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作者:呱不厌      更新:2022-09-10 00:42      字数:3925
  做梦!
  狰狞的面孔,淬毒的话语,无一不像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江向淮。
  这句话, 江知禾听多了,对于周水无理智的姿态,他视若无睹的微仰头。
  你想见我, 就是让我看着你发疯?他说。
  呵呵呵周水持续着这个笑声半响,幽幽的盯着他, 说:不,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开心多久。
  江知禾颔首低眉, 直白道:那你看到了,可以放心进去了?
  额角的伤口被她悠然地抓了一下,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再配上她一身嫣红的蔷薇礼服, 显得整个人怵目惊心。
  你的那个小男朋友,她审视着江知禾,接着说:是不是不见了?
  江知禾倏地撩起眼睫, 漠然地与她对视。
  说不出是什么心理,江知禾表面看起来越是冷漠,内心的偏执就更盛。
  周水仿佛是料定他的脾性, 嘴角上扬,不停的刺激他:啧,真够冷血,你也就这点血液是随了我和你父亲。
  骨子里都透着阴冷。
  江知禾面无表情,只有漆黑的眼珠愈发深诲。
  血珠滚动在肩窝,继而又顺着锁骨往下没入。周水伸手抹了一下,胸前一片艳红。
  缄默良久后,江知禾身体稍微倾斜,这是一个随时能攻击的姿势,说完了?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周水一时分不清他的想法,只能神经质的转动眼珠,低声呢喃起来:你怎么这么没耐心,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江知禾确实是没什么耐心看她发疯。
  然而周水耐心却很好,这一次她轻轻抚平裙子上的皱褶,幽幽说到:你的那个小男朋友,嗯,怎么说呢。
  我也就是随便发了几条视频和照片给他,送他个惊喜,他应该很开心,很喜欢吧?
  说到这里,周水认真的看着他:毕竟,那是你这十三年里最美好的回忆?对吧?
  你说,他看到你像条狗一样的在地下室打滚,发怒?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看到你被各种
  隔离室瞬间安静下来,江知禾身体弓起,单手掐着周水脖颈。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把周水自床上提起来,江知禾似是而非地望着她,舒服吗?我这可是像你们学的。现在还给你,感觉怎么样?
  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江向淮挺高尚的?真把自己当神?
  周水刚开始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涨红着脸,双脚不停的朝地面瞎蹬。
  有那么一秒,窒息的压抑感,让周水感觉自己能随时停止呼吸。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慌了心,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词语,又随着喉腔的挤压咽了下去。
  她的面色逐渐变成青灰色,眼珠向上翻滚。江知禾低头挨在她的耳边,用着最平淡轻盈的语气低语:放心,你死不了
  哐当
  里面发出一声惨叫和撞墙的声音,外面两个警察员听到声响,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转身破门而入。
  入眼的是江知禾被周水抓着衣襟朝墙上撞去,单人床侧翻在另一边。江知禾原本缠着的白纱布变成了血红色,一滴血珠从纱布里淌出,滴落在瓷砖地板上。
  警员小哥先是愣了一秒,随后向前一步,攥着周水胳膊反手置在身后,屈膝顶撞她的腿弯处,周水膝盖一疼,忍不住跌在在地。
  我没有!周水嘶吼出声。
  别说话!警员小哥呵道:闭嘴!安静!
  江知禾被同伴掺抚着站直身体,他眼神慌张的看向警员小哥:别凶她,我妈妈不是故意的。
  这一声妈妈刺激到了周水,周水也不管身后置着她胳膊的警察,癫狂着肢体,厉声诟骂:你给我闭嘴!我不是你妈,你不配叫我,你怎么不去死,是我们没治好你!好后悔没弄死你
  她这一番话颠三倒四,却让两个警员黑了脸。同伴忍不住出声询问:你是不是亲妈?
  亲妈?周水蓦地抬起头盯着他:他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用来玩弄的狗。
  周水已经彻底失控,他不配,他不过是我们代孕出来的狗!
  同伴:
  他张了张嘴,最后偏头看向身边的江知禾,江知禾脸上没有惊讶,只有沉静。
  你先回去。警员小哥朝江知禾道:剩下的事我们处理,江知禾同学可以回去休息了。
  嗯。江知禾淡淡地应了一声,临走前瞥了一眼跌倒在地的周水,掩上门。
  那个被弄脏的羽绒服留在了隔离室里。
  脸颊渲染着血痕,江知禾抬手揩掉,神色自若地回到病房。
  病房里空荡荡的,那个内敛的少年走了。
  但又好像没走,因为角落里还遗留着顾然走时忘记带走的书包。
  江知禾不知道顾然有没有看那些视频,也不知道顾然看了是什么心情。
  觉得他可怜,恐怖,还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江知禾倚在矮窗边,窗外是白色里掺杂着碧水色的松树,静悄悄的。绰绰的鹅雪像飘荡缭绕的蒲公英,触手可及。
  但是他支离破碎的,拢不起任何人。
  门外走廊传来低声的话语,余音回荡至静谧的医院,又悄然无声地恢复安静。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江知禾把手指伸平,擦过矮窗的窗框,指尖触碰及玻璃上的潮湿,指腹一片冰凉。
  晚间将近凌晨时,顾然回来了。
  他穿过昏暗的走廊,带着一身冷气打开了江知禾所在的病房门。
  周邻挨着的病房此时已经休憩,顾然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瞅,病房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
  顾然心脏蓦然一紧,顾不得其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冷白色的被褥很整齐干净,完全没有江知禾住留的影子。
  他慌张着转过身,却对上了身后一双漆黑的眼睛。
  顾然瞬间哑然:你刚去哪了?
  江知禾抿着薄唇不语,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不冷,就是有一点难过,好像顾然是和谁跑了,不要他的感觉。他面容俊美,不笑时让人感觉疏离,却能用眼神扎人心窝。
  顾然脸上的潮红更甚,说不出是低烧严重了,还是尴尬出来的。
  我顾然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刚刚没看见你在病房,以为你出院了。
  他的脸上全是担忧和焦虑,江知禾一时分不清他的情绪。
  顾然有点心神不宁,加上低烧好像更严重了,他感觉自己有点疲劳,身体也很沉重。
  你怎么不说话?顾然无知觉的嘀咕:你生气了吗?
  是不是我突然不见了,你生气了?
  对不起,顾然向前迈了一小步,抓住他垂放的手指:我不是故意的,我
  江知禾抱住了他,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把顾然拢进了怀里,他无声的在顾然耳后落了个吻:别在跑了。
  我没跑顾然轻声呢喃:世界上谁都会跑,唯独我不会,我可是你的所有物。
  江知禾的身体有点颤抖,他没有问顾然去哪了,也没有问他看见视频没。此时的他,从身到心,都只想拥抱这个人。
  对了,顾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脊背,稍微退出些许怀抱,仰起脸看着江知禾:给你个惊喜,要不要?
  江知禾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什么惊喜?
  顾然的身上很烫,他有点糊涂了,但理智还在。
  你等我一下。
  江知禾的手停留在顾然的侧腰上,将落未落。
  顾然似乎有点站不住脚,边摸裤兜边喘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是我今晚给你的惊喜。你要好好收藏起来,不要弄丢。
  这个东西很灵的,会让你一生平安,好运。还能让你心想事成呢。
  他竭尽所能去夸,妄想一切安好都属于江知禾。可说到最后,却还是止不住看向江知禾,眼里全是炽热与支配。
  江知禾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沙哑道:你今天去哪了?
  福安寺。他说。
  顾然的声音分明很轻,落在江知禾的耳边却格外清晰。
  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净化了一样。
  为什么去?
  顾然轻声道:我想你平安,健康,快乐。
  他们十指交握,顾然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以顾然之名,许你岁岁平安。
  江知禾听完,红着眼框落了泪,这是他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为了一个男孩哭。
  他学不会爱别人,但他的心会尊从本能爱上顾然。
  .
  第56章
  手心贴手心, 温度相互融洽,情绪会使人感染。顾然身体止不住颤抖,他倾身靠近, 额头抵在江知禾肩膀上, 声音沙哑:江知禾, 我喜欢你。
  这句话,我一直没出说出来。顾然声音很小, 额心在他薄薄的毛衣上轻蹭:现在是时候了吧?
  江知禾抬手摁住他的后脑勺,更加用力搂紧腰身,他将脸埋进顾然发间,声音很轻, 仿佛在在承诺:是,以后的时间都归你。
  顾然闻言哼笑起来,他感觉脑袋有点黏糊, 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江知禾, 我好难受啊。
  身体簌然腾空,他被江知禾抱了起来, 顾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嘀咕起来:我好像飞起来了。
  你没飞,江知禾抱着他朝床边走去, 是低烧严重了。
  是吗?顾然低声细语。
  江知禾把顾然放在床边坐好,弯腰与他对视,他的眼尾泛红, 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他说:谢谢你。
  不要。
  顾然坐在病床上,半阖眼看他。他出门太急, 只穿了件浅色的高冷毛衣和牛仔裤,再往下露出一截萤白的脚裸,不安地在晃悠。
  不要谢谢。顾然抬起胳膊,轻点他的眼尾:我要你好好的就行。
  江知禾附和:好,不要谢谢。
  他不太清醒地勾住江知禾的肩膀,脸却朝向另一边偏着,一半是迷糊,一半是内心止不住的狂热:好奇怪哦,它在为你跳动。
  江知禾俯首耳语,铺开静谧的房间,他们的呼吸纠缠。
  你好傻。
  值得吗?
  值得。
  这一次顾然没有精力拒绝吃药或者打针了。
  他恹恹地倚靠在床头,强撑着精神同江知禾聊天,我昨晚以为今天就会好的,谁知道它居然和我反着来
  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江知禾就坐在顾然昨晚坐的陪护椅子上,静静地听他抱怨。
  他的神情很凝重,像是心里压着解不开的题。顾然一时禁音,呼吸也放得很轻。
  他的左手背上扎着针,正在打点滴。顾然不敢乱动,也没啥力气动。
  江知禾沉思了片刻,这才察觉身边的人安静了下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江知禾倾身靠近,用手背碰他额头:难受?
  顾然摇头,抿着唇不语。
  江知禾掌心盖住他打点滴的手,语气温柔:困不困?
  有点,顾然含糊不清道:但是不想睡。
  江知禾捂着他手背的力气不大,直起身体,挎上了病床。
  你顾然怔然,因为江知禾侧躺在了他的身旁,单手托着他的脸颊靠进胸膛里。
  困了就睡吧。
  随着他说话的时候,胸腔起伏不定。顾然侧趴在他的怀里,听着砰砰砰 的心跳声,感觉身体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江知禾
  江知禾:嗯。
  你是不是顾然停了一秒,接着说:是不是觉得心里难受啊。
  江知禾否决:不是。
  顾然后仰头,注视着他的下巴,轻声道:你,你父母,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