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
  听到这三个字之后，裴终的精神立马集中了起来。
  看来，他还真是能从方启智这边找到突破点。
  “实验室？”裴终装作不经意地问方启智，“是什么实验室？”
  方启智性子单纯，并没有防备裴终，直接就说了实情：“是制药实验室，他好像是在研究一种可以抗癌的药物，但是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抗癌药？
  裴终内心呵了一声，这话也就是骗骗方启智这种孩子了。
  什么抗癌药，方信艾多半是在给裴心珂研究违禁药。
  这种药一旦研究出来，地下流通之后，利润是可以成平方数增长的。
  裴心珂大概就是冲着这个利润，才会投入这么多资金和时间在实验室里。
  甚至不惜给方信艾生孩子。
  这个女人为了钱，确实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是吗？那你爸爸平时应该也挺忙，没什么时间关心你吧？”裴终随口关心着方启智。
  方启智被裴终说中了，低着头，表情更复杂了。
  他说得对，他是个不被父母喜欢的孩子。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安静学习，不给父母添麻烦。
  即使被欺负了，也要安安静静的。
  “其实……”方启智纠结地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对裴终说：“我一开始被欺负的时候有跟我爸说过，他说……别人欺负我，一定是因为我做得不好。是我性格不好，没有和同学搞好关系，所以才会被欺负。”
  “我觉得他说得也很对，他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方启智说，“我不想给我爸妈添麻烦，如果我再去说，他们会更加讨厌我的。”
  方启智越说声音越低，整个人卑微到了极点。
  裴终听着方启智的话都觉得有些憋屈。
  良久，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父母造的孽，孩子何其无辜。
  方启智跟裴终说了很多关于父母的事情。
  比如他从小生病了也没人照顾，比如他想要过年的时候见上妈妈一面，但是妈妈接到电话只会骂他没出息。
  方启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不过他好像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方启智抹了一把眼睛，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问裴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裴终朝着方启智摇了摇头，难得地开口安慰道：“这是你父母的责任，和你无关，每个孩子都渴望父母的爱，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裴终觉得这孩子多半是被洗脑了，要不然也不会觉得渴望父母的爱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估计裴心珂就是这么看不上他的吧。
  方启智听到裴终的话以后，还是有些不确定，他轻声呢喃，“是这样吗……”
  他以为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父母的爱，所以裴心珂才总说他没出息。
  “没错，是这样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父母，有些人虽然当了父母，但是却承担不起来自己身上的责任。”裴终说得直截了当，“很显然，你父母就是这样的人。”方启智轻轻地点点头，他觉得裴终说得特别有道理。
  裴终这一番话，将方启智多年来的疑惑都解释清楚了。
  方启智本身就对裴终有些崇拜，经过这一聊，他对裴终的崇拜更深了几分。
  裴终跟方启智吃完这顿饭，收获不少。
  虽然方启智对方信艾实验室的事儿知道得不多，但父子两个人总归是在一起生活的，有些事情也瞒不住方启智。
  吃完饭，裴终和方启智交换了联系方式。
  临走的时候，裴终还特意嘱咐方启智不要把和他见面这件事情说出去。
  方启智很听裴终的话，回到家里之后，也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不过方启智万万没想到，回到家里的时候，裴心珂竟然也在。
  方启智刚刚进到客厅，就看到了裴心珂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她看起来像是过来很久了。
  若是平时，看到裴心珂之后，方启智肯定是要主动上去示好打招呼的。
  可是这一次，他只是盯着裴心珂看了一会儿，然后用力掐了一把掌心，半天都没说话。
  裴心珂本来也以为方启智会跟之前一样主动来找她说话，没想到这个没出息的书呆子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裴心珂内心对方启智的嫌弃又上了几个台阶。
  果然是没教养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种没办法给她提供帮助的孩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干脆去跟方信艾一块儿去死吧。
  他们父子两个人就不该活这么多年。
  “怎么了，看见我也不知道打招呼？”裴心珂没好气地开口质问方启智。
  方启智原本在换拖鞋，听到裴心珂的质问之后，身体僵了一下。
  半晌后，方启智才开口：“我以为您不想跟我说话。”
  之前跟她说话，她都是一脸厌恶的样子来着……
  为了演戏，裴心珂强忍着训斥方启智的冲动。
  她叹了一口气，朝着方启智招了招手，“行了行了，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好，你是我儿子，还跟我这个当妈的计较吗？”
  “这几天我会在这边住几天，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买。”
  裴心珂能想到的对孩子好的方式，就是带孩子买东西。
  她和田晓橙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田晓橙属于那种收到礼物了就会开心的人，很好哄。
  但方启智的价值观跟田晓橙不太一样。
  对于方启智来说，礼物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想要的只是裴心珂作为母亲一句简单的关心而已。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方启智深吸了一口气，对裴心珂说：“妈妈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毕竟他平时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见到裴心珂一次。
  裴心珂听到方启智拒绝，又想发脾气了。
  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以为她很想带他去买东西吗？
  要不是为了让方信艾放松警惕，她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裴心珂忍着发脾气的冲动，装出一副好母亲的样子对着方启智嘘寒问暖了几句，甚至还问起了他学校考试的情况。
  方启智有问必答，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裴心珂的问题。
  母子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方信艾在厨房里忙活完了。
  方信艾出来看到方启智之后，扫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去干什么了？”
  方启智轻轻攥着拳头，想了一会儿，这才道：“在学校做题了。”
  方信艾：“最近放学按时回来，你妈妈会跟我们住一段时间！”
  方启智：“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