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冷哼，“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也不要再缠着我，否则，就不只是那三个混子和你小厮被抓而已。你既然刻意守在国子监门口，等着昨日的老人出门跟上去，那肯定也查过他的身份了。这次是他不愿意将此事闹大，你若是还不知道进退，小心连秀才功名都保不住。”
  马平川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脚下一扭，原本就有伤的腿一个没撑住，膝盖一弯，人就摔在了地上。
  陈掌柜讥讽的笑了一声，绕过他大步的往国子监走去。
  马平川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有些恍惚的站起身来，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陈掌柜的脚步却越来越快，没多久便跑到了沈先生住的院子里。
  沈先生的脚还没好，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沈夫人在一旁浇花，一边浇花一边骂他，“都这样了还不安分，早上还想喝酒？我告诉你，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别想碰一下酒壶，只能喝水。”
  第2296章 顾云书哪里人
  沈先生默默的将书本盖在自己的脸上，一副不想听的模样。
  陈掌柜看到差点笑出声来，他赶紧在木栅栏外轻咳了一声，笑着推开了栅栏门，“叔，婶。”
  沈家在国子监里面的房子并不大，他们如今就夫妻两个带着两个下人住，也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这屋子外边围了一圈的木栅栏，里面还有一块小菜地，是沈夫人自己开垦出来的，平日里就种种菜种种花，日子过得也清闲。
  可惜，就是冷清了点。
  “大勇来了？”沈夫人当即放下手里的水壶，“快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婶子不用忙活了，我就是和叔说几句话。”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夫人还是进屋去了。
  陈掌柜走到沈先生面前，先问了问他的腿，得知没什么大碍，才说起顾云书的事情。
  “叔，邵夫人刚刚还真的带着两个弟弟过来找我了。”
  “哦？说什么了？”他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大勇表情有些复杂，“顾云书确实想去国子监，但他想自己考进去，而且，他已经是秀才了。”
  沈先生，“……”
  他翻书的手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已经是秀才了？九岁？”
  “嗯。”陈掌柜将顾云书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将他打算自己考国子监的事情说了。
  沈先生闻言，好一会儿没做声。
  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啊，果然是个志气的小家伙。那扁元智呢？”
  “他应该没有。”
  沈先生顿了顿，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聪明又有学问，我没看错人。”
  “叔，要不我去查查看，京城这边还没传出过有九岁秀才的消息，我估摸着他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沈先生点点头，“对对，你去查查看，他是打哪里来的。”
  大勇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
  沈夫人正好端着茶水出来，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大勇？大勇？怎么跑这么快？”
  回过头，看到沈先生眼睛发亮的模样，沈夫人不由的愣了愣。
  大勇出去了，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
  沈先生和沈夫人正在吃晚饭，见他回来，沈夫人忙拉着他在餐桌旁坐下，给他盛了一碗饭，“来，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了再说。”
  她说完，才发现大勇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先生微微蹙眉，“你这是怎么了？是查到什么了吗？知道顾云书他们是哪里人了？”
  大勇一脸恍惚，动也不动。
  闻言点点头，“查，查到了。”
  “顾云书是宣和府凤开县人士，今年九岁，爹叫顾大江，也是位秀才。”
  沈先生挑眉，“哦？他爹也是秀才，这么说来，他们家现在是一门双休才了？”
  大勇终于转动眼珠子，直愣愣的看着沈先生，说道，“顾云书不止是秀才，还是……小三元。”
  沈先生愣住，豁然看向他，“你，你说什么？小三元？”
  “是，九岁的小三元。”这得多聪明啊，才会在这个年纪，三场考试当中一举拿下案首，打败了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
  第2297章 弟子要飞了
  这下沈先生都不淡定了，沈夫人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那孩子这么厉害吗？小小年纪就有这番成就，将来若是好好教导，六元及第也未尝不可啊。”
  她说着，看了沈先生一眼，“你收下这个徒弟，倒是难得的缘分。”
  大勇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叔都不一定能收下他。”
  沈先生原本听了妻子的话表示很赞同也很高兴的，闻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当他师父，还委屈了他不成？虽说九岁的小三元确实难得，但我也很难得的。”
  “不是，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顾云书虽然是凤开县人士，父亲也只是个秀才，但昨日我们见到的那位邵夫人，却不是一般人。”
  “哦？她是何人？”
  大勇咽了一下口水，至今都难以将那个大名鼎鼎的永嘉郡主和这两日见到的包着头巾没什么存在感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可事实就是这么魔幻。
  “那位邵夫人，夫君是邵青远，就是神医白家的继承人。她自己，则是去年被皇上册封的永嘉郡主。”
  沈先生和沈夫人同时震惊的瞪着眼，“永嘉郡主？夫家姓邵？邵青远的邵？”
  沈先生，“就是那个献出放大镜配方的永嘉郡主，拿出活字印刷方便那么多读书人的永嘉郡主？她是，是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位妇人？”
  大勇点点头，“就是她。”他顿了顿，看到沈先生微微出神的表情，再度说道，“还，还有一个事我没说。”
  沈先生不耐烦了，“你倒是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啊。”
  “叔，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郡王爷易子岚了。他正在和国子监的储夫子在说话，我隐约听到他说要给储夫子介绍一位难得的小神童作为弟子，九岁，秀才，我听那描述，说得好像就和顾云书有些相似。再想想郡王爷和邵府关系那般好，多半，多半……”
  沈先生再也忍不住了，“储老头那就是个老迂腐，就他也敢给我截胡？想都别想，走，现在就走，去邵家。”
  他连自己的脚伤都顾不上了，从桌子旁拖过一根拐杖，撑着站起来就要走。
  大勇嘴角一抽，叔，昨天谁说要沉住气的？
  他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叔，你先冷静，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明天，明天再去吧？”
  “不能明天，再晚一点我的弟子都要飞了。”
  “不会不会，我听那储老头……”啊呸，“我是说我听那储夫子的意思，是要亲自教考学问，才决定收不收下顾云书。明天一早我们去找人，肯定还来得及的。叔，郡王爷不了解储夫子才去找他的，但您是了解的啊，他那人自视甚高，没见过人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多热情的。放心放心，他绝对没办法截您的胡的。”
  沈夫人也回过神来，赶紧在一旁劝道，“就是，大勇说的有道理。再说了，就算你现在有时间有闲情，人家邵府也要吃饭休息，你大晚上的打扰人家，指不定还让人家不高兴，不想拜你为师了呢？”
  第2298章 沈先生上门
  沈先生一想也对，他不能这么冲动，不能就这么跑过去，还得好好想想。
  他得琢磨一下如何说服这个徒弟，让他拜自己为师了。
  从他先打算看过国子监再决定，以及想要通过考试进入国子监的做法来看，这小子年纪小小，主意却是很大的。
  这种人，拜师肯定不会看名气大不大。
  估摸着和自己一样，看缘分看合不合得来。
  一想到这，沈先生心里更加确定了，这就是他要的志同道合的徒弟啊。
  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大勇趁机把他手里的拐杖拿了过来，放得远远的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吃饭吃饭，明儿一早让大勇来接你去邵府。”沈夫人重新扶着他坐下。
  不过沈先生接下来的时间就显得心不在焉了，吃饭吃得比平日里少也就罢了，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专心等着陈大勇了。
  偏偏陈大勇来得晚，进门的时候差点没被他用眼神杀死。
  “赶紧的，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磨叽，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来。”
  大勇掌柜的也很冤枉的，他倒是起得早，可问题是上门拜访，这一大早的合适吗？他们起了，那对方没起怎么办？
  但他什么都没说，扶着沈先生上了外边的马车，提着沈夫人准备的东西就前往邵家去了。
  沈先生坐在马车里面，低垂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勇不动声色的凑近，却被他伸手推到一边去了。
  马车很快进了合泰巷，这会儿时间还早，巷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沈先生撩开车帘往外看去，感叹道，“邵大人和永嘉郡主都不差钱，住的地方倒是很有烟火气。”
  合泰巷虽说也住了一些官家，但四品以上的官员，却无人住在这的。
  更何况，永嘉郡主还是位郡主。
  马车在邵府门口停下，大勇扶着沈先生敲门。
  开门的是余父，得知来的是国子监的夫子，赶紧进去通报了。
  不大一会儿，沈先生两人便被请了进去。
  顾云书和扁元智匆匆赶到前厅的时候，邵青远正陪着沈先生坐在那边喝茶，不过沈先生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往外探头。
  见到两个孩子，他的眼睛不由的‘噌’的一下亮起来。
  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见到人来了，微微颔了颔首，端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