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元想起沈乔交代的，一时拒绝接受都不是，挠挠头，才开口：“好，谷秋，爸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不用亲家去说，我们能办成。”
  “是，谷秋，我已经托局里的同事了，后天就能把李老板要求的营业执照给办下来，这样厂址会给叔儿的。”沈奎明在一旁以自然的口吻说着。
  叶谷秋看过去的时候，那眼里的得意和挑衅再明显不过，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脱口而出：“奎明真是一个热心的好兄长，我替小乔先谢谢你了。”
  话说得不紧不慢，却能让人感觉到压迫，沈奎明知道那些话对他的打击不小，刚想继续说话。
  陈秀云已经坐到沙发上，热情给人递水果，“谷秋啊，多吃点。小乔真是有事，这才没在家，你回去也和你妈好好解释解释，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对了，小乔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了一张纸条，我这就拿给你啊！”
  说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折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叶谷秋激动地接过，被爱人彻底忘记的失落感终于散去了一点。
  第307章偷偷看一眼
  “谢谢妈，我一会再看。”叶谷秋珍惜地放进了口袋，手一直没撒开，轻声开口：“小乔去了哪个朋友家，我能过去找她吗？”
  陈秀云为难地低了头，实在不好解释，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谷秋啊，怕是不方便。你这次放假有几天啊，小乔明天就能回来了。”
  “是，谷秋，这早一天晚一天的没那么重要啊！”沈从元如坐针毡，总感觉事情马上就要露馅，忙打着圆场。
  叶谷秋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明天？”紧接着叹息一声，无奈地合起双掌，“我明天早上就得赶回部队了。”上次明明说过这次回来的日子，却还是愿意去陪朋友，而不是见他，叶谷秋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骂了自己混蛋，他不该这么想的。
  “爸妈，这不重要，我回来也想看看你们。对了，刚刚说工厂的事，奎明能帮着搞定的话，我就放心了，我爸也会去说和说和，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肯定能成。”
  “好，真是我的好女婿，这事啊，本来也不是大事，犯不着亲家也去帮忙的。”陈秀云话说得客气，房里的奇怪氛围好了一些。
  沈从元坐在那不敢多说话，依沈乔的想法，肯定不想让亲家插手。
  “对，谷秋，放心吧！这事叔跑了好几天了，就这一两天的事了。”沈奎明笑着接过话，心里明明知道沈乔已经和叶谷秋结婚了，却总忍不住想让他难堪，心里却又痛恨这样的自己，话引得房间一片沉默，随即站了起来。
  “叔儿婶儿，既然谷秋来了，我就不多留了，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奎明啊，留下来吃午饭多好，那么着急干什么！”陈秀云跟着站了起来，客气地留人。
  沈奎明注意到叶谷秋不善的眼神，扫了一眼赶紧转过去，“不用了，婶儿，我趁时间还早，再去一趟市里。”
  “奎明，刚好我回家，既然顺路，我就捎上你一程。”叶谷秋起身，语气不明地接过话。
  “谷秋，你怎么才来这一回就走？好歹留下来吃个饭啊！”陈秀云拉住女婿的胳膊，赶紧劝着。
  沈兴牧和沈老太在一旁坐着，没有多说话，看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火药味那么重。
  叶谷秋一时为难，他想跟着沈奎明走，是想问一些话，顿了一会，还是走过去，“爸妈，爷爷奶奶，我就不留了，下次有机会再回来看你们。”
  “那……那行吧，从元，我们出去送送他们。”陈秀云遗憾地点点头，不再坚持。
  一家人看着人上了车，才回到家里。
  沈奎明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思考半天，也搞不清楚这个暗中，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竟然会主动载自己。
  突然，刹车声骤响，吉普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沈奎明直起身子，问了一句
  叶谷秋看也没看人一眼，冷声回了句：“没事。”就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信息，道歉的话让他心里，像被突然撞击一下，脑子乱乱的，转过头问起后面的人：“你知道小乔去哪了吗？”
  “当然知道。”沈奎明一脸得意，两眼看过去，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让对面的人烦躁起来。
  “你怎么知道？”叶谷秋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又想起孙建业特地去说得那些话，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生怕露过一个细节。
  沈奎明被看得有些烦，干脆把头转到了另外一边，心里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
  “不想说吗？沈奎明，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叶谷秋双手握紧了拳头，审视的眼光看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知道沈乔不会做出过分的事，但这种另外一个男人对沈乔的了解，多于自己的那种感受，还是让他有些害怕和崩溃。
  沈奎明听出话里的火大，扯了扯嘴角，盯着人说道：“谷秋，你犯不着这么冲。小乔本来找我去办营业执照的事，不过资料有问题。小乔这才同意，去陪别人七天，这样执照就能办下来。”
  “陪人七天？”叶谷秋一时疑惑，不解地问了出来。
  沈奎明淡然地点点头，“就是那个老板妻子的妹妹。”
  叶谷秋稍稍放松一些，继续问人：“那你今天来是为什么？”
  “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回来上班了，那个营业执照，不用那些资料，我也可以帮忙办下来。”沈奎明实话实说，说着，抬手扶了一把框架眼镜，继续含笑看着人。
  叶谷秋冷冷地看人一会，转过头，烦躁地靠在驾驶座上，“我想不用了，那个厂址，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帮小乔。”
  不容反驳的语气，沈奎明无意争辩，直接开口：“既然都想帮，那就看谁能帮到人心里去吧！不过谷秋，小乔一开始就没选择让你们帮忙，你不应该想想原因吗？”
  想想原因？四个字一下子击中叶谷秋的神经，现在事实的确如此，小乔明明知道叶家和李家有来往，却还是愿意去让别人帮忙，现在宁愿去陪一个陌生人七天，也不愿开口告诉自己，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叶谷秋没有一丝责怪，他知道，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否则不会不告诉自己，反倒是求一个幼时的哥哥，趴在方向盘上思考一会，才慢慢抬起头，转而问起后面的人：“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我没有这个义务，我帮的人是小乔，不是你。”沈奎明坐在后座上，严词拒绝。
  叶谷秋眼神暗了一下，点点头，无奈地说了一句：“好吧！”
  沈奎明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从车前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纠结了一会，说出自己的疑问：“就算你去，小乔也不会跟你回来过节。”
  “我知道，我只是想想偷偷看她几眼。”
  话说的人心酸极了，沈奎明思考了一会，看着窗户外面妥协：“算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拦你，我带你去。”
  “谢谢，你放心，我不会去和她说话的。”叶谷秋感激地笑了一声，忙发动汽车，踩油门，直奔市里。
  沈奎明一路上紧紧握着把手，不敢松开，车速快得以为在冒险。
  第308章 一起过节
  进了市区，车子缓了下来，指挥着人拐进了林爱娟家里的巷口。
  沈奎明从惊险中愣神一会，才慢慢下车，两个人从那条窄巷子走了进去。
  快到巷子口，走在前面的沈奎明停了下来，细声交代：“你就待在这儿吧，一会儿我在外面敲门，小乔应该会出来。”
  “好，谢谢你帮我，这算我欠你的人情。”叶谷秋抬头看了人一眼，心情复杂，自己的妻子需要求助别人才能见到，总得说来有些心酸。
  “既然你喜欢欠着，那就欠着吧！”沈奎明完全没那个意思，他做这些同样为了看沈乔一眼，和叶谷秋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人径直走了过去，还没敲门，沈乔拿着一个篮子从林爱娟家里出来，要到房子前面的一小块菜地里，采摘要吃的菜。
  “奎明哥，你怎么今天来了？”沈乔见到人有些意外，心里又有小小的失落，这本来是她和叶谷秋约定好的日子，却被困在这里。待了几天，全都是做饭洗碗的活计，就连她被人叫到这里来的原因都还没有搞明白。心里却又不肯轻易放弃，总想再坚持坚持，多了解林爱娟这个人，再拿下厂址。
  沈奎明好心地接过篮子，两人礼让了一番，还在沈乔手里，人有些尴尬，扶扶镜框，轻声开口：“我来没多大的事，就是那个营业执照的事，我同事回来了，就算林爱娟的资料有误，我也有办法办成，所以，你可以随时离开这里。”
  沈乔感激地应了一声，“谢谢！”又摇摇头：“奎明哥，我已经在这待了那么多天，不会随便走人的。这件事，我自己能办，我就想自己办成。”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菜地，沈乔弯下腰摘够需要的菜，又领着人回去。
  叶谷秋躲在巷子的角落里，没有人发现，静静地看着想念许久的人，心里砰砰直跳，却迈不动步子，不能迈。
  “奎明哥，谢谢你了，如果没有旁的事，您就回去陪陪叔儿婶儿他们，这件事我们已经够麻烦你的了。”走到了门口，沈乔提议着身边人。
  沈奎明知道她没有留自己的意思，刚想应下来，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爱娟见到人有些意外，莞尔一笑，“奎明，元宵节还会来这，那今天就留下来一起过节吧！”
  “爱娟……”沈乔震惊地喊了一声，她并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个地步，见人一脸认真，完全不像玩笑。
  沈奎明低头犹豫了一会，再抬头对上林爱娟热切而渴望的目光，想想沈乔，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快进来吧！我告诉你，小乔烧的一手好菜，你今儿算是有口服了。”林爱娟乐得一拍手，忽地把沈乔手里的篮子夺了过去，转身回屋。
  “我去给我车子动一下。”沈奎明瞅了一眼巷子口，看不见一个人，想起叶谷秋，随即找了一个理由
  沈乔没有怀疑，点头催促：“那你去看看吧，奎明哥。”说完，人也推开门进了房子。
  走过巷子口，吉普车还停在原地，沈奎明上前敲敲驾驶座的窗户。
  叶谷秋心事沉重，慢慢把窗子摇了下来，没有一句话。
  “谷秋，她们邀请我到家里做客，就不回去了。你能带我来这，谢谢。”沈奎明看出人情绪已经跌至谷底，又添油加醋，扳回一局。
  叶谷秋冷哼一声，没有看人，“不用，不是为你。”
  沈奎明无所谓地耸耸肩，想起两个人的谈话，好心提醒：“好吧！不过我多说一句，目前来看，小乔靠自己就能拿下厂址，我劝你不用插手，我想这是沈乔很乐意看到的。”
  “是吗？”叶谷秋眼神变得不善，脑子里全是两个人一起摘菜的画面，那个人明明应该是他，痛苦地摇了摇头，丢下一句：“我自有分寸。”便踩了油门，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市里的街道更多是自行车，一腔烦闷无处发泄，也没开的速度太快。
  中午12点，回到叶家，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爸……妈……”喊了好几声，全没有回应。没有心思过多猜测，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桌子上摆了用相框框起来的结婚照，两个人嘴角含笑，好不恩爱，坐到床上，重又翻开沈乔留的纸条，无奈地向后一仰，整个人躺在上面。
  又乱又烦，一颗心像被人东扯西扯的毛线球，完全理不清。
  “明明知道两家认识还不让自己帮忙？宁愿别人帮忙也不告诉自己的丈夫？”叶谷秋脑子里只剩这两个问题，自己也在想问题的答案。
  姚红不同意帮忙，难道是因为这个？这个想法突然在脑子里显现，蹭地一下从床上弹起，赶紧跑到书房打电话，没有接通。
  叶谷秋又打了一通，还是只有嘟嘟的电话音。不再迟疑，脚底生风，开车到李叔叔的家里。
  大门紧闭，竟然没有人，叶谷秋无奈地拍打着大门，无一人响应。
  ……
  “两位老李，一起干杯啊！”叶怀信坐在国营饭店的包房里，笑着举起酒杯。
  李老板和李政委伸出酒杯一碰，痛饮而下，一杯下肚，李政委指指叶怀信，打趣道：“没想到，这老叶有一天，还能在元宵节出来陪我们喝酒吃饭，我这弟妹今儿吹得是什么风啊！”
  想起这事，叶怀信只有冷笑，无奈地摆摆手，这自个从书房一出来，姚红就不见了人影，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狠狠心一跺脚准备先把亲家这厂址事情给搞定了，便给李政委打了电话，三个人这才组了一个局。
  “你看你说的这话，以前我不得陪媳妇，今儿她不用我陪了，我就来找找你们。”
  李老板笑着给人倒酒，想起自己出来时候家里的气氛，劝慰道：“不是我说，老叶啊，我从你家里出来的时候，那氛围可不好，你不会是和嫂子吵架了吧？”他本来就是见人脸色变了，才找了借口赶紧开溜。
  “嗨，没有没有。说起这个，老李啊，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那个厂址，你必须给我亲家。”叶怀信喝了几杯酒，有点上头，脸颊红红的，两只胳膊放在腿上，硬撑着坐直。
  第309章喝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