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点口水给他揉一揉。”
  大白马再次加速，马车颠簸往前行驶。
  “到了。”
  叶蓁跳下马车 ，拉开车帘抱下思道和思明，在旁边找一棵最壮的树绑好马绳。
  她一把抱起思明，转身和思静、思道说话：“我们走吧。”
  婆娑寺很小，整个寺庙只有四个和尚。
  准确来说只有一个方丈带着三个捡来的还不算是和尚的孩子。
  方丈在长原生产大队身兼几职，是这里唯一的赤脚医生，是这里唯一的干部，还是这里唯一的校长、老师。
  也就是说寺庙不仅是寺庙，还是这里的学校，只是校长和老师都由方丈担任而已。
  而学生只有三个，分别是思静、思道、思明。
  叶蓁抱着思明走在前面，思静牵着思道走在后面。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到达山顶，并排着走进寺庙。
  这个时候是早上九点多不到十点，往常这个时间点方丈会在佛祖面前念经打坐。
  “叶校长走这边。”
  思静越过叶蓁走在前面带路。
  穿过长廊，四个人走到正殿门口。
  正殿里面香火缭绕，方丈坐在蒲团上敲打木鱼，嘴巴念念有词。
  叶蓁放下思明。
  思明下地后跑向方丈，如同有弹力的弹球一样扑进方丈怀里，抱着方丈的脖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们刚才遇到狼群了，它们的叫声好大，好吓人啊。”
  “我还被一个好奇怪的孩子攻击了，他想抢我的面包，这样，这样跑过来抢我的面包。”
  思明模仿狼孩的爬行方式：“他还咬我，你看，这里就是他咬的。”
  思明撸起衣袖，只是狼孩在他手上留下的齿痕淡化得几乎看不见。
  思明咦一声：“刚才还有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他看向叶蓁：“校长，我手上的伤口好了。”
  叶蓁走过去，给他揉了揉手臂后拉过旁边的蒲团坐下，和方丈说起竹林出现狼群的事，同时告诉方丈自己的猜测。
  “那个孩子应该是狼群养大的，一直和狼群生活在一起。”
  方丈放下木鱼：“狼群很少在这边活动，它们出现在这里必有原因。”
  叶蓁等着方丈往下说，然而方丈沉思起来，拿起木鱼继续敲打。
  叶蓁耐心等待，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等到方丈说第二句话。
  她急了，开口问：“狼群来了，我们要去找人过来追赶狼群吗？还有，那个孩子还在狼群那边，我们需要带他回来吧？”
  “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因果，施主不必着急，时间到了，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叶蓁掸了掸耳朵：“方丈，您别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我听不懂。”
  方丈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叶蓁：“他和你有缘，等着吧，他会来找你的。”
  叶蓁吓得站起身。
  方丈又说：“无需害怕，一切皆有因果，该来的总会来。”
  叶蓁坐回去：“您说清楚一点，什么叫一切皆有因果，什么叫该来的总会来？”
  方丈却不说了，摇了摇头继续敲打木鱼。
  叶蓁心里住了一群蚂蚁似的捉心挠肝起来，但不管她怎么问，方丈依然是一副‘时机未到，不宜多说’的表情。
  叶蓁放弃了，离开婆娑寺，下山回家。
  她跟钱小花说起狼群的事，末了补上方丈说的话：“方丈说他回来找我。”
  钱小花先是愣住，然后是站起身回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他们肯定是来找你报仇的！老二家的，你上辈子肯定捅了狼窝，这辈子狼群来找你报仇了！”
  “别愣着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叶蓁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起来：“不一定是来找我报仇，万一是来找我报恩呢？”
  钱小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叶蓁：“怎么找你报恩？是把你杀了吃了，还是把我和你爸杀了吃了？”
  叶蓁随口说：“说不定会给我送大野猪。”
  钱小花翻起大白眼。
  叶蓁又说：“又或者给我送獐子、野鸡、鹿腿。”
  “想什么美事呢你？赶紧去收拾东西，趁现在天还亮着，咱们现在就走。”
  叶蓁拦下钱小花：“妈，方丈说该来的还会来，万一狼群知道我们想跑，跑过来堵我们怎么办？”
  “哼！你傻啊你，那个方丈神神叨叨的，他说的话你也信？”
  “您上次还说人方丈是得道高僧。”
  “我那是瞎说的！”
  叶蓁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行李袋开始打包行李。
  中午时分，叶蓁拉出马车，把行李全部放上马车。
  “妈，马车已经弄好了，你和爸快出来。”
  “来了。”
  钱小花和沈老头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上马车，随后俩人爬上马车，催促叶蓁：“快赶车，咱们去山下躲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
  钱小花想，十天半个月后山上的狼群应该走了。
  叶蓁坐上马车，扬起马绳时想起山上的几个小和尚：“妈，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上去和方丈说一声。”
  钱小花拉住她：“你傻啊你，方丈在这里平平安安地住了几十年，他能不知道下山躲狼群？这会儿他们说不定已经下山了。”
  叶蓁不放心：“我上去看一眼，他们若是不在我立刻下山。”
  钱小花松开手，嘀嘀咕咕：“死脑筋，赶紧去，赶紧回来。”
  叶蓁跑上山，走到婆娑寺门口时发现婆娑寺大门紧闭，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儿人声都听不到。
  叶蓁通过门缝往里面看，随后敲响铁锁。
  “啪嗒，啪嗒，啪嗒~”
  “方丈，思静，思明，思道，你们在吗？”
  屋里毫无动静。
  往常婆娑寺是不关门的，今天怎么关门了？
  难道他们真像钱小花说的那样下山了？
  叶蓁看一眼时间，已经十四点了，不能再等了。
  她跑下山，爬上马车，扬起马绳赶着马车往前走。
  钱小花冷哼出声：“被我说着了吧？我怎么跟你说的？那个方丈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他那样的人会乖乖地待在这里等狼群找上门来？”
  说到这里，钱小花阴谋论起来：“他之所以说什么一切皆有因果，说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其实就是想让我们留在这里托住那群狼，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离开这里。”
  叶蓁拿过水壶喝一口水：“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钱小花拉开车帘：“这里不是下山的方向，你要去哪里？”
  叶蓁想过了，下山需要十几个小时，不仅要穿过高原还要穿过森林，万一狼群堵在森林的窗口，他们岂不是自己送上门给狼群当点心？
  所以她不打算下山，打算去基地那边。
  从这里去基地只需要五个多小时，去基地比下山更安全一些。
  叶蓁和钱小花说自己的想法，钱小花没有反对，催促叶蓁再快一点。
  马车融入夜色中，叶蓁拿出电筒戴到头上。
  钱小花问：“还有多久才能到？”
  叶蓁看一眼手表：“现在是六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钱小花和沈老头饿了，俩人的肚子一前一后发出咕咕声。
  叶蓁想起包里的烤面包：“包里还有十几个烤面包，爸，妈，你们拿些烤面包出来吃吧。”
  “不吃，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们去到那里再吃。”
  钱小花担心吃了面包会想上厕所，宁愿忍饥挨饿，也不要吃东西。
  叶蓁不再劝他们，直视前方，赶着马车穿过大草原，缓慢地向基地行驶。
  “到了。”
  “可算到了。”
  基地附近竖立着一排排的火把，所有火把都在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昏暗的天空中升起青灰色的浓烟。
  基地门口有人看守，他们走过去时被喊下。
  “什么人？”
  “家属。”
  “谁的家属？”
  “沈野的家属。”
  “有证明吗？”
  “有。”
  叶蓁掏出证明给看守的人看，看守的人拿过证明，确认证明是真的后朝他们行礼：“请进。”
  叶蓁给钱小花使眼色，钱小花快速跟上叶蓁，沈老头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