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者:眠九宿      更新:2022-09-03 01:46      字数:4163
  第10章 10
  荆梵音慢动作扭头,用一种惊悚且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尹似槿。可怕的少年。明明跨越了大半个校区,他是怎么知道她课间都干了什么的?是开天眼了吗?
  简直细思极恐……
  “呵呵呵……哥哥,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帮人跑腿了?”
  她浑身僵硬,心虚地问。
  尹似槿动作优雅仔细,正垂眸,慢条斯理地帮她拆下纱布,薄唇勾着点温柔笑意,黄昏霞光穿过头顶庞大的圆弧形玻璃,打在侧颜上竟是一层柔软的玫瑰色。
  美丽到不真实的少年。
  荆梵音瞧得心惊肉跳,连忙收回目光,随即便听他轻笑了声,不答反又问道:“梵音,尹臣他,克扣你们零用了?”
  “没,没有啊……”
  “哦?那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因为……”荆梵音紧张地视线飘忽,搁大腿上的手手指纠缠不开,绞尽脑汁去想,越想心跳越快。
  忽的脑中灵光一闪,荆梵音红着脸说:“哦,因为想跟同学们处好关系哥哥。你知道的,我在学校人缘比较差,今天听见几个同学说想买吃的又不想走动,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提出帮他们去买。”
  荆梵音说完,尹似槿没有立即搭她的话,玻璃花房陷入良久的沉默,除了花香萦绕,其余一切静若寒蝉。
  她大腿上纠缠的手指分开,又不自觉缠上了百褶裙裙摆,指尖甚至都要抠进了肉里。
  一直听不到回应,荆梵音忐忑得不行,想起昨天撒谎腕上的红印,结果被当场揭穿,她整张脸更是憋得涨红,人都快要心虚得烧起来了。
  偏偏尹似槿冰凉的指尖时有时无地扫过她手臂肌肤,轻易又引起阵阵寒颤,导致她现在身子一半犹如放在火上烧,一半仿佛被霜雪覆盖。
  冰火两重天,真不是人受的。
  当荆梵音实在快顶不住的时候,犹犹豫豫回眸,刚想喊一声“哥哥”,还没叫出口,就听尹似槿尾音清懒带笑,长长“嗯”了声。
  华丽拖曳的尾音消弭,又听他说了句:“梵音很乖。”
  他语气过分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荆梵音却没听出不对,反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尹似槿半垂的眼中光色澄澈无垢,眼底却一丝丝溢出骇然冷意,耳畔似又响起微生今天跑进他办公室,跟他说的那番话,兴奋揶揄,像是发现了极端有趣的事情。
  “似槿,你看你看这是什么?你不让我看着,我都不知道,你家金丝雀一号太逗了,竟然主动要求帮同学们跑腿,还收小费,而且还只收现金,要不是知道这对金丝雀是你们尹家从小养大的,我都要以为她是想卷款跑路了。唉你别说,这金丝雀一号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要跟人家私奔啊哈哈哈哈哈……”
  只收现金。
  想跟同学处好关系。
  尹似槿鲜红的薄唇笑色天然,而此刻唇角漾开更深的弧度,似由衷高兴,却又透着波谲云诡的风雨欲来之势。
  然而,当纤细白嫩的胳膊上,纱布解开,细腻肌肤上斑驳的伤痕映入眼中,尹似槿眸中逐渐汇聚的幽暗与唇角艳冶的笑,又徐徐云销雨霁,恢复众人所熟悉的温柔会长模样。
  不急。
  小偷,总会受到惩罚。
  他换纱布的动作很稳很慢,没让荆梵音感到一点疼痛。
  等伤药重新涂上,新的纱布换好,荆梵音侧脑袋一瞧,还是跟昨天一样手艺精湛,包扎的结打在哪里都瞧不出。
  荆梵音内心悄悄赞叹一声,随即抬头看向尹似槿:“哥哥,那、我就走了?”
  “嗯。”尹似槿整理着医药箱,并未看她,只是等她起身准备走向木门时,又忽然说了句,“让李伯来接你。”
  “啊?”荆梵音背着书包愣了愣,等回神又“哦”一声,老实地掏出手机,给李伯打电话,电话打完后,她站在黑沙发前,足下踟蹰,不知道应该出去等,还是留在这里等。
  尹似槿又一直没再发话,她这一犹豫,就错过了最佳出去等的时机,索性又缓缓坐下,坐了会儿,想起之后几天还要来,再想到那条长得令人发指的地下走廊。
  荆梵音挠挠额头,侧身面向尹似槿,打商量地说:“哥哥,你明天能不能让你秘书处放行?那条走廊真的真的很长,再走几天我这刚好的脚可能又要废了……”
  “还想被人关进黑屋子?”
  “当然不想!”荆梵音立即回答。
  “那便只能辛苦梵音,继续走长廊了。”
  尹似槿无甚意义笑了声,提起医药箱走到一排木架前放好,又从木架上拿起副崭新的白手套,从容优雅地戴上。
  荆梵音并腿坐沙发上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尹似槿什么意思。
  她上回被关小黑屋,就是因为尹似槿当众对她关怀备至,引起那些女生嫉妒,后又得知她对尹似槿其实并无什么特殊,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整她。
  所以说,如果要想在学校里安生度日,尹似槿的特殊对待,她是绝对受不起的,除非有一天尹似槿是真正的在意她了。
  然而这种可能……嗯,她还是老实走长廊好了。
  荆梵音郁闷地噘了噘嘴,捧脸等李伯等得无聊,拿出手机来看,看了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又把手机按黑,望穿秋水般看向玻璃花房门口。
  她余光不经意瞧见,尹似槿一双漂亮的手裹着白手套,一手提着喷壶,一手拿着几件工具,宛如月下信步,走到一簇花丛前蹲下。
  从荆梵音的角度看,玻璃花房里的暖色灯光,将尹似槿身上的白衬衣打得略显透明,宽肩瘦背,脊骨线似乎都能看清,他颈项微折,耳垂莹白,肢体线条修长又流畅,干净的少年感,又不失稳重,堪称完美的皮囊与气质。
  他松土施肥洒水,每一项动作都优美轻缓,抚摸每一片叶每一瓣花,便宛如抚摸最深爱的情人。
  即使看过小说,对他早有一定心理预设,荆梵音也不得不承认,尹似槿,的确是个极易让人一见钟情的完美少年。
  只可惜小说里对他的描写不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的官配,又是个怎样的女孩。
  荆梵音捧着脸,想象着怎样的女孩适合他,想得眉头都皱起了,也没想出来,烦恼得指尖时而无意识地敲打脸颊。
  月色透过玻璃花房穹顶,与里面的暖色交织,百色繁花,清香悠长,万籁俱寂中,静谧的氛围十分熏陶人心,即使无人出声,也不觉丝毫尴尬,反觉安心。
  手机一阵响动,将荆梵音放空的思维拉回,她拿出来看,是李伯,接通后,李伯告诉她,他已经在路口等候。
  荆梵音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再看去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此刻正长身立于一排花架前,修剪吊兰枝叶的尹似槿。
  他仿佛没听见她手机的响动,一丝被打搅的迹象都没有。
  荆梵音起身,乖巧喊了声哥哥,说李伯已经到了,那她就先回去了,只得到尹似槿淡若无痕的一声“嗯”轻应,没有多余话嘱咐。
  荆梵音背着书包走出玻璃花房,沿着平坦的道路,走了一段,又跟上回一样,下意识回头看去。
  暖光流淌的玻璃花房占地广阔,星辉月色下,孑然一身,而那道颀长身影,仍在从容辗转花丛间,仿佛无人曾来过,无人可问津。
  这晚回去后,荆梵音失眠了,而且一失眠还失眠了两宿。
  她自己反思总结了一下,觉得原因有二。
  一是晚上运动量过大,神经兴奋,不易睡眠,但那条长长长长的地下走廊,她暂时……还没有解决办法,走还是要走的。
  二是她的套现赚跑路资金计划有点受阻,自从被尹似槿问了以后,她就开始有点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有眼线,否则尹似槿一个学生会会长大忙人,是怎么知道她课间当跑腿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
  为了不节外生枝,她这两天都停了跑腿业务,想着先观察清楚了情况再说。
  一转眼又到了周五,又是回尹宅的日子。
  数学课上,荆梵音挑了最后面的位置坐。
  上课铃打完,她一个哈欠也跟着打完了。
  老师捧着摞试卷进教室,先是总结了下上次小测的总体情况,随后开始点名发试卷。
  点到荆梵音的名字了,她懒洋洋起身,走下阶梯,走向讲台后面正一脸怪异看着她的老师。
  荆梵音走到老师身侧,双手接过试卷,一看清卷面情况,顿时瞌睡全跑,她深吸口气,通红了一张脸,向老师鞠躬致谢,死死捂着试卷,匆匆回到座位上。
  要死了要死了,她怎么考出这种丢死人的分数的,还好老师够善良,没有当场念分数,要不然她这会儿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对不起大学四年高数微积分概率论教授们的谆谆教导,对不起母校给她发的奖学金,她怎么考出了这种分数!她是个罪人啊啊啊……
  整个数学课,荆梵音再没敢把头抬起来,即使后来她已经尝试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反正她是个要走的人,这试卷多少分对她都毫无影响,毫无影响……
  毫无影响个鬼哦。
  太丢人了!
  简直是她的人生污点!
  等会儿一定要找机会毁尸灭迹,毁尸灭迹!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天课,荆梵音捧着被数学伤透的心,又完成了一次地下走廊的长征,等尹似槿给她换好了纱布,忽然有些内急。
  荆梵音有点羞涩地问尹似槿,这边有没有卫生间,见他抬手指了个方向,她道了声谢,拉开书包,拿了纸巾就朝卫生间走过去。
  黑沙发上,尹似槿整理好了医药箱,身侧忽然震了震,他侧目,瞧见是梵音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靡音。
  他没打算接,正想当作没瞧见,可收回目光的途中,却不经意瞥见那拉开拉链的书包里,露出一角试卷,还隐约能窥见试卷上鲜艳的红。
  尹似槿遵从内心意愿,没有半秒犹豫,优雅伸手,将试卷抽了出来。
  望着试卷顶部那个鲜红的阿拉伯数字,望了很久,才发现,他应该是认识这个数字的。
  嗯。
  七。
  ……七分。
  荆梵音解决完了生理需求,心情不错地回到玻璃花房,还没走近,就从侧面瞧见,尹似槿脸上竟罕见流露出一抹困惑与震惊交织的复杂神情。
  与平日安之若素,温柔稳重的大天使形象截然不同。
  荆梵音感到新奇,不由加快步子,想看看他是看到了什么这么……她的数学试卷!
  尹似槿你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编编要求,文名不能有病娇,所以我把病娇改成了黑化,文案不能有血腥场面,所以文案也小改了下,但故事内容不变,放心吧~
  第11章 11
  荆梵音内心疯狂咆哮,一个健步扑过去把试卷抢了过来,死死抱怀里,又大退几步。
  人生污点被人窥见,荆梵音恼羞成怒了,涨红了一张脸,愤然看向尹似槿,怒吼道:“你怎么可以做出偷窥人家试卷这么没有礼貌的行为?!”
  沙发上,尹似槿还保持双手半举拿试卷的姿势,许是变故发生太快,他缓缓抬眸望来时,精致脸上神色茫然,眸中光影澄清,干净至极的无辜感。
  ——仿佛做错事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