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远帆疑惑道。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小杨赶紧上茶。
  这要是以往心砚在的时候，又何必自己使眼色？
  但是心砚却……
  江远帆不能想的太深，赶紧调整思绪，重新看着慕小天。
  慕小天指着小林说道：“您猜他是谁？”
  江远帆扭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小林，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又会是什么重要的人？
  江远帆打量了小林一会儿，摇了摇头：“认不出，从未见过这孩子。”
  慕小天冲小林点头道：“你说说吧。”
  小林点点头，站起身来，冲着江远帆毕恭毕敬的一拱手说道：“在下小林，乃是苗巫教叛逃之人！”
  江远帆听了大惊，他绝不会想到慕小天居然会带着苗巫教的人来这里！
  正端着茶进来的小杨也大吃一惊，茶盘中的茶碗“叮咣”作响。
  江远帆双手微微颤抖着，目光投向了慕小天，眼神里满是怀疑。
  慕小天微微一笑：“您是不相信他？”
  江远帆又看了看小林，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苗巫教居然会有人叛逃。”
  自从大约半年前知道了苗巫教的人能够义无反顾丢下生活回去的时候，江远帆就不再抱有策反苗巫教人的心思。
  一个能让人抛弃十几年生活的教派，他的教徒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够被策反的？
  可是现在在自己的眼前，坐着的正是一个苗巫教的叛徒！
  慕小天笑了：“无论是什么组织，都不可能绝对没有叛徒的。我想您的江南贼团中也一定有叛徒的。”
  江远帆叹了口气。
  半年前消失的人中，确实不乏江南贼团的兄弟。
  小杨将茶盘放到桌上，默默地站到了江远帆的身后。
  “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他，他一个孩子，红口白牙说自己是叛徒就是叛徒了？”
  江远帆盯着小林的眼睛说道。
  小林直直地看着他，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惧意。
  慕小天伸手从兜里拿出来那张图纸，放到了桌上。
  “您看这个。”
  江远帆伸手取过图纸，展开一看，只见图上描绘的正是苗巫堡的结构！
  “这图纸是？”江远帆问道。
  慕小天看了看小林，示意他将自己的事说出来。
  于是小林再一次将苗巫堡里发生的异变说了一通。
  江远帆听了眉头紧锁：“我还在想，西门青将人都召集回去，按理说应该发动进攻，可是他却将近半年按兵不动，原来苗巫教中人心已经涣散……”
  慕小天笑道：“一只人心涣散的队伍，是不是没有威胁？”
  江远帆看了慕小天一眼，摇了摇头：“不！反而有更大的威胁！”
  江远帆“嚯”地站起身来，将图纸放到书桌上，开始在房间里缓缓走动起来。
  “第一，这孩子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我们并不知道，第二，这图纸准不准确？我们也不知道。如果这一切都不过是西门青的计谋怎么办？我绝不能靠这种捕风捉影的消息赌上中原联盟所有的力量！”
  江远帆说道。
  慕小天疑惑道：“中原联盟？”
  江远帆嘴角微微一扬：“你还不知道吗？江南贼团已经与关外三虎结成了联盟，共同对付西门青！”
  慕小天站起来拱手道：“联盟居然真的结成，恭喜啊！恭喜！”
  小杨适时说道：“现在首领已经是盟主了。”
  江远帆微微点了点头。
  小杨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这种时机的拿捏已经颇有几分手段了。
  江远帆总不能自己说出自己是盟主吧。
  慕小天一听更是笑道：“那更是要恭贺盟主了！”
  江远帆微笑着将手一按道：“这不过是承蒙三位当家的看得起我，我才接下这重担。”
  慕小天也不再与他客气，话题转回图纸道：“那么盟主，您当真认为这图纸不可信？”
  江远帆沉吟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也非常希望它是真的，可是现在这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啊……”
  慕小天当然不知道什么薛定谔的猫薛定谔的狗了，他只疑惑地看着江远帆。
  江远帆看出慕小天并不知道薛定谔的猫是怎么回事，也不说破，继续说道：“这图纸是真是假，只有当我们真的到了苗巫堡才能知道，在这之前，它既有可能是真的又有可能是假的。”
  慕小天点点头道：“有道理，像这种情报，是绝不能堵上整个联盟的……”
  小林在一旁听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大声说道：“你若是不相信！就把图纸还给我！这可是杨哥他们用生命换来的！”
  江远帆没想到小林会突然这么说，不由得一愣。
  想到杨哥小冯苗苗等人现在极有可能已经遇害，小林的心里就一阵难受，泪水不争气地滚落出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于小林来说，曾经的伙伴就是他的一切，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他又岂能不伤心！
  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酸楚？
  此时多种情感一齐涌上心头，又岂是小林能够抵挡得住的？
  江远帆见小林流下了泪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决不能亲信敌人的眼泪。
  这个世界永远是尔虞我诈的世界，利用苦肉计来使对方跳进圈套本就是常见的手段！
  江远帆甚至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西门青做的一个局，甚至连小林都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棋子，他所谓的反叛党被追杀，说不定也是西门青自编自导的一场苦情戏！
  而江远帆这个猜想成立与否的关键，就是这张图纸！
  若是西门青真的想请君入瓮，就绝不会将真正的图纸送到自己手里，若是这图纸是假的，那么江远帆的猜想就成真了。
  可是这图纸的真假又怎么判断呢？
  事情似乎真的成了薛定谔的猫，不到盖子打开的时候，绝不能明白真相。
  江远帆从茶几上端起茶碗，慢慢地喝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就只有小林的啜泣声一下一下地响着。
  慕小天也不敢打包票这图纸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