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叶婕兰闻言，惊慌的捂住嘴巴。
  左震也是愣住。
  岑溪顿了几秒，猛地捂住左默轩的嘴巴，眼泪簌簌而下。
  气氛一时降到最谷底，压抑沉闷。
  过了很久，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是左老爷子。
  “岑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人也开始老糊涂了？”
  岑溪咬牙，低声说：“我不敢这么想。老爷子，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没有？”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这一句没有，冷的像冰块。
  “那默默这些话是谁教他说的？嗯？说阿流是他爸爸？那左荣呢？”
  左荣，是左震的弟弟，左流的叔叔，左老爷子的次子。
  只不过10年前就被左老爷子逐出左家，送到了美国去。
  对外，只说身体不好，去养病。
  岑溪死死咬紧下唇，一字一顿：“他不是。”
  “谁不是？”左老爷子站起身，“你是左荣媳妇儿，默默是左荣的儿子。”
  “他不是！”岑溪突然疯了一样，朝左老爷子和左流咆哮，“左荣他不是默默的爸爸！”
  笑着，她放开左默轩，扶住桌子，“阿流，默默是你的儿子！”
  “胡说！”
  老爷子一掌拍向桌子，虎目瞪圆。
  “你再说一遍！岑丫头，这种事情，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当初，是你主动爬上左荣的床，是你自己愿意被左荣养在外面做小！左荣为了你离婚，和你结婚生子，现在他人瘫了，孤身在美国，你就给他儿子找别的爹了！还敢来污蔑我孙儿！”
  “呵呵！”岑溪大笑起来，手指甲抠住桌面，在上面留下长长的划痕。
  “我有没有说谎，亲子鉴定就能说明一切！默默，他就是阿流的儿子！是我为阿流生的儿子！和左荣没有一点关系！”
  “你不要胡说了！岑溪！”
  终于听不下去，叶婕兰低吼，指着岑溪：“你贪慕虚荣！跟阿流谈恋爱，却还勾搭上他二叔！是你自己不要脸！”
  “我没有！我没有！”岑溪崩溃的摇头，跌坐在地上。
  “妈妈！”左默轩扑过去，搂住她。
  岑溪抱紧左默轩，拼命摇头：“事情不是那样的。”
  猛地看向左流，岑溪嘴唇颤抖，“阿流，事情不是那样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左流看着她，终于开口。
  薄唇轻启，他慢声吐字：“那事情是怎么样的？嗯？”
  10年前，左流20岁。
  那时候跟顾子戚、赵睿他们还没有建立现在的情谊，他整天就跟着一帮不着调的小子胡天胡地的闹。
  他爸左震接手左氏，偏偏二弟左荣不成器，成天也是在外面疯。
  左老爷子和左震的希望都在左流身上，那时候，左流没少挨他爸的揍。
  次数多了，他也就野在外面，不常回家，偶尔跟母亲叶婕兰联系一下。
  就是那时候，左流认识了岑溪。
  岑溪18岁，还是小百合一样干净清新的样子。
  和左流混的不错的朋友看上了在艺校上学的岑溪，花了不少心思追求。
  奈何岑溪眼高于顶，对左流的朋友不屑一顾。
  朋友醉酒跟左流抱怨，左流便来了兴致，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就这样，朋友抽身而出，寻找下一春，他却陷了进去。
  岑溪是学画画的，左流一开始就赖着给她做模特。
  一来二去，岑溪被他打动，两人就在一起了。
  柏拉图式的恋爱，每天过的无比充实。
  岑溪一直不知道左流的真实身份，就以为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自己就生活在世界的底端，岑溪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出人头地。
  左流这样子，让她失望，为此，两人没少吵架。
  吵完和好，和好又吵。
  感情一般都是这样消耗没有的，左流也明白，所以就把自己的出自左家的事情告诉了岑溪，并且带着岑溪去见了父母和爷爷。
  对于左流的选择，家人不支持也不反对，岑溪也就是这时候认识了左流的二叔，左荣。
  然后，在左流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给左荣做了小，又被左流发现。
  再然后，左荣为了岑溪跟结发妻子离了婚。
  左老爷子一气之下，把左荣和岑溪赶到了美国去。
  这段感情之所以难忘，大概就是那是左流最好的年纪，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的最多的傻事。
  有时候，左流偶尔也会想起，只是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想的是感觉还是岑溪这个人。
  岑溪要说的所谓事情真相，左老爷子不知道是怎样，但直觉告诉他，左默轩不应该在场。
  毕竟还是孩子，大人这样不管不顾就吵在一起，本身就不对。
  “小赵！”左老爷子扬声喊。
  佣人快步奔进来。
  他指着左默轩说道：“带孩子上楼去。”
  “是。”
  “默默，你乖，一会儿妈妈去找你。”
  “我不去！”左默轩紧紧抱住岑溪的脖颈，死活不松开。
  佣人上前，轻轻握住左默轩的手臂，“小少爷乖，跟我上楼玩。”
  “你走开！妈妈！”左默轩推开佣人，拉住岑溪的手。
  岑溪这时很烦躁，动作就有点不受控制。
  “默默听话！”说着，她猛地抽回被左默轩紧握的手。
  左默轩被那股力道甩开，头居然一下子撞上餐桌。
  “默默！”
  岑溪腿一软，扑向左默轩。
  “默默！”
  左老爷子、左流、左震和叶婕兰也都冲上来。
  左默轩额头右上方淤紫，人已经晕过去。
  岑溪抱着孩子大恸。
  左流镇定的拨了急救电话，一把抱起左默轩。
  “去医院！”
  岑溪跟在左流身后，两人最先出去。
  左老爷子拿过拐杖，一跺，“咱们也去。”
  打电话跟赵睿说好，左流从后座拿出警铃，往车顶一放，飙车到了东安医院。
  医院门口早就有医生护士一大堆等着，左流的车子一到，立刻把左默轩安排进了手术室。
  红灯亮起，岑溪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眼睛。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左流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她，默然无语。
  左老爷子他们随后到了，见了就问：“默默怎么样？”
  左流看了眼岑溪，低声说：“还在里面。”
  左老爷子重重叹息一声，“造孽！”
  “爸，先坐一会儿。”叶婕兰扶着左老爷子坐下。
  犹豫着，她走向岑溪，捏着她的肩膀，“放心，默默一定没事的。”
  她也是母亲，能够理解岑溪此刻心如刀割的心情。
  抛去别的不说，左默轩是左家人，无可置疑。
  焦急的等待，一秒都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手术室上的红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众人马上围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岑溪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左流剑眉一凛，揽住她。
  “轻微脑震荡，不是很严重，可以放心，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能醒。后面为保险，还是留院观察几天。”
  “谢谢！谢谢医生！”松了一口气，岑溪喜极而泣。
  左默轩被护士推出来，岑溪扑过去，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默默，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
  ……
  病房里，岑溪一眼不眨的看着左默轩。
  左老爷子和左震、叶婕兰坐在沙发上。
  左流站在窗边发了会儿呆，转身轻声对父亲说：“爸，你和妈陪着爷爷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
  叶婕兰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左震和左流视线一对，点点头，“好。”
  转头，他对左老爷子说：“爸，咱们走吧。”
  左老爷子站起身，看向左流，“孙儿，你跟爷爷出来一下，爷爷有话跟你说。”
  病房外。
  左老爷子沉吟半响，问：“孙儿，不管你怎么做，爷爷都支持你。只是你还是要看在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叔面上。”
  “我知道。”
  老爷子这就说完了，没有说到叶婕兰关心的问题，她心里一乱，忍不住出声：“阿流，你跟妈说实话，默默是不是你……”
  “儿媳妇。”
  没等左流回答，左老爷子出声打断，“咱们回去吧，都交给阿流处理吧。”
  老爷子这样一说，叶婕兰无法，只能点头。
  临走前，左震捏了捏左流的肩膀，低声说：“工作也要注意身体。”
  多少年了，父子两个因为岑溪的事情闹翻，许久没有这样说过软话。
  左流不是没有触动，点点头，他哑声说：“知道了，爸。”
  左震面色有所松动，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展现，他快速转身，跟上左老爷子和叶婕兰。
  靠在墙壁上，左流正出神，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赵睿快步上前，皱眉问道：“岑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