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跟自己生气呢。
  过了几秒钟，他双手抬起，蒙面而泣。
  从剧烈颤动的肩膀和手臂来看，他哭得很伤心。
  哭完了，拿纸巾擦了眼泪鼻涕，他将双脚挪上沙发，双臂抱住，脸部掩埋其中。
  林启心想，难道他是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懊恼自责？
  再打开第三个视频。
  依然是刚才的客厅。
  电视里传出儿歌的声音，雅承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电视。
  金涣荣坐在旁边，拿起果盘里的榴莲吃了一口，孩子见了，一边伸手一边“啊啊”地叫着。
  他抓着孩子的手，把自己手里的半块榴莲凑近孩子的鼻子，笑道：“闻闻，臭不臭？你吃不了，哈哈哈……”
  孩子小手乱划小腿乱蹬，“啊啊”地叫着。
  金涣荣将手里的榴莲塞进嘴里，拿起一个车厘子，放到孩子跟前，“给，这个……”
  孩子伸手抓住，两手把玩了几下，车厘子掉了，滚落到了雅承怀里。
  她捡起来，塞进自己嘴里，“他还这么小，吃不了这种的……”
  金涣荣拿起一个车厘子，咬了一小块下来，放到了孩子嘴边。
  孩子吃进去，咬了咬，吐出来了。
  金涣荣笑道：“你吃不了，等你长大了再吃啊……”
  林启看完，有点迷糊了。
  退出视频，原来金叶子后面又发来了信息。
  “第三个视频是他以前的样子，你看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啊，现在呢，几乎天天打骂孩子和雅承，然后又扇自己耳光，懊恼痛哭……”
  “摧风自己心情也不好，没有心情管他，镇东又不在……林医生，你觉得他是什么问题，怎么治法啊？”
  林启想了想，回复道：“单从表现来看，有点狂躁，至于具体什么原因，那还得当面做个诊断。”
  金叶子回道：“我跟他说过让他去找你，他说他没事，有点抗拒，那我明天跟他再沟通沟通吧……”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金叶子打来电话，满是歉意，“我跟他说好了，只是要辛苦你一下，只能……只能中午来……”
  “好！那我下班了先吃饭，十二点半出发。”
  林启正忙着，简单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下班后他赶去食堂，三下五除二吃了饭，出来医院大门口等的士车。
  一辆私家车来到他旁边，车窗缓缓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探出头来。
  墨镜太大，差不多遮住了半边脸，两颊被垂下的长发遮住，完全看不出是谁。
  “愣着干什么，上车啊……”，听这声音挺熟悉，原来是金叶子。
  林启坐到副驾，看着她的大墨镜，笑道：“今天光线又不是那么刺眼……”
  她摘下墨镜，笑道：“都说了给他看完病再请你吃个饭，还那么客气？”
  林启略有疑惑，“下午还得上班呢……不过，为什么非要中午去给他看病呢？”
  “嗨，还不是不想让我老爸知道，只能趁他午休的时候去，不然又少不了一顿骂……”
  “原来如此，看来你老爸在家的地位挺高啊！”
  金叶子苦笑道：“只能说，摧风和涣荣父子二人也是不让人省心，要不是我老爸管着，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动静出来呢……”
  到了金家大院，金叶子领着林启来到另外一套房间，金涣荣正坐在里面。
  他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林启给他把了脉，脸色一变，惊道：“你……”
  然后伸掌按在他后背，细细察看一番，沉默不语了。
  金叶子不知所以，“怎么了？！”
  林启只得答道：“从表象上看，是肝气旺盛，因此烦躁易怒，一发不能自己，实质上……你问他吧。”
  金叶子盯着金涣荣，“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见金涣荣就是不说话，林启摇摇头，“他体内新增一股真气，性质清扬虚浮，因同气相求，正与肝气纠缠不清呢！”
  金叶子一听，顿时面露怒色，喝道：“你……这么不听劝告，迟早会毁了你自己！”
  金涣荣一脸茫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叫做不听劝告？”
  “你没干，那股真气哪里来的？！”
  面对金叶子的质问，金涣荣甚是无奈。
  林启好不郁闷，这都是什么事儿？
  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体内的禽王之气哪里来的？”
  金叶子一听，气得要发作，却又怕吵醒金老，咬牙道：“你要是是我孩子，我今天非废了你武功不可！”
  金涣荣没有理会她的话，满脸奇怪，“禽王之气？大明雀？我没有接触过啊？”
  林启见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看了看金叶子，说道：“别生气，让他好好想想……”
  金涣荣想了半天，抬起头来，“上次我好了之后，朋友说是给我庆祝，请我出去吃了个饭，吃的全是野味，飞禽走兽，莫非……”
  金叶子斥责道：“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要侮辱了‘朋友’这两个字！”
  金涣荣一脸委屈，“姑妈，这次真的是误会我了……”
  金叶子气得胸前起伏跌宕，“不要叫我姑妈！我才二十多岁！”
  林启听了，看着她那认真而生气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细节？
  这时，金叶子转头看着林启，“那有法子治吗？”
  “有是有，只是还得麻烦你们家老爷子。”
  林启心说你们不是怕金老么，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逃不掉。
  果然，他们二人吃了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他本身是庚金之气，其性沉缓，而禽王之气其性清扬，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法合二为一，本质上是阴阳不交。”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用大交泰丸来促使阴阳交通，其成分玄黄连和金桂圆都是极品之物，整个江城估计只有你们家金老爷子才有……”
  他们二人听了，面面相觑。
  半晌，金涣荣说道：“能怎么办，我去找爷爷，就跟他实话实说，再说这次又不能怪我……”
  金叶子听他这话，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要推卸责任，不耐烦起来。
  说道：“行了行了，你不去吃饭能有这事儿？你可别在你爷爷跟前说这些，你说清楚事情经过就行！”
  林启说道：“宜早不宜迟，因为药材拿到了不能马上服用，还得先炮制再加工，需要点时间。”
  “要多久？”
  林启见他们二人虽然急切，也没有办法，答道：“需要九蒸九晒，所以即使天公赏脸，每天都出太阳，最起码也得十来天。”
  这却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金叶子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林启摇摇头，“这是唯一的方法，上次他爸炼化禽王之气，一样是用了十天时间。”
  金叶子看着金涣荣，想起他那情绪失控的样子，担心起来。
  林启看出她的心思，说道：“这几天就拿普通的交泰丸先用着，虽然不能根治，总也可以缓解缓解。”
  金叶子听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涣荣，快去拿药吧？”
  他看了看时间，略有顾忌，皱起眉头，“现在去，会不会挨骂……”
  “去看看吧，拿到了顺便让林主任带回去，时间宝贵！”
  金涣荣只得起身出门，来到三楼客厅门口，再穿过客厅走廊，左手边第二间就是金老的卧室了。
  此时，金老养的那只犬王——金毛，正躺在走廊口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