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看人一脸严肃，话一出来，噗嗤一声，“老叶，你就为这个事啊！这还不简单，规矩是我定的，我决定给谁谁也不能拦着。”
  “可以啊，老李，够兄弟。”李政委拍拍人的肩膀，一副赞赏的目光。
  李老板举起酒杯，豪爽饮下，大手一挥，“咱们哥几个谁还算谁啊！”
  这边两个人说得正起劲，叶怀信听人同意了，酒喝得更猛，心里始终不是那个味。
  李老板注意到人情绪的不正常，拿着酒杯晃晃悠悠坐到叶怀信身边，“怎么不信我啊！你还在这儿喝闷酒，老叶，你给我瞧好了，我这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通知老沈。”说着，人就要起身，喝得有点上头，坐在凳子上三次都没有站起来。
  “老李，老李，着啥急，你回家再打也来得及。”李政委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人。
  “不行，我现在就打，老叶，你别再喝了，走，你给我下去，你看着我打。”李老板晃头晃脑把话说完，就去拉了叶怀信。
  他这心里，全想着姚红了，看人激动，起身跟着闹哄哄：“好，走，老李，你真给我面，我们下去用饭店的电话打一个。”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拉开了饭店包厢的门，李政委对这两大汉也没有办法，跟着走了下去。
  “同志，这电话能让我用用吗？”李老板到了前台，一脸得意，指指前台上的电话。
  在前台负责的女孩看几个人大白天就在喝得满脸通红，吓得不敢回话。
  李老板没听见回答，急地拍了拍桌子，“电话能不能给用啊？”
  “同志，我们就是有点急事，你看方便吗？”李政委看人这样子，扶着把人往后推了推，礼貌地开口。
  前台女孩刚来没多久，也不敢生事，忙把电话递过去，自己又赶紧后移几步。
  李老板眼睛有点花，拨了两个都是空号码，在旁边的李政委看不过去，把电话移到自己这边，熟悉得拨了过去，没响两声，刚从外面回来的保姆就接了过来，“给，打通了，你家保姆小梁。”
  “小梁啊！”李老板笑呵呵地接过，半个身子靠在前台桌子上，听到那边有了回应，接着说：“我那个药厂厂址的事，我给老沈了。对，你现在给他们要厂址的三个人都打电话通知一下，我就给老沈了。”
  “好，老板，我这就打。”小梁对人的命令不敢不听，一挂了电话，就把桌子上记得号码一一拨了过去。
  沈从元接到电话通知，激动地以在部队跑步的速度，到村长家里，把来通知的人都远远甩到了后面。
  “同志，您好，我是沈从元。”完全听不出呼吸声。
  “这里是制药厂李老板的家里，我们老板已经决定把厂址给您了，特地让我来通知一声。”小梁没有感情地说着。
  沈从元听完简单“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走到半道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厂址的事有了着落，一激动，赶紧跑回家。
  “秀云，秀云呐！”人还没进门，就喊开了名字。
  正在收拾厨房的人，系着围裙走出来，笑着问人：“怎么了这是？瞧把你高兴的，都快比上咱俩结婚时候了。”
  沈从元对话里的打趣完全不在意，先大笑了三声，又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双手紧握着她的手，“秀云，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厂址的事，李老板给我打电话说，决定给我了，咱厂子能开起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定了？是不是亲家那边给说的啊？”陈秀云心里固然高兴，转念一想，能现在就决定的只有叶家了。
  沈从元顿住，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小乔还没回来，谷秋上午刚走，那一定是他们了。”说完，拍拍沙发，挠挠头：“这可咋办啊？小乔这心里肯定不乐意了，要不一开始就同意让我去跟亲家说了。”
  陈秀云的顾虑也是这个，两人无措地对视一眼，刚才的高兴全体不见了。
  顿了一会，陈秀云拍拍人的肩膀，“现在还早，要不你去市里一趟，把这事给小乔说说，这样办好了就不用在那里待了，让她回去好好和谷秋说说话。”
  “好，你说得对，谷秋怎么说都是好意，咱小乔不会那么不识趣，我这就去啊！”沈从元简单想了一想，就起身出门去了。
  姚红出去买了个菜，再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屋里翻了半天都没看到叶怀信的道歉纸条之类的，心里更为恼火，从前根本没有这样过，今儿怎么跟中了邪一样，非得帮着沈乔的娘家人。
  一张保养得水润年轻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气鼓鼓地把菜放到厨房，就听见书房的电话铃声一阵阵传来。
  走上去接过来，只听对方温柔年轻的小姑娘的声音：“喂。您好，是叶怀信的太太吗？这里是国营饭店，叶先生在这喝醉了酒，能麻烦您过来接一趟吗？”
  “他和谁一起去的？”姚红听得心烦，大白天就喝醉酒这不诚心跟人添堵吗？
  “是和两位姓李的先生，不过他坚持要家里人来接。麻烦您快点儿。”期间还夹杂着洪亮熟悉的“媳妇儿。”从听筒里传来。
  姚红一听声就知道醉的不轻，半天才回：“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接。”
  来不及换衣服，刚走出家门，叶谷秋车正停在门外，人也在驾驶座上，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妈，怎么了？您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叶谷秋见人不在李老板家里，又去了李政委家，还是没见着人，只好回来看看。
  姚红摆摆手，急忙说道：“不是，谷秋啊，把车开到国营饭店，你爸在那喝醉了。”
  “啊？现在喝醉了？”叶谷秋感到吃惊，疑惑地感慨一句，便发动油门，调转方向头，直奔国营饭店。
  快走到门口，大老远就看见叶怀信坐在饭店外面的几阶楼梯上，姚红叹息一声，小声埋怨：“地上是不脏还是不凉啊？”
  叶谷秋听出了满满的关心，轻笑一声。踩了刹车，熄了火，姚红见车一停稳，就跑了过去，一脸威严，不忘训斥：“叶怀信，你给我站起来，大白天的喝什么酒，还敢喝醉。”
  第310章理解
  “媳妇儿，你来了。”叶怀信见人一来，满脸堆笑，褶子显出来一大筐。说着，还用手撑地，踉跄着要站起来。
  李政委扶着差不多睡过去的李老板，不好意思地搭话：“嫂子，老叶今天可能心情不好，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我拦都拦不住啊。”一脸无奈。
  姚红的脾气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发作，点点头，瞥了人一眼，客气地回过：“那你们回去慢点，老叶我就带走了。”
  “好，嫂子，那回见啊！”李政委打过招呼，就把人拉到自己的车上。开车走了。
  叶谷秋看两位和厂址有关的人醉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厂址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叹息一声，准备去扶人。
  姚红见人还没站起来，嘴里还不忘一口一个“媳妇儿！”心里愤怒少了一些，走过去，拉过人的胳膊。
  “爸，我们走。”叶谷秋一把把人拽了起来，嘴里提醒着。
  叶怀信定睛看了人一眼，随即，变得严肃起来，一把把人推开：“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有我媳妇一个人，哪跑来这么大个儿子，是吧，媳妇儿！”
  “儿子都不认了，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啊！”姚红瞪着神智不明的人，不想再多废话，直接和叶谷秋把人拉回了车里。
  到了叶家，叶谷秋把人背了上去，两个人给人又换衣服又擦身子的，看着人睡的熟了，才把门关上，坐到了客厅。
  叶谷秋看这样子，很有可能叶怀信已经把厂址的事说了，事情变得不可挽回，只能从姚红这里下手，喝了几杯茶。
  姚红看人吞吞吐吐的样子，自己憋急了，看着叶谷秋直接说：“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就说吧！我们母子俩啥时候变得那么生疏了。”
  “好，妈。我就是想说，这个厂址的事，小乔这元宵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努力，她一开始就没想靠咱们家。今儿李叔叔都说了，再不帮忙就显得我这个女婿无能了。”叶谷秋低着头把心里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倒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姚红恍然大悟，面上表情带着不满，看着人继续说：“谷秋，你看看，小乔是不是没把我孙子这事放到心上，你都回来了，还出去办事，整天把店啊厂子啊看得比谁都重要，我原来担心她身子弱，这会儿我看是担心错地方了。”
  叶谷秋听人语气烦躁起来，心里越来越堵得慌，拧着眉道：“妈，小乔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您误会她了。我知道，您一直对她有偏见，觉得家境不行，亲戚穷，她这才努力开店开厂子。您不爱见人找关系，她明知道家里和李叔叔有联系，愣是一句话没说，自己去解决，我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说得直白，姚红一时呆住，努力消化他话里的意思，面上的严肃终于少了一些，“你说得都是真的，那小乔她……”语气柔和，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叶谷秋点点头，投来真诚的眼神，“妈，我作为您儿子，这些话可能过了，可是小乔她已经在努力让您满意了，您能不能试着放下偏见，好好看看她？”
  姚红这会儿顾不得管叶谷秋有些冲的语气，仔细想着他话里的事情，认识到自己的确存了偏见，靠在沙发上思考一会，直起身子，有些难为情：“谷秋，我知道了。说来，她家亲戚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不想那么多，你们努力给我们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啥也不求了。这事就让你爸去和你李叔叔说说，你去把小乔接回来吧！”
  “妈，您说真的？”叶谷秋一时难以置信，他没想过，姚红竟然这么好说通。
  姚红扯扯嘴角一笑，点点头。
  叶谷秋心里欢喜起来，忙殷勤地给人倒茶，又想了想：“妈，小乔今儿可能不会回来。等她再进家门，咱不提这个说和的事，行吗？”
  “这孩子，还学会你爸骗人了。”姚红笑着端起茶杯，对这个要求不太在意，面上和善起来。
  两人相识一笑，显得母子情深。
  ……
  “小乔！小乔！”沈从元凭着记忆拐进了林爱娟的家里，大门紧闭，起了高腔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坐在门外等了十分钟，终于见到三个人有说有笑，一人拿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沈乔最先看到人，不解地喊了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说点事。”沈从元嘴角带笑。
  “叔，先进来吧！你在外面肯定等累了。”林爱娟把门打开，热情地照顾着人。
  沈从元看天还早，没有拒绝，跟着人回去，坐到客厅凳子上，才想起来问：“奎明，你怎么也在这里？”
  “叔儿，小乔说一起过个节，我这不觉得有意思就留下来了。”沈奎明的耳朵悄悄红了起来，挠挠头害羞地坦白。
  沈乔和林爱娟把东西放在厨房后才一起到大厅坐了下来，见人到齐，沈从元直截了当开口：“小乔啊。我来想告诉你们，李老板已经决定把厂址给我了，你现在可以随时回家。”
  “已经解决了？”坐着的三个人异口同声，满头雾水。
  沈从元明了地接着解释：“你们都不知道，那应该就是谷秋让亲家在李老板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林爱娟突然有些失落，两只手无处安放，轻轻拿着两个辫子，苦笑一声：“好，既然解决了，小乔、奎明你们就走吧！”
  “谷秋怎么知道厂址的事情呢？爸。”沈乔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而且就要成功了，这下全因为一句话而否决了她的所有努力。
  沈从元摇摇头，他也纳闷，一坐到沙发上就提起了这个事，“小乔，现在这个事不重要，谷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看你就回亲家家里去过元宵节。”
  “不去，我已经说好了和爱娟过。”沈乔听见那个提议，腾地从凳子上起来，坚定地拒绝。
  “厂址谁解决不是解决啊，别闹别扭了，回去看看谷秋吧！你们这也快小一个月没见了。”
  第311章 糟糕的事
  沈乔压根不吃这一套，看了眼表，催起了人：“爸，时间不早了，您就回去吧！我没别扭，这不一开始答应爱娟一起过，我可不能食言。”面上装作淡然。
  沈从元看人这样，不再坚持，从凳子上坐了起来：“行吧，既然你坚持，我不好说什么！那你明天就回你婆婆家一趟，看看能不能和谷秋说说话，他可是为了咱家好。”
  “行，爸，我知道了，您回去吧！”沈乔敷衍着，走几步就去给人开门。
  沈奎明中午已经在这留过，陪人去买菜也是看在沈乔的面子上，这会儿也顺手拿起自己凳子上的衣服，跟着沈从元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坦白：“叔，我跟你一起走。”
  站在旁边的林爱娟两眼紧紧盯着人，没说一句话。
  沈乔见人要走之意已决，特地观察一眼林爱娟，才不解地问：“上午不是说留下来，怎么这会又变卦了？”她自己无所谓，只是觉得人一走，林爱娟会难过。
  “那个，小乔，我……”沈奎明低下头，吞吞吐吐起来，他一开始并不想走，只是受不了林爱娟看他的目光，让他觉得压抑。
  理由还没找出来，林爱娟拍拍沈乔的胳膊，把人拉了回去，“家里爸妈肯定想让你回去过年，快和叔儿走吧，我有小乔一个人就够了。”说完，大方一笑。
  “行，奎明，那咱就走吧！”沈从元完全看不出其中的微妙气氛，想早点回去，就拉了拉愣住神的沈奎明，“你们俩回去做饭吧，我们就走了。”说完，头也不回。
  林爱娟倒也潇洒，人一转身，自己也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