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脏了你的手。”她语气轻柔而平淡，看郭志伟就像在看一粒尘土, “阵法被破，禁术本就会让他短命, 何况他的狐狸精怪也被你消灭，反噬之力极为强大，就算什么都不做，郭志伟几天之内就会暴毙。更何况, 还有我跟来跟他算这笔帐。”
  杜小希明白过来, 吕丰慧是不希望自己背上人命。
  她为自己刚才的误会感到抱歉，点点头：“那我就把这人渣交给你。这终归是你的仇恨，自己复仇才解气。”
  “不, 不要……”郭志伟就像回光返照般蹦起来，麻利地抱住杜小希的小腿，哭得乱七八糟，“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她，不要??”
  杜小希心烦，忍住踹他的冲|动，“放开。”
  “不，不要啊，杜小姐，你不要把我给她……”郭志伟根本不听杜小希的警告，反而死死抱住杜小希的腿。
  “你不是那么爱我么，每次采访都向全世界宣布有多么怀念我。”吕丰慧小指头一勾，郭志伟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掰开，“现在咱们终于有机会再次见面了，你不高兴吗？”
  杜小希赶紧抽|出腿，退后几步，免得被这渣男再次抱腿。
  吕丰慧飞到郭志伟的面前，整张脸开始往下滴血。
  郭志伟一边哭一边摇头，“丰慧，是我的错，我猪狗不如，是畜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安葬你，从此洗心革面，不再干坏事，真的！求你放过我，求你了。”
  吕丰慧冷笑一声，“现在改？晚了。”
  她冰如寒霜的手指抚上郭志伟的脸，阴测测叹：“志伟，你现在真是垂垂老矣。当年你多好看啊，眉目如画，意气风发。”
  郭志伟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流着血的脸，感受着脸颊传来的沁骨寒气，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杜小希冷哼，“这么容易就晕倒，到底还是个怂包。”
  “杜小姐，这次真的要多谢你。”吕丰慧变回到之前知性高雅的模样，她再次对杜小希鞠躬：“要不是你，我不知还要被镇在这里多长时间，这样的日子太苦太苦了。”
  “姐，别那么客气，叫我小希就行了。”杜小希不在意地笑了笑，又想到一个之前不理解的事情：“郭志伟之前勾搭潘雯雯，后来又想勾搭我，到底是为什么？单纯图色吗？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吕丰慧指了指被毁坏的棺材，“把我的魂魄镇压在此虽然能继续旺他，但维持这个阵法需要大量的运气。这也是他养狐狸精怪的原因。”
  杜小希听得稍微有些迷糊。
  吕丰慧笑了笑，“小希，你很厉害，相信你也看得出郭志伟养的这只狐狸精本事不小，性情更是狡诈。它答应帮助郭志伟的条件便是让他找出命格好，运势好的人。”
  杜小希这回秒懂。
  “你的意思是－－郭志伟之前找潘雯雯也好，后来盯上我也好，纯粹是因为我们运势好，有福运，他想用我们来供养那只灰毛狐狸？”
  吕丰慧点点头，“就是这样。潘雯雯本来也是大富大贵星途无量的命格，现在却只剩半条命，都拜郭志伟所赐。”
  “这是什么无限套娃。”杜小希狠狠骂，“养狐狸用来维持阵法，又要找年轻运势好的姑娘来供养狐狸……郭志伟这个黑心肠的王八蛋。”
  “这些年除了潘雯雯，还有好几个姑娘遭了他的毒手。只是她们都是小明星，最后人间消失都没人知，就像一粒水投入到大海。”吕丰慧庆幸，“还好你聪明又很厉害，郭志伟非但没把你害到，反而栽在你手上。真是苍天有眼，大快人心。小希，你就是我的恩人。”
  说着她再度流下泪来。
  “姐，不要伤心。”杜小希劝，“一切都过去了，你的福运一定能延续到下一世，那时候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谢谢你的安慰。”吕丰慧满怀感激，“小希，你种善因得善果，难怪会死里逃生，逆风翻盘，还攒下如此多的功德与福运。”
  “我只是看不下去坏人在世上横行作恶。”杜小希坦诚，“要是好人都被害，这世不是就乱了吗？”
  趁着现在还有点聊天的空闲，她决定抓紧时间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姐，郭志伟只是个普通人，他靠自己是绝对招不来灰毛狐狸的，这个通过养狐狸维持阵法的套路是谁告诉他的？”
  “就是设计阵法的人帮他养的。”吕丰慧回忆起往事，脸上杀气毕现，“是个臭士，瘦得像一幅骷髅，走路有点瘸。郭志伟叫他干爹，但是我不知他的名字。”
  “干爹？”杜小希诧异无比，郭志伟跟恶士的关系居然比她想象得更密切。
  “那证明他们认识很久了啊，姐你去世之前一直没发现吗？”
  吕丰慧摇头，神情黯然，“我那时候一心扑在事业上，对郭志伟又太信任，从不管他。我在为我们未来和孩子奋斗的时候，哪里能想到他从结婚开始就在吸我福运害我性命。”
  这下杜小希想知的东西基本都知了。
  郭志伟这些遭天谴的阵法都是恶士替他操作的。
  说不定还是这老头在背后出的馊主意。
  可惜连吕丰慧都不知恶士叫什么名字，又是出自哪个门派。
  看来只能继续等胡烁那边的消息了。
  “姐，你的尸骨呆在这冰冷昏暗的地下室已经这么多年。”杜小希有些心疼地看着吕丰慧，“我把它们拿出去，交还给你的父母吧。”
  吕丰慧沉默半晌，最终摇摇头。
  “我的父母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刺激了，我希望他们能平静地终老。”她飘到杜小希面前，“小希，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姐，你说。”杜小希，“只要不违法，不违背德，我能办到的范围内，什么都可以。”
  吕丰慧笑，“小希你果然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情。我想拜托你把我的尸骨拿出去，葬在我之前的空墓地里。”
  “可是……”杜小希有些不理解，“那里是郭志伟为你立的碑，是他搞的爱妻人设，你真的愿意长眠在那里吗？”
  吕丰慧神色恢复淡然的状态，“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早就随着我肉|身的死亡归于尘埃。把尸骨埋在那里只是为了我父母，让他们来祭奠的时候有个去处，有些安慰。反正我的魂魄也在这世上呆不了多久了。”
  杜小希感慨万千，心中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最终她决定尊重当事人的决定。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小希。”吕丰慧露出恬静的微笑，“天快亮了，你该走了。”
  杜小希看这一地狼藉有些犹豫，“那这里怎么办？还有郭志伟……”
  “放心吧。”吕丰慧眼神平静又坚定，“这里会被我永远埋葬，谁也找不到。至于郭志伟，我也会处理。你快走，不要被发现。”
  “行。”杜小希咬了咬嘴唇，“姐，那就交给你了。”
  她扯下屋内的帘子，将吕丰慧的骸骨捡拾包裹起来。与吕丰慧别之后，沿着原路返回。
  ……
  杜小希走出员工办公楼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光景。
  天地一片混沌，周遭鸦雀无声，可天幕乌云的边缘却隐隐出现一丝若有似无的光亮。
  黑暗的尽头是光明。
  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杜小希仰望黑夜，露出一丝笑容。
  她给张云溪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让她把包送下来。
  杜小希拿到包，又给胡烁打了个电话，来到酒店外没有摄像镜头的僻静处等待。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suv停在了路边。
  杜小希上车之后连声惊叹，“胡导，您怎么这么快啊？我没记错的话您是住在市内，从市内来这儿起码要……”
  说到此她猛然顿住。
  半晌后，杜小希再度开口，“胡导，您不会一直在不远处等着我吧？”
  “我说过，要做你的后盾嘛。”胡烁笑嘻嘻地摸了一把并不富裕的头发，慈爱：“当然要说到做到，不然当什么经纪人啊。”
  杜小希眼眶有点发热，“谢谢您。”
  其实她挺过意不去的，昨天留在这里是临时起意，根本没跟胡烁商量过。
  胡导不但包容自己的任性，还一直默默在后方支持。
  “傻孩子。”胡烁将车子发动，“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说吧，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游鹤公墓。”杜小希看了看身旁的大包，轻声：“要让一个可怜的人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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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144
  在去公墓的路上, 杜小希将整个故事缓缓讲述了一遍。
  胡烁见多了人间百态世事无常，早就练就了云淡风轻的本事。
  但吕丰慧的事情还是让他沉默许久。
  车内一时间只有广播里老歌的旋律在流淌，多情又哀伤。
  “是个可怜人。”半晌后, 胡烁轻声叹：“原本幸福美满的人生就这样被一个无耻之徒毁了, 死了还要剥削她，吸她的血。”
  “是啊。”杜小希看着窗外黑暗阴沉的天空，“郭志伟简直就是个魔鬼。我严重怀疑他的第二个老婆也在被他吸运。他这辈子真的爱过他的两个老婆吗？”
  胡烁轻笑一声, 摇摇头，“他只爱自己。”
  杜小希深感认同。
  郭志伟这种人，天生薄情极度自私, 一切的爱意都是演技而已。
  “小希，幸好你介入了此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胡烁语气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庆幸。
  杜小希一愣，“怎么说？”
  胡烁：“首先是地下室的阵法。那个阵法不但承担了镇魂拘魂的功能, 还要用吕丰慧的魂魄继续为郭志伟吸运, 双重功能需要消耗巨大的法力。经过这么多年，阵法的效果急剧下降, 这也是你在酒店就能感受到怨气的原因。”
  杜小希恍然大悟，“难怪封谷村的阵法能维持二十多年还算稳固, 因为只有一个镇魂聚魂的功能。”
  “没错。”胡烁点点头，“这种双重阵法有违天，属于禁术，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旦阵法失控, 会让厉鬼的怨气与日俱增。如果再这样下去, 不消三年吕丰慧的怨气将会吞噬她的意识，到时候她会变得极度嗜血，近乎于魔。六亲不认, 见人便杀。”
  杜小希：……
  她曾听胡烁讲过，鬼魂一旦入魔，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
  “再说郭志伟身上的老狐狸精。”胡烁抬了抬眼镜，“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旦这玩意吸收了足够多的气血运势，功力突飞猛进，到时候也会变得很难收拾。老狐狸天性狠毒，必定危害人间。”
  杜小希后脊背嗖嗖直冒凉气。
  还好，还好她这次管了这桩“闲事”。
  “对了，胡导。”杜小希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再度皱起眉头，“您那边查到了那个恶老的信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