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道：“我跟你一起去。”
  张城北叹了一口气，“我回家带孩子去。”
  家属院的日子就是如此平淡而又带点小波折。
  一九七五年六月中旬，舟舟和饺子出生那年移植到院子里的荔枝树结果子了，去年这树还没有挂果，今年竟然意外的长出了果实。
  自打果树上出现小果子后，秦柔就经常带着家里的两个小崽崽数树上的果子，“一、二、三、四……”
  舟舟和饺子兄弟俩一起数数，等着荔枝树上的红荔枝成熟。
  “妈妈，吃果果！！”
  “等它们再长大一点，咱们就摘下来吃果果。”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
  陆琰回来的时候，他俩往爸爸的怀里扑，“爸爸，我们种的果果。”
  “妈妈说是我们的果果。”
  “变大变红给爸爸妈妈吃！”
  ……
  两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听得陆琰格外欣慰，抱着他俩一起去数果子。
  “这是你们出生后，妈妈种的果树。”
  “是舟舟和饺子的果果。”
  一家人格外期盼果子成熟，隔壁张家天天见陆家人围着果树转悠，他们家又没有，这会儿种树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张城北就去买了一麻袋荔枝回来，“不就是荔枝么，便宜的玩意，这么一袋才一毛钱？何必自己种。”
  “就路边那些个荔枝树，人吃都吃不完。”
  “就这一棵树上的荔枝，也不过才四五毛，费那功夫种什么荔枝。”
  黄欣颖剥开一颗荔枝，忍不住感叹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你看古人吃这荔枝多金贵啊，咱这都不值几分钱。”
  “享受了皇帝待遇。”
  “这果子真甜。”
  张家除了张墩墩外，享受完皇帝待遇的三个人，全都流了鼻血，尤其是张一超小朋友，吃太多荔枝了，一个劲地流鼻血。
  鼻子火辣辣的，止都止不住。
  黄老师责怪张城北：“谁让你买这么多荔枝啊？”
  “我就买了一毛钱，谁知道一毛钱这么多。”
  “买个几分钱尝尝不行么？”
  “拿不出手啊，我想着要买不就买多点咯。”
  “谁让你装阔。”
  ……
  隔壁家张家提前流鼻血的惨状被陆家的几个人看见了。
  陆琰和秦柔：“……”
  他们家的荔枝还没成熟，人家已经吃荔枝吃到流鼻血了。
  秦柔唏嘘，以后身价高贵的荔枝芒果椰子在岛上不值几个钱，或者说，根本就不值钱。
  当然，因为不值钱，也没什么人去培育好品种，都是随意种种，可在这岛上，因为气候的缘故，哪怕随便种种，长出来的果子也很甜。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名字。
  现在岛上最重要最有经济价值的植物，不是这些果树，而是橡胶树，如今这些果子果树，都没几个人在意。
  “崽崽们，咱们摘荔枝了！”秦柔准备好了剪刀，叫三个孩子一起出来摘荔枝。
  荔枝树种在椰子树的旁边，是靠在最外面的角落，因为没种几年，树也没长多大，实际上，也没结几个果子。
  但是家里的果树第一次长果子，仪式感要足！
  一家人凑齐了之后，全都戴上草帽，准备好剪刀，秦柔和陆琰各抱着一个孩子，由着他们两个小崽崽拿着剪刀，努力咔擦荔枝。
  夏明玺拿着剪刀剪了几个荔枝后，独自在一旁吃香蕉，是的，他连荔枝都懒得吃。
  西西同学一脸嫌弃。
  因为经常去陈家玩，人家村子路边的荔枝树更多，各种小伙伴家里种的几棵荔枝树根本吃不完，夏明玺到哪都是人缘好，村子里的大叔大婶以及别的孩子给他送荔枝，他都吃这玩意给吃怕了。
  再甜也不要！！
  都流好几次鼻血了。
  夏明玺摸着自己的鼻子害怕，觉得这岛上的水果还是香蕉最好吃！！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山上吃香蕉的时候得小心点，因为会有猴子过来抢香蕉。
  山上的猴子手贱，他们自己有香蕉也不吃，就喜欢抢别人手里的香蕉，还叽叽咕咕地嘲讽人。
  陆琰夫妻俩抱着崽崽摘荔枝。
  “饺子动作快点，妈妈手都要抱累了。”
  “吃荔枝去吧，爸爸和妈妈来摘荔枝。”
  ……
  采摘荔枝之前，秦柔准备了一个大箩筐，荔枝要连着枝叶一起剪，所以认真剪起来也很快，一条树枝上七八个荔枝，只要一个剪刀，就全都剪了下来，扔进箩筐里。
  秦柔尝了一个，自家种的荔枝，虽然不是很大，但还算甜，挺好吃的。
  爸爸妈妈认真摘荔枝，大表哥吃香蕉，舟舟和饺子两个小崽崽蹲在箩筐边吃荔枝，一家人的状态格外和谐。
  把树上的红荔枝都摘下来后，秦柔看了看箩筐里的荔枝，她估摸了一下，猜测也就折腾出了……两毛左右的荔枝。
  ——真不值钱。
  “好多荔枝啊，咱家里吃不完，我去隔壁几家送一些。”
  秦柔去家属院几家敲门送荔枝，说是自家果树上结的荔枝，结果没有一家收她送的荔枝。
  “小秦啊，不吃了不吃了，这荔枝吃多了上火。”
  “不吃了不吃了。”
  “小秦，咱家又多了个菠萝蜜，你带回去吧。”
  ……
  就这样，秦柔只在花花妈家强行把荔枝留下，带了她家的一个菠萝蜜回来，才算是勉强送出去了一点。
  “这么好看的荔枝都没人要。”
  在交通不发达，冷链保存技术不完备的七八十年代，别说荔枝不值钱，就连鲍鱼海参都不值几个钱。
  秦柔洗干净了手，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剥开荔枝壳，手指不碰到荔枝肉，把一个个干净的荔枝肉挤进搪瓷缸子里。
  她先装了大半杯的荔枝肉，把它们冻在冰柜里，她发现冻了两个小时的冻荔枝刚刚好，此时还没有彻底冻硬，有着鲜果肉的丝丝绵软，又带着点冰沙的口感，非常美味。
  甜滋滋的，像是在吃荔枝冰沙，冰冰凉凉的，十分解暑。
  “来吃点冻荔枝。”
  这种像雪糕冰沙一样的冻荔枝简直对孩子们有着最天然的诱惑，就连吃腻了荔枝的夏明玺都吃了七八个。
  “小舅妈，好好吃！”
  “次冰次冰冰！”舟舟和饺子用勺子舀着莹润乳白色的冰荔枝，荔枝清香的气味中冒着丝丝的冰气，舟舟睁大了眼睛，在冰荔枝上咬了一口，先是冰冰凉凉的，荔枝的甜丝丝在嘴里化开，稍微有点儿冻牙，但是非常好吃！！！
  “嘚嘚好次！！”
  因为这哥俩年龄还小，秦柔不给他俩多吃，一人两个冻荔枝，再多是没有了。
  “舟舟和饺子吃两个冻荔枝。”
  “为什么西西哥哥和爸爸能吃那么多？”
  “因为舟舟和饺子肠胃还没发育好，不能吃太多冰的东西，吃多了会生病。”
  “好了，今天吃两个，明天再让你们吃两个。”
  “妈妈，再给多吃一个嘛。”
  “不行哦，只能吃两个！”
  舟舟和饺子兄弟俩“嗯嗯哼哼”跟小猪一样跺着脚发出自己的不满。
  想着姐姐姐夫家里没有冰柜，吃不到冰荔枝，于是秦柔冻了不少荔枝，正好遇见陆琰出公差回来有一天假期，陆琰就说捎上冻荔枝，开车带她和小崽子们一起去大角村。
  赵江鸿听说了这事，想办法请了一天假，也蹭车去大角村见对象。
  叶明秀在这边当知青，家庭情况要审核，再加上遇见琼州岛闹出了敌特的事，最近审查极为严格，他们俩的结婚申请报告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批下来，赵江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人了。
  一辆借来的吉普车，陆琰坐在驾驶座上，赵江鸿坐在副驾驶座上，眼见陆琰开车，赵江鸿既惊且疑：“老陆啊，你会开车吗？”
  “简单技能。”
  “军官不是不能开车吗？”军用车一般是专门的士兵战士经过培训才能开，驾驶军用车的时候要有军官从旁跟车，一车一军官，很多技术军官，就是专门的跟车工具人。
  “不开车不代表不会，你怎么话那么多？你陆哥我天赋高，以前还给人做过驾驶培训。”
  赵江鸿：“……”
  陆琰开着车稳稳当当地行驶前进，赵江鸿在一旁见了很是羡慕，没有男人不想掌握方向盘，赵江鸿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开车。
  “我看着也挺简单的，要不回来的时候让我开开？”
  陆琰：“不。”
  “我要对我妻儿负责。”
  赵江鸿：“……”
  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