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啊，我不关心你到底有没有上她，我关心的是，你俩最后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正牌女友可是胡小可。”赵成材说道。
  “还能因为啥，因为家庭呗。”黄立胜痛苦道，“不过这事儿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我当时太年轻，刚谈了女朋友就奔着结婚去了，而且还傻逼呵呵的把这事儿告诉了我妈。”
  “然后呢？”赵成材问道。
  “我妈倒不反对我谈恋爱，甚至还鼓励我多接触接触不同的女孩子，她的理念就是只有做到人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将来才能抵挡住各种狐狸精的诱惑。”黄立胜说道。
  听了这话，赵成材不由得冲黄立胜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阿姨的观念真的是太超前了，我妈要是能有你妈妈这种觉悟，我估计睡觉都得笑醒。”
  “你得了吧，你要是知道我妈之后办的事儿，你就不会有这种不成熟的幻想了。”黄立胜回道。
  “阿姨怎么了？”
  “当我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我要娶杜娟娟为老婆的时候，我妈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让我把杜娟娟领回家一起吃顿饭，其实通过那个饭局，她大致了解了杜娟娟的家庭情况，然后竟然还派当时我爹的司机偷偷跟踪杜娟娟，想全方位的了解下这个女生的信息。”黄立胜说道。
  “呃……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岂止是有点儿过分，那是相当过分好吗？”黄立胜无奈道。
  “其实你妈这么做也是好意，毕竟你们黄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不知道有多少小狐狸精惦记着你家的财产呢，她谨慎一点，替你把把关，这个没有错。”赵成材宽慰道，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吃亏上当，谁愿意一把年纪了，还专门请人去跟踪自己儿子的女朋友？
  “谨慎一点儿是没错，问题是我妈她一点儿都不谨慎啊。”
  “什么意思？”
  “我妈派人跟踪杜娟娟，结果被杜娟娟抓了个正着。不过杜娟娟也算是比较有修养，没有跟我妈翻脸，但到了我这里，她直接提出分手了，理由是她不想一进门就被人当成贼一样整日盯着。”
  “然后你俩就分手了？”赵成材诧异道。
  “不然呢？”黄立胜无奈道，“你别看今晚吃饭的时候，杜娟娟跟你有说有笑的，其实在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时，这个姑娘特别有主见。当时我苦口婆心的劝她，甚至差点儿跪在她面前，她愣是不原谅，非要选择跟我分手。”
  说到这儿，黄立胜把烟塞进嘴巴里猛吸一口，然后仰起脖子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看他的侧影，就好像是一匹孤独的狼。
  “当时我还心存幻想，觉得她只是一时生气，过段时间就没事儿了，但她的一句话彻底消除了我这方面的幻想。”黄立胜无奈道，“她说让我别再心存侥幸了，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就是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与其两个人痛苦的再一起，不如给彼此一个痛快，这样也会有美好的回忆残存在心头。”
  “就是因为在杜娟娟这里碰了壁，你才开启了之后的游戏人间的态度？”
  “算是吧。”黄立胜将烟蒂远远弹开，将这个话题彻底打住了。
  “说吧，你到底准备怎么办？给老厂长那边画了个大饼，又给杜娟娟这里画了个大饼，到时候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拿出来，咱们就完了。”黄立胜提醒道。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你没发现他们两者的需求是互补的吗？老厂长跟二厂里的那一帮子老顽固的要求很简单，他们想最大限度的保留老汤州的痕迹，之前他们强行占着工厂不挪地方，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这不是长久的办法。现在我们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能够记录历史的时光街，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至于你的前女友嘛，这就更简单了，现在整个汤州市都在提倡绿色经济，提倡大力发展第三产业，能在市中心搞一个汤州老街出来，对于整个汤州市的文化建设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搞不好我们这个项目还会被当成形象工程呢，如果真要是搞上了，接下来的住宅楼就不愁卖了。”
  赵成材的一番话让原本脑子里一团浆糊的黄立胜瞬间豁然开朗。
  他沉思了片刻，随即就皱紧了眉头，“老厂长那边我倒是不担心，但杜娟娟行不行啊？她充其量只是一个主任级科员，虽然职级不低，但毕竟手上没有什么实权啊。”
  “放心好了，越是这样的人，身上的官僚气息越轻，也正是因为她现在没有具体实职在手，她才会更加用心的推动这个项目顺利落地，这叫什么？这叫政绩，这是一个巨大的加分项。”赵成材笑道。
  “啧啧，还是你小子鸡贼，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黄立胜不由得冲赵成材竖起了大拇指。
  “别拍马屁了，现在时间比较紧，明天咱俩得单独行动了。”赵成材说道，“你今晚加个班，明天上午把这个项目的信息告诉杜娟娟，我明天上午去找二厂的老头儿们，争取这次能够彻底搞定，免得折腾咱们。”赵成材说道。
  “那跟我大伯之前的协议呢？”黄立胜提醒道。
  “卧槽，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万一你大伯知道风声，咱俩就相当于白白给他打工了。”赵成材一拍脑门儿，虽然他此刻已经一身酒气，脑子也因为长时间缺觉而明显迟钝了许多，但他还是咬咬牙，开车带着黄立胜直接去找吴律师了。
  当天晚上，赵成材在跟吴律师讲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时，黄立胜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一旁的座位上做ppt。
  做着做着，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黄立胜连人带电脑直接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我去，你没事儿把？”赵成材赶忙站起身。
  “没事儿，就是特么的太困了。”黄立胜揉揉眼睛，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查看地上的笔记本电脑有没有摔坏。
  看到这一幕，赵成材欣慰的笑了，因为刚才摔下的这一跤，预示着黄立胜正式从一个纨绔的富家子弟，转变成一个初代创业者。
  “你要是太困就睡一会儿吧？”赵成材回道。
  “没事儿，我还能坚持。”黄立胜说完，伸手用力在自己的大腿内侧掐了两下，紧接着整个人疼得明显一哆嗦。
  “卧槽，舒爽啊，这下算是彻底精神了。”黄立胜笑道。
  “年轻人，你这种提神的方式太原始了，你应该试试这个。”吴律师说着，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一包咖啡递给黄立胜。
  “把这个喝完，我保证你一晚上都不困。”吴律师笑道。
  “真的假的啊？”黄立胜半信半疑的接过咖啡，然后给自己冲了一杯，刚刚冲好他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然后瞬间直接把咖啡喷了出来。
  “是不是太烫了？”赵成材笑道。
  “不是，是太苦了，跟中药似得。”黄立胜盯着杯子里黑兮兮的液体，一个劲儿的抱怨。
  “小伙子，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你将来怎么成大事？”
  “谁说我吃不了苦的？”黄立胜赌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整杯咖啡之后，黄立胜才忍不住问吴律师，这到底是什么咖啡，怎么会这么苦。
  “法国的著名小说家巴尔扎克听说过吧？”吴律师问了个题外话。
  “就是写出《人间喜剧》的那个作家？”黄立胜问道。
  “对。”吴律师点点头，“相传这家伙是个特别拼命的高产作者，没日没夜的写作，有时候灵感来了但是又太困怎么办，他就会喝黑咖啡，就是那种一点儿奶油、一点儿白糖都不放的纯正黑咖啡。”
  “这……这就是巴尔扎克喜欢喝的那种黑咖啡？”黄立胜指了指自己的空杯子。
  “不是，但咖啡豆的品种都是产自土耳其，而且这款咖啡的提神效果特别好。”吴律师笑道。
  “真的假的啊？”黄立胜有些不信，毕竟巴尔扎克都是十七世纪的人了，他到底喝没喝过咖啡都很值得怀疑。
  但之后事情的进展却大大超出了黄立胜的预料。
  这杯咖啡下肚之后，他果然不困了，虽然眼睛一如既往的干涩，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在赵成材和吴律师终于把如何分隔黄家的协议给拟好之后，黄立胜这边也终于把ppt制作完毕了。
  此刻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赵成材和吴律师相视一笑，两人决定在老板椅上凑合一晚上。
  “来，给你条毯子。”吴律师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两条薄薄的羊绒毯子，自己一条，递给赵成材一条。
  “我的呢？”黄立胜抗议道。
  “你不需要。”吴律师笑道。
  “为什么？”黄立胜不解道。
  “因为你喝了黑咖啡，今晚都别想睡觉了。”
  “你以为咖啡是兴奋剂呢。”黄立胜不屑的摆摆手，硬是从吴律师手里又要了一条毯子。
  但之后的事情却结结实实的打了黄立胜的脸，不管他怎么酝酿睡意，脑子里就跟装着一台放映机似得，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播放着各种画面。
  以至于到最后赵成材和吴律师都酣然入睡了，黄立胜依然在沙发上辗转反侧。
  “尼玛，这个黑咖啡果然有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