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已经沉沉睡去。
  他的江城，真得很辛苦。
  第二天起来之后，江城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顾青城就给他讲了一遍，江城就嘿嘿直笑，自知理亏。顾青城一边给他倒牛奶，一边说了拍戏的事。
  果不其然，江城说：“我本来还怕你推了这个戏，郭导的电影，可不是年年都有的，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浪费了。好好拍，我在这边也好好工作，咱们一起努力。”
  顾青城放下杯子，看向江城，有些希冀的语气说：“我其实确实想推……”
  “好好拍戏，什么时候走？本来说过了年就开拍吧，这不已经推迟了好多天了。”
  “嗯，”顾青城坐了下来，说：“后天走。”
  江城放下手里的面包，拉了拉椅子，坐到顾青城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声音无限温柔。他伸出手来，抹去了顾青城眼角的泪珠。
  顾青城说：“我不想走，不放心你。你喝醉了，谁照顾你呢。”
  江城就笑：“以后少喝点。”他的手掌被泪珠沾湿了，灼伤了他的心。从没有这样难受过，他竟然会让他最爱的人掉眼泪。他张了张嘴，说：“都会过去的，没有过不去的。”
  顾青城说：“我可能憋太久，你知道，当演员的感情都细腻，不用管我。”
  他为自己突然的掉泪找理由，但并不再像从前那样，为自己在江城面前有任何女人一样的举动感到羞愧窘迫。
  江城把他的头拢到自己胸前，说：“说不定等你拍完戏回来，就都好了。”
  爱情有时候很难一帆风顺，常常在眼看着修成正果的时候，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苦头吃。但这就是人生啊，除了那些天之骄子，那些最幸运的人之外，谁的人生没有苦涩。
  第80章
  《不能没有你》，这电影光是名字叫顾青城看到都会眼睛湿润。
  他觉得这部电影的名字简直就是他如今心理的真实写照，不能没有你。
  可能是处于人生低谷的关系，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静里，这种沉静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光辉，这个电影他拍的异常顺遂。在整个拍摄期间，他只跟江城通过三次电话。等到电影拍完，已经是四月天。
  这几个月当中，他基本上一直都处于封闭式状态。坐车去赶飞机的路上，他拿起久违的手机，登录微博，发了个杀青的图片。小唐回头递过来手机：“城哥要不要看看这个？”
  “什么？”
  “《铿锵说八卦》，这一期是和你有关的话题。”
  这个节目顾青城听说过，两个男主持，有点类似脱口相声，你一言我一语谈论娱乐八卦和社会万象。别看像是聊家常，却是非常智慧和幽默的两个人。
  他接过手机，问：“直播么？”
  “嗯，刚开始几分钟，播了几段影视资料。”
  顾青城有些疲惫地往后面一靠，眯着眼睛看起那个直播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顾青城这个演员啊，是内地当中小生里头，最有选片眼光的一个，他选的片子，个个都可以当做他演艺生涯里程碑。你看，《倾城》不用说，是他处女作，虽然不是男一号，但也一炮而红，我个人觉得他在这部电视剧里头是受益最大的一个，超过男主角元昌平。”
  “说到元昌平，他其实后续发展有些可惜，当初他凭借这个热播剧直接进入了最顶红小生行列，是比顾青城要火的，但是他接下来选片眼光没有顾青城好。”
  “元昌平后面不该接着拍玄幻剧，他人气已经那么高了，应该想的是转型多做尝试，他的选角有些单一化，但就偶像剧角度而言，他的受众市场其实已经饱和了，再拍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裳。顾青城第二部就进军大荧幕，抢下了《东南去》中男一号的角色。这个角色从他的演绎生命角度来说，我个人觉得要比《倾城》更重要。”
  “没错，打开了他的电影之路。其实在这个电影之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花瓶，网红嘛。”
  “其实就是演员发展经常说的一个逼格问题。”
  “说到逼格，这个真是很奇怪的一个……怎么说呢，一种感觉？有些演员你一提到他，他的形象在你脑海里一浮现出来，就很有质感，沉静的作品，厚重的人物角色，对于演员本身的公众形象认知也是很重要的。他在《东南去》的表演真的很精彩，尽管很多影评人说他是本色演出，谈不上多出众的演技。但至少我看了是很感动的，算是他的代表作，给人一种除了他你想不到演艺圈里有谁更适合这个角色的感觉。”
  “如今顾青城携着郭自立导演的最新作品《不能没有你》归来，这个电影自开拍开始就异常神秘，除了几张非官方的路透照之外，这个故事是讲什么的，顾青城在里头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至今已经有很多版本在网上流传。这也符合郭导的一贯作风，保密嘛。不过我有朋友是在剧组里面工作的，据他说顾青城在里头的表演催人热泪，有非常惊人的进步。”
  “《不能没有你》听说是个比较沉重的题材，可能和他当下所处的环境有某种程度的契合，我倒还真相信他这一次应该演的很好。”
  “为什么，因为正阳传媒破产事件么？”
  “他身为正阳传媒最后的一位演员，在这个事件中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吧？”
  “你说的影响是指事业的影响还是个人感情上的影响？”
  “你又给我下套你……我没有说个人感情，我个人不关心明星私生活上的八卦。”
  “不过他和正阳传媒老总江城之间的确存在很多值得深挖的地方。富二代和明星也是大家乐于茶余饭后讨论的八卦。”
  “当初的同性传闻事件让当时的网红赵景明一蹶不振，其实这件事情过了之后你再看，这事其实很值得玩味。”
  “我们俩扯的有点远了，我们得回到今天讨论的主题上来，明星和演员的双重身份问题。”
  “我们现在谈论的也和这个问题有关啊，找到一个好的金主，演员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明星也可以不管钱不管名利，一心一意地拍自己想拍的电影。”
  “话说回来了，顾青城何时会正式脱离正阳传媒，也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昨日最新消息，正阳传媒老总江城因为涉嫌在上市过程中违规操作被有关部门带走询问，正阳传媒是否就此倒闭，旗下一哥顾青城将何去何从，我们广告之后，继续与你八一卦。”
  顾青城看到这里，就将视频给关掉了。
  他扭头看向窗外，抿紧的嘴唇微微颤动。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小唐是否知情，如果小唐知情不报，肯定也是江城授意。他没有心思去责怪小唐。
  但是显然江城现在应该没事了，他们早晨的时候才刚通过电话，江城说了要来接机。
  这就好，原本他也知道，江城这几个月过的不会轻松。也不知道如今江城是什么模样。
  他终于明白了以前看书常看到的一句话，形容焦急的心情，恨不得像小鸟一样飞到对方身边。他何止想像小鸟一样飞到对方身边，他想要坐火箭，乘着风和光。
  江城瘦了很多，人显得更高，下巴上是青色胡茬，看着更成熟了，但并不显得憔悴，整个人依然很精神，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黑了，”江城说：“也瘦了。”
  “一下飞机就觉得好暖和，”顾青城说：“刚人群里我一眼就看见你了。”
  “本来还担心你粉丝会来接你，我看了你微博，好像有粉丝知道你的戏杀青了。”
  “没敢让他们知道确切日期，怕不方便。”
  “包给我，”江城从他肩上拿过背包，小唐在后头推着行李箱说：“江总好像也瘦了。”
  “比较忙，”江城打开后备箱，和小唐一起把行李箱放进去，顾青城在路边站着，却见江城从兜里掏了烟出来，点了一支。
  可是烟还没吸一口，就被顾青城伸手给拿了过去：“这才多大会，就忍不住了，你现在烟瘾这么大了？”
  江城就嘿嘿地笑：“再抽一口。”
  顾青城把烟递给他，江城狠狠抽了一口，果然就摁灭了，扔进了垃圾桶里。小唐说：“江总，我开车吧，你们坐后头说说话。”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会办事。顾青城打开车门进去，江城紧随其后，车门还没关上，江城就亲上来了，猴急猴急的。
  顾青城被他湿滑的舌头舔的又臊又激动，想要推开，终究还是不忍心，他们俩都几个月没亲热了，别说江城，他都有些憋得慌。何况江城如今不比以往风光，他有一种想要安慰他的心理，不忍心拒绝。小唐好像什么都没看见，顾青城说：“车门车门还没关上呢。”
  江城就伸手拽上车门，砰地一声。江城说：“小唐，捂住耳朵，后视镜调过去。”
  小唐闷声笑，伸手推了一下后视镜：“耳朵可没法捂，我得开车呢。”
  耳朵不捂的后果，就是听见一阵急促的喘息，光听那喘息他都知道后头有多激烈缠绵，倒是叫他听的有了反应，像是在看片，还是现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