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妻(重生) 第33节
作者:小白好胖      更新:2022-09-04 03:45      字数:6124
  金黄的叶片不由让她想起那日捡到翠儿的手绢,里面正小心包裹着这银杏叶片,当时她还以为只是翠儿有意收集的,现在想来,翠儿遇害之前便已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那日被烧的院落中并无银杏,如今那凶手定然就是那日在那间屋子里的人了。苏苒苒回想起周清秋往日待自己那些虚情假意的好,心中一阵恶心,手不禁又握紧,一拳打在那石砌的围栏上。
  家思染出来未见她在门外,叫唤一声也未有人应答,见这处木门打开。走来一看,便瞧见她一拳打在石栏上,指骨皮肉刹时血痕累累。
  他几步走上前,抓起她手腕气道:“你这是做甚!”一面说着,一面扯下衣上一角为她将伤口包裹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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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风起
  苏苒苒抬眼看着家思染,心中顿时悲伤无限。他轻轻抓起她手,担心她再做傻事。他温声拂过她耳畔,“苒苒,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给翠儿报仇的。”
  她抬眼看着他,用衣袖抹去泪光,脸上妆容早已哭花。艳红的胭脂膏粉糊了一脸,他忍不住嘴角微扬,用手掌擦了擦她涕泪。
  猝然,木门外传来一阵低锵声音,“郡王妃,前郡王死了才不到数月,你就同陌生男子这般亲密,让我那九泉之下的清嘉兄弟如何做想啊!”
  他猛然转头望去,只见太子一身华服堵在木门前,门外围满宾客、侍卫、下人。他拉住她手将她拽至身后,身体挡在她前,冷眼盯着太子。
  太子神情邪魅,眼中似信非信看着二人,朱丹红唇妖异艳丽,眼角繁花绽开般,韵味犹存,只让人挪不开眼。箫真斜靠在远处柱梁上,眼光只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殿下款款走上前来,笑道:“我记得,你是家左郎将家的庶子对吧?”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一旁摘下头顶一片银杏叶。顺势拿在手中,待风吹过,见它悠悠从手边飘落。
  而后继续问道:“苒苒,你喜欢他?周清嘉到底是哪里待你不好了,你怎能这样对他!”说着说着,他神情越发扭曲,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闻言,苏苒苒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含义,眼睛死死盯着他脸,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太子拂袖怒道:“你为了个护院,亲手毒害自己亲夫,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苏言怀见箫真依旧笑看着眼前之景,开口问道:“你笑什么?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撇过头,笑露出两颗虎牙,眉宇舒畅,整个笑颜如三月暖阳般袭人心肺,回道:“你这个亲哥哥不也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苏言怀自知说不过他,回首继续看向苏苒苒。只听箫真在一旁悠悠嘀咕道:“唉,可惜了耶,惹谁不好,偏偏惹我太子哥哥。他们不知道我这哥哥最记仇了吗?”
  听完太子此话,苏苒苒身子不由一颤,只觉头脑一时发胀,顿时一片空白,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家思染心中越加气愤,他用身体挡在她身前手放在剑柄上。倏尔,他冷峭目光落在太子身上,道:“太子殿下,说话做事也要讲究个证据,您这样平白无故捏造故事,扭曲事实岂不是污了我家夫人名誉。”
  “我捏造故事,扭曲事实?笑话,你不会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吧!来人,将人给我们带上来。”太子手指一勾,两身披盔甲的侍卫便带上来一丫鬟。
  那丫鬟身着淡粉纱裙,神情紧张,见了太子殿下,再瞟眼见一旁冷眼盯着自己的苏苒苒。急忙跪拜在地,低下头,身体颤抖不停,慌张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夫人。”
  太子上前,捏着她脸将她头抬起,笑问道:“来,你就说说郡王爷仙去那天,你家夫人都做了什么。”
  箫真换了个动作倚着,看到此处,原本脸上笑颜瞬时止住,蹙眉冷眼看着太子。
  只见那丫鬟话音颤抖道:“回太子殿下,那日郡王爷的服用的汤药是我送去的,我家夫人在汤药送去郡王爷房前,特意给了我一药包,命我在进屋前将其洒在汤药里。我想夫人与郡王爷恩爱至此,定然是不会害郡王爷的,便将药粉洒进了汤里。谁知……”
  “谁知什么,继续说!”太子怒吼道。
  那丫鬟闻言身子一抖,慌忙回道:“谁知第二日郡王爷就暴毙而亡了!”
  苏苒苒身子伫立在一旁,神情恍惚,煞白面颊,嘴唇微颤。她欲冲上前去,却被家思染一把拉住,只听她吼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给过你什么药包,更没有命你将什么东西洒进汤药里!”
  太子悠悠走上前来,长摆大袖衫拖过花坛,银杏的黄叶正巧落在上面,倒是与上面的金色绣纹相称。只听他缓言道:“你没有?那我问你为何会有下人出来指认你!你又为何这么快有了新欢,你这难道不是为了新欢谋杀旧爱吗?亏我兄弟周清嘉还将那当做块宝宝,正是一副蛇蝎心肠。”
  她一时哽咽,却是答不上话来,总不能将周清嘉还活着的话告诉给大家吧!况且就算她说出来,在场之人也没有会相信的。不过太子的分析倒是给她提了醒,周清嘉的死确实蹊跷。明明有按照太医给的方子吃药,可最后他还是走了。思虑到此,她越发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他望向一旁家思染,他轻轻捏了捏她藏在衣袖中的手,笑着安慰道:“苒苒,你到我身后来。”其实他心中对自己的死早有怀疑,他已分不清是自己不愿去调查相信那个真相,还是只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将她护在身后,挺胸抬头望着众人眼神再不似方才那边沉迷,瞳眸中满是怒意。太子声音温润如玉道:“怎么,傻子还生气了?苒苒,我不明白周清嘉到底哪里比不上这傻子了,你要谋杀亲夫就为和他?”他眼中满是不屑与嫌弃。
  她越发听不下去他话,幸则有家思染拉着,不然已苏苒苒的脾气,怕是早顾不得郡王妃这身份了。听她怒道:“太子殿下,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我,玷污清嘉的声誉,我苏苒苒从未做过对郡王府对清嘉不利的事,我敢用我性命发誓,太子殿下您敢吗?”
  这话不仅是说给众人听的,也是说给家思染听的。周清秋立在一旁,从方才进园后便一直没在说话,眼下众人闻言皆是议论纷纷,其中有宾客问道周清秋,“郡王爷,你这嫂嫂当真与你哥哥情比金坚?”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此话宛若一把悬刀挂在他头顶。说是,它会落下来,说不是,它依旧会落下。赵妍儿挽着他手腕,笑回道:“真是有趣,当事人不就在这里吗,你们何不亲自去问郡王妃本人呢?”
  她神态妩媚妖娆,眼波含情带月藏有万种风情。长睫卷翘,单是轻轻一扇,眼眸便已是让人三魂丢了七魄。绛唇微抿,高挺的鼻梁上嵌着一点黑痣。若说周清秋给人的感觉是那高山上的雪莲,那赵妍儿便是人间最富贵地的芙蓉。
  雪莲受尽寒迫,早已没了常人的暖心。寒气侵体,心已凉透,万事万物在他眼里只有利得。他抬眼望向身旁的赵妍儿,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已没有那么厌恶她,目光停留在她那妖艳的脸上。
  她回头望去,目光正与他对上,她嫣然一笑,嘴角微微上扬,笑靥比那三月间绽放的百花还要迷人,她凑上前来,在他耳边轻语,“怎么,你终于发现我的美了?”
  那热气飘过他耳畔,耳尖不由微微泛红,他迅速转过头冷言回道:“自作多情。”
  她随口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嘛!你就算真喜欢上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毕竟我身后可还有大片的林子。”见他眉头紧蹙望着苏苒苒所在的方向,她停顿一时,叹气一声继续道:“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去帮他,唯独你不可以。”
  一道寒光在她眼前闪过,只见他冷眼盯着自己,她笑道:“你瞪我也没用,这些纨绔子弟都有背后在朝廷为官的父亲和家底殷实的母亲护着,太子殿下自然不敢轻易动他们,而你呢,你有什么?”
  此话听着却是逆耳,但这真是事实,曾经至少还有个哥哥为自己撑腰。现在,一切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见他两眼发直望着远处,她伸手去揉他蹙眉,笑道:“别老是皱眉,会长皱纹的,你家里没人告诉你,你不皱眉时,比你那哥哥更俊俏吗?”
  他眉头悠悠舒展开,两眼落在她身上,一时哽咽难言。
  太子殿下带了的侍卫越围越紧,家思染护着苏苒苒往墙根退去。他手持长剑,高束的青丝被风吹起,发带上暗纹绣出祥云隐约可见。
  他一手环着她腰,眼睛警顾四周,那灰白的高墙就在身后,他们已无路可退。忽然,她开口道:“嘉郎,你快走吧,别管我,他们现在顶多只是将我抓起来,有我父亲在,他们不敢轻易动我。”
  他用手轻轻捏了捏她脸,笑道:“你也知道是不敢轻易动你,若是将那抓进监狱痛打一顿呢!”
  “我不怕的。”
  “你不怕?可我心疼呀!”
  站在一旁看戏的苏言怀终于忍不住了,正欲上前,却被三皇子一把拉住,他瞪眼,语气微怒道:“你不出手,我自己去救!她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受苦了你自然不心疼!”
  萧真笑道:“我没说不救,何况现在也还不是时候,一会儿自然有人出手帮他们的,你好好看戏就是了。”
  苏言怀依旧按耐不住,甩开他的手便要上前,谁知,萧真一掌将他拍晕过去,单手扶着他无奈摇摇头。见四周无人注意,便清了清嗓子,假意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苏公子被气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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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风起
  闻声而动,几个下人从三皇子手中接过苏言怀,扶着他走出了院落。见着他远去背影,箫真站在原地耸了耸肩,心道:“对不起咯言怀,你醒着可要坏我大事的。”
  待他再转过身看向苏苒苒那边,太子身边侍卫早已将他们围困住了。
  家思染回首朝她一笑,一手环紧她腰。太子手一抬,厉声道:“将人拿下!”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已拿着刀剑冲了上去,家思染横刀躲过那劈下的利刃。
  太子约莫是未料到家思染会武功,见那几人拿他不下,急招手道:“上,你们都给我上,把人给我拿下,否则那你们是问!”
  太子狠话一出,所有侍卫蜂拥而上,家思染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其中一个银甲侍卫长剑刺过,被家思染一剑挡住。
  忽而,远处一箭穿叶而过,箭矢一瞬破风而来,丝毫未给她闪避的余地。她瞳孔放大,眼眸颤晃,本欲侧身躲过,身体却一时僵硬无法动弹。
  谁知,身边那道黑影忽然闪过,正正挡在她面前。
  她嘴唇微张,目瞪口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一声刀剑穿过□□的声音,而后又是连续两声,羽箭的冲力让他身体不由前倾,他胸膛紧紧与她相贴。
  须臾,她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刺穿皮肉声依旧在她耳畔回荡。她缓缓抬眼望向家思染,他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很快便舒展开来。面部没有一丝痛苦神情,若不是他嘴角留下鲜血,苏苒苒真以为那箭没有插在他身上。
  “嘉郎,你还好吗?”她声音极为颤抖。
  他环抱着她手依旧没有松开,耳畔听见他耳语:“苒苒,我没事,我带你离开。”
  太子见此,鼓掌叫好,“好一个英雄救美啊,本太子都要被你们感动到了。”
  她手颤抖扶上他被,手间瞬间感受到一丝暖流。收回手后,一滩鲜红的血液沾染在指间。她缓缓放下手,低垂的头颅悠悠抬起,眼中在不似方才那般慌乱神情,那如寒冰般刺人心骨的冷眼直勾勾看着太子。
  家思染正欲去拉她,可已来不及了,她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剑,双手握住剑柄指着太子殿下,语中极力压制着愤怒,“你们为何要逼我!太子殿下,我苏苒苒何曾做过不利你的事,我夫君又何曾做过!”
  她语出惊人,众人皆是一副看戏神情,其中大约也只有周清秋与箫真的神情与旁人有别了。她环顾一圈四周,大声呵斥道:“今日,他敢这样对我,日后落得我这下场的就是你们。我就要等着,看是你吏部尚书。”说着她拿剑指着那靛色锦衣的公子。
  “还是你大将军府!”说完,又拿剑指向红衣缎袍的公子。
  家思染在她身后咳出一滩黑血,从她身后将她抱住,他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如春风拂过伴着温情,“好了苒苒,我没事,我这就想办法带你离开。”
  她只觉自己后背跌入一个暖抱,鼻尖嗅出一丝血腥,那大掌握住她手,轻轻拿过她手中的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恍惚间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飞跃在空中,他脚轻点在那高跷的飞檐上,两人越过了那堵白灰高墙。
  苏苒苒依旧可以听见太子在院内怒喉道:“还不快追。”
  落地后,她只觉身子一软,家思染挽着她手这才没让她跌下去。高墙外是正听着一辆马车,掀开惟裳叶珠玑探出头来,忙唤道:“你们两个,快上车。”
  她抬眼警惕地看着她,叶珠玑勾起唇角嫣然一笑,“别那个眼神看着我,我要抓你回去就根本不会在这等你。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救你,只是想着清嘉哥刚重生,你要是走了他不得伤心死。”
  她换了只手撑脸,一脸无可奈何,继续道:“还有,太子的事,我也调查了不少,他手底下干的那些事我可不认可。”
  思忖片刻,眼下他们已是无路可逃,苏苒苒正欲上车时,家思染一把将她拉回身边,道:“珠玑,我们不能上你车,太子一会儿定会命人检查过往马车,我们躲在你车里若是被发现,定会连累宰相府。”
  叶珠玑不是个蠢人,也不是个自私的人,她不可能拿宰相府去赌。沉思须臾,她抬首看着他二人道:“再给你们出个主意,拿着你们最后的筹码,去找三皇子——箫真。”
  家思染脸色已然苍白,他弓腰强撑着这具身体,问道:“为何是去找三殿下,他不是和太子……”
  他还未将话说完,叶珠玑轻声一笑看着他,道:“清嘉哥哥,有些东西可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样。总之,你们现在能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这个了。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我能说的,做的,也都在这里了。”语罢,她朝苏苒苒扔来个药瓶。
  苏苒苒接在手中,在抬眼看她问道:“这是?”
  她解释道:“你不会真以为那只是三支普通的羽箭吧!太子对你们可是起了杀心,绝不可能再留余地让你们逃脱的!”
  听到这,苏苒苒表情慌张看向家思染。只见他神情恍惚,意识已越加模糊。他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朝她笑了笑慰道:“苒苒,我没事。”
  她心中一怔,仿佛又回到那日周清嘉死在自己眼前的环境里。那双目微开,勉强叹息道:“苒苒,我怕是以后不能在护着你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她携手垂泪,道:“嘉郎,你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她一面说道,一面摇首,可还未等她话语说完,周清嘉的手已自然垂落下来,萧然长逝。
  她的神思被阵阵整齐脚步身拉回,叶珠玑看了眼巷外开口道:“太子殿下的人已经来了,我先走了。”她撩起帏裳整个人坐回车里,悠悠道:“走,回府。”
  见车马远去,苏苒苒忙把药瓶打开倒出几粒药丸摊放在手心,担忧道:“叶珠玑怎么知道太子命人在箭上涂了什么毒?”
  家思染拿过药碗,随口回道:“叶家有自己的医师,听闻是从神医药谷出来了的,太子的毒药在他面前,自然算不上什么……咳咳。”
  他话还未说完,苏苒苒便忙抚她坐在墙角货箱上。神情满是担忧道:“嘉郎,你快别说话了!”她两手颤抖,简单的打开药瓶都显得格外困难。
  他艰难抬起那双颤微的白手,眼神无比温柔地笑看着她,声音温和道:“苒苒,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这次相信我好吧……”
  那声如令箭穿过她心膛,她眼泪如雨落啪啪往下掉,泪水止不住,打在她半天打不开药瓶的手背上。“砰”一声,药瓶终于开了,两粒黑丸滚落在她手中,她抬首迎上他笑颜。
  他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将其放进嘴里。而后擦了擦手,轻轻抹去她眼角泪花。苏苒苒早已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了,捏起袖子将泪水擦去。
  他手捧着她白皙的脸上,轻轻将她脸颊的血渍擦去,军队整齐的脚步身越来越近,他忙起身,只觉背部剧痛无比,三支羽箭依旧插在背上,好在箭头陷入的不深。强忍着疼痛他还是站起来了,拉着她手两人躲进穿堂。
  直通外街的门虚掩着,太子府后侧的门紧闭,他轻声对她道:“苒苒,帮我把背上的羽箭杆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