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叶遥和他想的一样。
  原来叶遥喜欢那个人的时间，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早。
  原来也有对那个人，已经心动到这个地步。
  陆寻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步履沉重，缓慢走向叶遥指向的那个柜子，又缓慢的打开。
  他看见了堆放在里面的东西。
  一样又一样，摆得整整齐齐。
  练习册，笔，玩具机器人，还有他们两个高中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们尚且青涩，脸上是纯真的快乐。
  陆寻握着相框的手捏紧了。
  厕所里的声音开始有变动，喝醉酒的叶遥吐完之后，非常自觉的开始洗漱。
  洗漱完后他大概开始发现自己身上也全是酒气，于是又打开了花洒。
  水流声传来，刺激着陆寻的神经，他站起身走过去，敲响了浴室的门。
  “喝醉酒以后洗澡危险，”陆寻嗓音低沉，“开门。”
  “……可是我没有喝醉酒。”里边的叶遥说。
  陆寻深吸一口气：“你忘了拿衣服，开门。”
  这个理由劝动了叶遥，他把门打开了。
  叶遥黑发上滴着水，水珠从发梢直接滴落到锁骨，水的热气都将锁骨蒸成了粉红色。
  叶遥现在显然神志不清，但他看见陆寻，还是露出了一个笑。
  这个笑轻易冲垮陆寻最后一道理智防线，他一步向前，扣住叶遥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叶遥挣扎了一下，安静下来，接受这个狂乱的吻。
  鼻尖相互碰撞，呼吸比水流要更炽热，陆寻咬了咬叶遥的下唇，声音沙哑地问：“喜不喜欢我？”
  “……喜欢。”
  陆寻将人搂得更紧些，进行进一步的逼问：“是不是最喜欢我？”
  叶遥视线迷离，眼里如同蒙了一层雾，声音含糊：“嗯……最喜欢。”
  陆寻的力度仿佛就像是要把人勒进自己的血肉当中，他继续逼问：“知不知道现在亲你的是谁？”
  两个人的脸分开了些距离，叶遥努力将视线聚焦在陆寻脸上，然后再次笑了笑，笑容清浅。
  “……陆寻。”
  够了，问到这里就够了。
  陆寻知道很多事情不宜深究的道理，凡事都看开些，不要刨根问底才会过得更开心。
  可是他忍不住。
  陆寻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还喜欢之前暗恋的那个人吗？”
  叶遥轻轻眨了眨眼，水汽让他的睫毛变得湿漉漉，聚成一簇一簇：“喜欢。”
  滔天的怒火能吞噬掉整个心脏，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他不要再忍了。
  陆寻将叶遥抵在墙上，又凶又狠地询问：“你暗恋的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喝醉酒的叶遥整个反应都慢了半拍，他看着陆寻，像是没明白这个问题。
  陆寻正要问第二次，忽然见叶遥张开了嘴，吐出两个音节。
  “……陆寻。”
  第54章
  简简单单两个字，直接让陆寻心脏炸成了一朵花。
  涌上心头的是震惊、狂喜，还有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陆寻狂乱地啄吻着叶遥的唇，“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嗯……不能说，这件事不能让你知道，你恐同。”叶遥稍稍把陆寻推开些，“这是个秘密。”
  不能让他知道，喜欢他的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身体里的血液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冲刺，陆寻克制不住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我不恐同，我比卷尺还弯。”
  叶遥静静看着陆寻，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个清浅的笑：“那太好了。”
  有飞溅的水珠打在叶遥脸上身上，他带着些许红的脸颊如同沾了水的花瓣，诱惑着人去触摸。
  短短一句话，就能轻易摧毁一个人的理智。
  陆寻喉结上下动了动，他伸出手，握住叶遥微凉的肩膀。
  疯狂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会通过某种可以轻易看见的方式表现，叶遥还没来得及对此作出表示，就又被陆寻按着吻了上来。
  好喜欢，喜欢到了骨头缝里。
  想和叶遥一起从日落到日出，再从日出到日落。
  可这是在叶遥家，叶遥父母都在，而且叶遥卧室里也没有某些必需品，甚至叶遥还醉着酒不清醒。
  哪怕叶遥不反对，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现在对叶遥做出太超过的事情。
  不过……
  陆寻难耐地吻着叶遥的唇，然后稍稍分开：“记不记得我上次说，你那几件衣服很香，我很喜欢？”
  也许是因为喝酒上头，也许是因为这个狭小空间里温度太高，叶遥脸上的红色更明显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衣服在衣柜里。”
  “我不要去衣柜。”陆寻目光灼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叶遥，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不想去衣柜拿衣服。”
  陆寻不知道喝醉酒的叶遥能不能听懂他的意思，但在他紧迫的视线下，叶遥缓缓点了点头。
  *
  日上三竿。
  叶遥爸妈没有来催叶遥和陆寻起床，而是准备了午饭后，两个人一起出门溜达了。
  陆寻其实一大早就醒了，他连做梦梦里都全是叶遥的香气，激动得根本没法睡太久，就这么盯着躺在他怀里的叶遥看。
  叶遥平时的起床时间很规律，但昨晚实在是被陆寻闹得太晚，导致他现在都仍然在沉睡之中。
  陆寻忍不住在叶遥挺翘的鼻尖上亲了一口，继续回忆美好的昨天夜晚。
  叶遥好香，叶遥本人果然比衣服要香一百倍。
  他以后还要继续。
  俗话说乐极生悲，浸泡在极端的喜悦中接近十几个小时，陆寻终于渐渐回归理智，在快乐的笼罩下生出几分的惶恐。
  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叶遥暗恋的人是他？真的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砸到他头上？
  不会是叶遥喝醉了酒没听清当初他问的问题，只是单纯的在喊他的名字吧？
  ……如果叶遥暗恋的人真的是他，那么当初叶遥发现这份感情时会是多么痛苦，因为他是个恐同直男，还会果断的和喜欢上他的同性朋友断绝联系。
  ……叶遥不会无缘无故的疏远他，在决定疏远他之前，一定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与痛苦。
  不让他牵手，不让他拥抱，不和他一起睡，那时候的叶遥会是什么感受？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陆寻从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当中回过神，看向睁开眼睛的叶遥。
  “醒了？”陆寻轻声问。
  “唔。”刚睡醒的叶遥有些懵，他从床上坐起，头上有几撮头发还是翘起来的。
  “几点了？我去趟厕所。”没有彻底清醒的叶遥说着话下了床，他刚从床上站起身，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陆寻眼疾手快扑过去把人扶住，没让叶遥真的摔倒在地。
  叶遥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他不可思议着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陆寻，微微瞪大了眼睛。
  陆寻知道是自己昨天太过火，不由得有些心虚：“我扶着你过去？”
  “……我自己去。”叶遥拒绝了陆寻的帮助，战战巍巍的重新站起缓慢前行，前往房间内的卫生间，进去以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寻紧随其后，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没过多久，听见了叶遥惊讶的吸气声。
  陆寻在外边度日如年，终于好不容易又等到叶遥把门打开。
  “……是我之前小看你了，陆寻。”叶遥脸上没有愤怒，但有一点无奈，“来一起洗漱。”
  他们的牙刷毛巾都是成套的，全部摆在一起，一看就是情侣款。
  他们两个人一起刷牙，陆寻察言观色确定叶遥没有生气，于是又大着胆子黏在了叶遥身上。
  叶遥没有避开，任由陆寻黏着他刷完牙洗完脸，两个人再如同连体婴儿一样走向饭厅吃早午餐。
  陆寻坐在叶遥旁边，试探着询问：“还记得喝醉以后的事情吗？”
  叶遥摇摇头：“不记得了。”
  “哦。”陆寻有点失落，在心里思索着什么时机和叶遥再提一提暗恋对象的事比较好，或者是不是干脆不要提了。
  如果暗恋对象真的是他，那么那段日子对于叶遥而言应该很痛苦，可能不想再回忆起来也说不定。
  “今天天气不错，和你一起出去随便逛逛？”叶遥说。
  叶遥提议的事情陆寻当然不会反对，吃过饭，他们俩一起出了门。
  现在正是大部分人午休的时间，虽然是五一假期，但这座小城镇依然保持着往常的宁静，居民休息时间丝毫不为假期所乱。
  叶遥想往哪里走陆寻就跟着往哪里走，他们走走停停，走累了就扫共享单车代步，感受着夏日的阳光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