吠了几声，呈警戒架势，还露出了嘴中长长的獠牙。
  看到老黑嘴中的獠牙，项飞目光闪动，果然，畜生就是畜生，当鬼当久了，都长出了这种害人的玩意，照这么发展下去，迟早会出来害人的。
  这一刻，项飞也散去了之前的恻隐之心，有了强行送老黑上路的打算。
  狗通人性，看出项飞目光不善，老黑选择了率先下手，马上扑了过去，两颗长长的獠牙，像两把利刃一般，狠狠地咬向项飞。
  “啪！”
  看到对方主动攻了过来，项飞抬起右手，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老黑的灵魂体上。
  如今，项飞早已经习惯了左右手分开使用，他的左手，打人，他的右手，打鬼。
  老黑终究没有人的灵魂那么凝实机敏，挨了一巴掌后，灵魂形态的狗身，瞬间就消散了大半，感觉到身体的惊人变化后，老黑更是激发了凶性，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如果你再不知好歹，执意要冒犯我，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就要魂飞魄散了，别说下辈子变成人了，就连狗都不可能！”项飞看到对方蠢蠢欲动，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呜呜……”本来成了斗狗状态的老黑，听到这话后，气势当场就萎靡了下来，连之前锋利的獠牙，也赶紧藏进了长长的狗嘴里，掩而不出。
  “大人，莫要生气，和我这条老狗计较，有失您灵主大人的身份。”良久，老黑才期期艾艾地说道。
  “咦，终于知道服软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怪你会被主人的妈妈活活揍死，你就是欠揍！”项飞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错了，大人怎么吩咐，以后我就怎么来吧，只要别赶我去投胎就行。”老黑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可怜兮兮地说道。
  “还想找你那个苦命的女主人？”项飞问道。
  “是的，否则，就算冒犯了大人，拼得魂飞魄散，我也要争取一下。”老黑坚定地说道。
  只要是墓界里的生灵，都是项飞的客户，人也好，狗也罢，没有钱，超度完毕后，也有功勋值，是不是？
  一念至此，项飞只好说道：“行吧，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但我也有个要求。”
  “只要我能做到的，大人尽管提。”老黑听了，眼睛一亮，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放心，你肯定能做到，我要你嘴里的那两颗獠牙！”项飞说道。
  老黑听了，连忙将狗嘴闭得死死的，连话也吓得不敢说了。
  “你藏着也没用，你那两颗老牙，是怨气所生，已经实质化了，继续养下去，迟早会生祸端，我这也是在帮你。”项飞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现在一无所有，留两颗牙，是想着万一有一天，能找机会咬吴磊一口，替主人出一口恶气。”老黑说道。
  “那也不行，再继续长下去，你迟早会被那两颗牙控制，到时就会跟那……狂犬病发作似的。”项飞说道。
  老黑听了，一阵气苦，想了想，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留头不留牙，留牙不留头，你自己选择吧！”项飞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好吧，轻点拔，会疼的。”老黑提醒道，说完，他慢慢张开了自己的大嘴。
  “你早就死了，没那么麻烦的。”项飞出手如电，“唰唰”两下，就将老黑嘴中两颗足有一指来长的大牙，拔了下来。
  “果然不疼，你当过牙医吗？”老黑不解地问道。
  “本就是怨气凝结，依附在你的灵魂体上，自然不会疼。”项飞拔完老黑的獠牙后，看到这牙不仅瓷白，而且细腻，如同羊脂美玉一般，触之手感极佳。
  项飞本打算用右手掌心将其化掉的，看到这造化之神奇后，顿时动了惜材之心，直接将其装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大人，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这两颗老牙了？”老黑的天赋就是察颜观色，看到项飞面上隐隐的喜色，直白地问道。
  “胡说，我只是帮你解决麻烦，回头再找机会将它消灭掉。”项飞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吧，还请大人记得对我的承诺，帮我找找我那可怜的女主人。”老黑诚恳地说道。
  “放心吧，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很少爽约。”项飞说完，没有继续和老黑磨叽，直接出了墓界。
  因为，他看到吴磊居然与赵轻柔越坐越近，两人聊得似乎还很投机的样子，这让项飞见了，相当不爽。
  于是，项飞出了墓界之后，直接将两颗锋利的獠牙，像卜卦一样，往吴磊跟前的桌子上一丢，毫不客气地说道：“刚才帮你卜了一卦，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