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承见郝驿丞吓得身子发抖，虽然嫌弃地皱了皱眉，还是挤出了两分笑意。
  “郝大人莫慌，有些事，我知道你们也身不由己。不说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这里迎来送往，接触的人多。唔，你听说过有种刀身有一点弯，上面刻着弯月和图腾的铜制匕首吗？”
  郝县丞以为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会被训斥。一听是这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前额的汗，说道，“禀大人，下官还真的听说过。几年前就有人在暗中寻坊……”
  韩莞暗喜，谢明承要找的东西果真是“血月”。他肯定不知道“血月”到底有什么用，只是因为谢三老爷花重金在寻。
  希望他能马到成功。
  郝驿丞说了几个地名，又说了几个人名，不知道对谢明承是否有用。
  谢明承表扬了郝驿丞几句，让谢吉赏了他二十两银子。说他若再听到有关那把匕首的踪迹，给自己报信。
  郝驿丞走后，一阵沉默，接着是翻书的声音。
  大虎得意道，“娘亲，你一直说我们自律用功，这点我们是像爹爹啦，看爹爹多用功。”
  韩莞敲了他脑袋一下，“老娘也自律用功，你们是像我了。”
  二虎忙狗腿道，“我们第一像娘亲，第二像爹爹。”
  哗哗的翻书声极没意思，几人回了家。
  现在，韩莞要比过去忙得多，白天几乎大半时间在忙工作。一个是，丽影“妆粉”工场正在改扩建，许多事要直接请她拍板。二个是，赵畅彻底卸任庆通玻璃行的“大掌事”，人事架构与过去变化大，许多事新领导班子不敢擅作主张，要请示韩莞。有时候让黄强带信，有时候大掌事亲自来星月山庄商议……
  韩莞迫切希望这两个“公司”能走上正轨，像一达制药场那样，除了分红和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不麻烦自己。
  转眼到了十月初六，韩莞派春大叔去一趟定州。这个月的十四是小榔头周岁生辰，他赶在这个时间回来即可。
  明面的任务是，韩莞想在定州开个妆粉铺子，让春大叔去看看，做个市场调查。韩莞是真的想在定州开铺子，能够监视谢三夫人。
  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就是让春大叔把一颗小铁钉子扔进定州府衙后宅的草丛中。隔着一道墙，春大叔肯定看不到草丛了，就往树竹多的地方扔。之所以扔小铁钉子，是因为它有重量，好扔，还因为它体积小，不容易被发现。
  韩莞对春大叔的说辞是，谢三夫人不知何故仇视两只虎。为了以防万一，弄个家里的东西在那里。若以后有需要，翠翠找过去方便。
  还是那句话，只要是韩莞交待的事情，春大叔绝对不会多想，还会自动脑补为主子找着借口。
  他只笑着说了句，“这颗小钉子真俊。”
  这些天，韩莞偶尔会去找谢明承。血月一直没找到，而谢三老爷捅的窟窿非常大，他居然敢挪用公款，还私自投资铁矿，而且合伙人特别不靠谱，谢明承焦头烂额想办法帮他善后。
  有些事他都决定不了，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送信。
  韩莞觉得，或许不用拆穿谢三夫人是重生人的真相，就能把她处死。那个女人是个祸害，若那两件事情闹出来，不仅谢三老爷有可能性命不保，连谢家都会受连累。她唯一倚仗的就是谢三老爷对她的宠爱，让心疼谢三老爷的长辈舍不得对她下狠手。
  等谢明承回来，想办法让谢明承把谢三老爷闯的祸全部推到谢三夫人身上，为了谢三老爷和谢家，谢家长辈也不会手软。勋贵们处治祸害自家利益的人手段多，暴毙、失足最常见。
  这样最好，不让人知道有重生人这种生物，她韩莞也能安全许多。
  只不过，谢明承先忙谢三老爷的事，还要寻找血月，再赶去雍城帮和王办事，年底能回来就不错了。
  有了这个想法，韩莞一直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
  十月初十上午，韩莞又从空间里拿出六丸药，带着一盅素食补汤，领着两只虎去了仙姑殿。拜完狐仙娘娘和仙狐，几人去了青山元君那里。
  青山元君斜倚在炕头，脸色青紫，喘气也有些费劲。
  青山元君见韩莞来了，意示其他人出去，韩莞也让小道姑把两只虎带出去。
  韩莞走至炕前，担心道，“老神仙，我能做什么？”
  青山元君虚弱地说，“莫担心，天一冷贫道就如此，已经习惯了。经过韩施主加工的药丸，似乎要好上一点。贫道正想让人去请施主，施主就来了。”
  韩莞十分开心，拿出一个锦盒说道，“我又带来了几丸药。”
  两人说了几句话，韩莞不敢多叨拢，起身告辞。
  小道姑又拿出一个大锦盒，里面装了五十丸药，请韩莞帮着加工一下。又送了两食盒仙姑殿的素点做回礼。
  两只虎明显没玩够，想去山里转转，被韩莞强拉回了家。
  刚走到星月山庄的后门，就见蜜珠匆匆走出来。
  蜜珠笑说道，“奴婢正想去找姑奶奶和哥儿回来呢，谢大姑娘和谢六爷来了。”声音压得更低，“谢大姑娘情绪非常不好，眼睛红肿，一看就哭过。”
  韩莞对那个小姑娘的印象很好，急急去了后堂。
  谢明珍一看到韩莞，就起身拉着她的手哭起来。
  韩莞有些蒙圈，自己跟这个小姑娘的关系这么好吗？她有了悲伤不仅跑来找自己，还拉着她的手哭。
  韩莞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只虎也问道，“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们是谁，我们让翠翠用屁崩他。”
  谢明来过来说道，“大姐，有话坐下慢慢说。”又对韩莞说道，“韩姐姐，我大姐这些天心情不好，想在乡下散散心。”
  几人坐定，谢明珍才悲伤地说，“韩姐姐，他几天前突发急病死了。”
  韩莞忍住问“他”是谁，看向谢明来。
  谢明来道，“是楚家二哥。”
  谢明珍的未婚夫姓楚。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安心住下
  韩莞明白了，也为这个小姑娘掬了一捧同情泪。
  谢明珍今年十六岁，已经定好明年成亲。若是平常百姓家，十五岁及茾就能嫁人。因为齐国公府女孩奇缺，她又是唯一嫡女，不仅二老爷夫妇喜欢到心里，就是老国公夫妇、谢国公夫妇都极是宠溺。舍不得她早嫁，让她十七岁后再嫁去婆家。
  没想到却出了这事。如此，她就成了望门寡。这个年纪再重新找人家，就属于年纪大的姑娘，不好找好后生。有了“望门寡”这个名头，就更不好找婆家。
  这种事韩莞不知道该如何劝。小姑娘说想在这里住几天，韩莞内心不想让她住，却也不好马上拒绝。
  大虎豪爽地帮她答应下来。“姑姑，你就住下吧。乡下有乡下的好，民风淳朴，有山有水。”
  二虎跳了两跳，指着自己的腿说道，“我的腿已经好了，陪姑姑在附近转转，好玩得紧。”
  韩莞为难道，“谢老公爷就住在谢家庄，谢姑娘住来我家，他会不会不高兴？”
  谢明珍嘟嘴道，“我就是不想听他们念叨，才想住这里的。韩姐姐，求你了，我现在不想看到家里人，谁都不想看到……除了我二哥。放心，我不找事，只住几天，静一静。”
  韩莞不好再说，让下人带着她的下人去收拾客房，她带了一个婆子两个丫头。
  韩莞问谢明来道，“没去定州看看你爹娘？”
  谢明来的眉毛搭拉下来，说道，“我还不算顶优秀，没达到我爹我娘的要求。等我岁考拿了第一，再去定州见他们。”
  韩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谢明珍也心疼这个小堂弟，说道，“是啊，大伯父和我爹都说，谢家这些子侄中，下一个就是看明来考举人进士了。说不定能考个探花，比大哥还厉害。”
  谢明来的脸上有了几份笑意。
  饭后，谢明来去谢家庄子看望老国公，再回京。
  韩莞送他出去的时候，谢明来才悄声说道，“韩姐姐留我大姐多住几天，让她散散心。楚家人委实可恶，他家儿子死了气不过，放出风说我大姐克夫。长辈们说，楚家是故意败坏我大姐的名声，想让我大姐嫁给他家的另一个儿子，而那个人样样不行……”
  还有这事。其实这样更好，有了对楚家的怨，本来跟楚二公子也没有多少接触，更容易放下那段感情。只不过，以后想找门好亲事会艰难一些。
  韩莞点头允诺。
  几人回了正院，谢明珍见让自己住去后院客房，嘟嘴道，“韩姐姐，我不能离你近些吗？东厢两只虎在住，我可以住西厢啊。”
  小姑娘不拿自己当外人。
  韩莞解释道，“西厢的许多东西都是那两位姐儿的，她们若回庄子，晌午都在西厢歇息。”
  谢明珍知道“那两位姐儿”指的是勤王府的小郡主，也不好再多说，去后院客房歇息。
  晌歇起来，两只虎信守承诺领谢明珍去附近转悠。
  这个时代男女大防不严苛，谢国公府又是军功起家，比较豪放，谢明珍就带着两个丫头跟着两只虎走。两只虎带了谢祥、两个小厮、周家小姐妹、两个护卫，一行男女还是有十几人之多。
  他们出后门先去山脚转了一圈，然后往南去了村后，再向东走进村里。
  他们边走两只虎边解说，哪里是西苍岭，怎么同三河交汇处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双宜山庄和星月山庄圈在里面。当初他们喜欢在哪里捡柴火，喜欢跟谁打架，那个菜园子是纪家的，他们没少往里面扔石头……
  虽已是初冬，山风大，但阳光足，从枝杈撒下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脚踩在枯叶上“哗哗”响着，村里传来鸡鸣狗吠及孩童的笑闹声，再听到两只虎的忆苦思甜，让谢明珍别有一番滋味……
  来到村里，马旦和小鼻涕又加入了这个行列，许多在村里聚堆说笑的村人都向他们望过来。
  两只虎便会礼貌地介绍，“这是我大姑姑。”
  来到封家门口，又去封家串门子。
  谢明珍是贵客，韩月出来招待。把她请去后罩房自己的屋里，拿出平时舍不得用的五彩瓷茶碗……
  谢明珍知道韩家倒台后，韩月被退了亲。但看到韩月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并不因为下嫁到乡下自惭形秽，心里也有所触动。
  两人不熟，但一说起衣裳首饰，话就多了起来。
  封大娘客气地留晚饭，两只虎非常不客气地答应。
  封和让人去请韩莞、方家人、孙家人，请方家人和孙家人主要是请方晓辰、孙红妮来陪谢姑娘。想了想，又让封景亲自去请谢老国公。
  谢明珍就安心在星月山庄住下。有时候去封家找韩月玩，更多时候看韩莞处理“庆通”和“丽影”的事务。她对玻璃提不起兴趣，但非常喜欢丽影妆粉的事。
  “韩姐姐，让我入两股丽影吧，我出多多的银子，保证你不亏。”
  让她入股丽影也无不可，但韩莞不愿意同谢家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笑着找借口拒了。小姑娘拉着韩莞的袖子撒娇扮痴，也没同意。
  十二那天，春大叔从定州回来了。他看好了一个铺子，还谈好了价。那颗小钉子也扔进去了。
  韩莞很满意。让他和春嬷嬷回京城给小榔头过周岁生辰，又送了小榔头一根赤金婴珞圈和一百两银子当贺仪。
  谢明珍听说韩莞想在定州府开妆粉铺子，又想入股。在她看来，只要跟着韩莞干，就没有不赚钱的。
  韩莞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若谢明珍在定州开铺子，想跟谢三老爷有所交集太容易了，比如谢明珍让下人给谢三老爷送点礼什么的。
  韩莞笑道，“亏了钱你可别哭。”
  谢明珍见韩莞同意了，高兴地拉着韩莞直撒娇。
  韩莞让春大叔去京城的时候，把柴旺叫过来。柴旺一直在跟掌柜们学习，就派他去定州丽影分行当掌柜。
  第三百九十九章 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