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4相信
作者:灰芥      更新:2022-09-19 21:44      字数:3945
  chapter004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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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第二天,邬慈就接到辖区派出所的电话让他去问几个问题。显然是警方那边又问迦南要人了,而迦南这次直接把他给交了出去。
  邬慈想到了,所以能理解迦南这么做是最恰当。
  他换上新买的皮鞋,出门时站在镜前看了看,尽管不符合他的审美也没在他的生活习惯上,但他也勉强接受了。
  打车去到警局。
  警察看上去像是被吴品群的事儿弄得忙了整宿,满脸过夜的疲倦,满屋子咖啡、茶和尼古丁混交在一起的气味。
  警察让他坐下填了简要的信息表后,便开始进入主题。
  “昨晚在滨河酒店,是你报的警?”
  邬慈点头:“是。”
  “报了警之后你去哪了?”
  “回家了。”
  “回家了?”对方嗓门一提,带着愠怒:“报了警,结果自己回家?”意思是要他解释行为逻辑的意思。
  邬慈:“我后悔了,害怕被报复。”
  “怕谁报复?”
  邬慈朝外面的办公室望了望,没看到吴品群,也没看到岳鸣在。警察从他小心翼翼的视线里观察出来了,“吴品群?”
  邬慈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768包厢里?谁安排的你?”
  邬慈有所犹豫。
  问话的警察看了一眼时钟,并不打算多等。
  邬慈没等他催,垂着头,声音很低,毕竟需要把这档子事情在警察面前交代得一清二白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是岳鸣找到的我,让我到768服务一个客人,事后会给我二十万。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他让我早到半个小时,也让我,穿得,得体点。”
  警察皱起眉心,让他把头抬起来说。
  邬慈照办了,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完:“我后来路过走廊听到有人在聊吴品群,说他犯了事儿,要完。”
  “我左思右想,作为老百姓虽然没有吃过肉也是见过猪,没有过什么作奸犯科的案底也是知道以吴品群的身份犯事会是多严重的性质,拿不拿得到二十万是其次,我怕自己也摊上事。”
  “然后我就不肯跟吴品群有什么瓜葛,吴品群不同意发了火,问我是不是想死,他要动我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的事儿。然后…”
  “然后你就跑了出来报警告吴品群要杀人强奸?”
  邬慈再次点头。
  警察严肃的脸上维持几秒的沉默,看邬慈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没友善过,现在知道了这么一版本纠纷,更是没有好脸色,拍上笔记本出去了,让他在这里等着。
  不出意料的话,邬慈猜想警方下一步会跟岳鸣对口供。
  从吴品群嘴里说出来的可不是这么一会儿事,吴品群的口供里,邬慈是迦南那边为了向他献殷情特意准备的,如果说有什么贪污受贿的事,那肯定也和宁氏脱不掉干系。
  宁氏是本市纳税大户,集团企业养活了几千名公司职员和政府公职人员,要是揭发出脏账估计会让人难以想象。
  宁氏的法定代表人宁崆近期都不在国内,所有工作上的主事权都交给了一个叫迦南的女人,背调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而且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方是不可能做捕风捉影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个结果,必须尽快查清。否则就不是这一个小小的市级派出所能够担得住的。
  询问室的门再次打开时,邬慈看了眼手腕,过去了四十分钟。
  “你可以走了。”
  邬慈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也松了口气,接着又不安:“我没染上什么事儿吧?”
  “没你什么事。怕惹祸上身就做个本分人。”后面一句是带着愠怒的规劝。
  邬慈笑了笑,“明白了,谢谢。”
  出来的时候邬慈看到了岳鸣,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腋下夹着公文袋,鼻梁上的眼睛镜片很厚,应该是吴品群的律师。岳鸣也看到他,两个人的视线短暂交织了几秒。邬慈先行挪开,目不着色地走出警局。
  很快迦南那边也收到警方的调查结果,没有涉及宁氏。
  迦南不意外,客套一番后给邬慈打了电话。
  邬慈接得很快,“喂。迦南?”
  迦南还没开口,看了眼手机界面上拨出的那串号码,声音一贯的冷:“号码背住了?”
  邬慈笑笑。
  迦南脑子里浮现起他耸肩的动作。
  没说废话。
  “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迦南说。
  邬慈扬了扬眉,意料之中:“什么。”
  手机即时传进一条简讯,上面标注一个地址,时间是半个小时后。
  “要做什么?”邬慈问。
  迦南没打算告诉他,她给他打这个电话的最主要事情并不是通知他这一信息,而是,“以后我会直接用这个号码短信发给你,你只需要照做。”
  对面那边没回答。
  迦南问:“耸肩了?”七分肯定,叁分惯性保留的空白。
  邬慈确实耸肩了,对于一个习惯发放指令的女人来说,拥有如此敏锐的洞穿力,真是要命。
  “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邬慈戏谑道。
  迦南挂了电话。
  邬慈便往短信上的地址赶。距离并不算近,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内赶到算是快的。
  虽然对迦南交代的会是什么任务一点头绪都还没有,但邬慈没想到迦南本人会到场。
  因为正好靠玻璃窗的位置,所以邬慈能够看得很清楚她和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工人对坐,之所以知道是一名工人那是因为他的腿侧摆放一只黄色的工帽,身上没有穿制服;从他面对迦南时谨慎小心的神态上来看,他在努力表现出强势。
  邬慈若无其事的走过窗前,走至只有迦南视线能看到而对面男人的视线盲区时才停住,转身看向迦南,后者也看到了他,微微颔了下首,是让他可以直接进来的意思。
  邬慈对这次见面的情况没有丝毫的背景了解,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临时出现不显得那么突兀,于是他假装路过碰巧看到迦南,站在门口的时候惊呼一声,嚷着走近:“迦总?真是缘分,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迦南对他戏表示无语。她皱眉。且不搭不理。
  所以邬慈该尴尬的,还是尴尬。
  他扰了扰后脖子,看了眼她身前的咖啡:“难得遇见,一起坐着喝一杯?”说完就要自作主张地挤在她旁边坐下。
  原本坐在迦南对面的人霎时站起,憋了许久的不满这时终于有了正当的宣泄出口:“迦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找人来搪塞我?吴品群垮了之后你们一个个只图他的那块饼,看来都是不管手底下这些人是死是活了是吗?”
  邬慈微愣,看看迦南,雷打不动的冷面,再看向对面的人,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在原处坐下,当然自己也成功在迦南身边挤到一个半坐。心平气和的劝说道:“兄弟,有话好好说。搪塞这话就不太好听了?你们在谈什么?说说看我能不能提供点法子?”说完,邬慈又扫了眼迦南,见她不为所动,看来眼下确实是他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男人挣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恶狠狠的说:“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跟你说?”
  邬慈用食指刮了刮鼻尖,而后原处坐下,说:“有事好商量嘛。不然你这不也是白来一趟么?”
  “你…”
  邬慈扬起礼貌的笑,偏向他:“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这不重要…”
  邬慈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枪,枪口正对着迦南。
  “别动。”邬慈坐不住了,手举在空中,暗示自己没有要用蛮力的意思,同时尽可能表现得真诚:“有话好好说,别冲动。这一摁就什么都完了。”
  对方的脸上已是绝望和不得已的痛苦表情,他不是心恶,是真的有难处,而邬慈对这些一无所知。
  “我好说歹说,你们听进去了吗?我们上下几百号工人的家庭,连活着的根基都没有稳定的保障,你们富得流油还私吞这笔活命钱不肯放,没有良心的人做生意只会落个和吴品群一样的结局。完了就完了,反正我空手回去也没脸面对大家。”
  “别!”就在男人摁下扳机那一刻,邬慈骤然挡在了迦南的面前。
  男人没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这次也是被逼到了顶点才大脑一时充血,失去了控制,就在子弹拖堂的那一刻,也把他的理智打醒,双手一颤,枪掉落在了地上。
  邬慈嘶牙,捂着臂膀上中枪的位置,第一时间看向了迦南。为了替她挡住射出的子弹,他的手臂压进背垫,整个上半身罩住她。
  迦南盯着他的伤处,因为距离近,他们更能感受到对方,比如他急促温热的呼吸。
  “没事吧?”邬慈问。
  迦南将视线收回,抬头望向他,事不关己般的提醒:“受伤的是你。”
  邬慈又想耸肩,确实。有事的是他。
  他咬着牙站着,再看向已经自我清醒过来坐在沙发里陷入恐慌的男人。
  迦南这时才开口。
  话是对男人说的,“你所说的那些是吴品群留下来的烂账,我不管。也管不过来。至于北郊旧改活动中心这一整套基建项目,宁氏决定交给邬慈全权负责,以及你们几百号工人的生计和权益,你也看到了,他有这个热心肠,也愿意担这份责任。”
  “哦,对了。”迦南看一眼邬慈。
  “忘了介绍,这个你刚才开枪打中的人,是邬慈。”
  邬慈:“……”
  男人脸上面露懊悔和恐惧,深陷的眼窝似要盛起泪。
  邬慈这才大概知道他这趟来的意义。扯起嘴角朝男人笑了笑,“冷静下来什么都好说。”
  结合男人情绪失控甚至开枪来看,看来在他来之前他们已经有过一番很沉重的对话。
  而他的用处,也就是来给迦南一次扮白脸的台阶的。
  *
  回去的路上是迦南开车,邬慈手臂受伤,言说不方便。
  迦南开车导航是回宁氏的路线,没有要捎邬慈去一趟医院的意思。
  虽然邬慈也没非去不可的必要。
  “迦南。”邬慈叫她总是一副认识很久了的老朋友口吻,平时里很少人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他问。
  迦南打转方向盘,这个地方比较偏,绕来绕去才找来,出去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受伤有了理由,那让邬慈来开是最好不过。
  邬慈知道她在听,所以继续说:“我说过,你救过我命,你没理由不信我。”
  而且,那家偌大的咖啡店里除了他们叁个人,连一个多余的店员都没看到,可见其实这根本就是她有意创造的环境和事故,故意让工头陷入那样的心理境地逼他做出极端的行为,也是为了试探他。
  见迦南仍然没有针对这件事情发表一二言语的意思,邬慈也不追着粘着了。故作夸张地捂着胳膊:“——嘶”
  “迦总。这算是工伤了吧?”
  迦南瞥他一眼。
  邬慈有理有据:“刚才你自己说的,北郊旧改活动中心这一整套基建项目。”然后用手指指向自己:“邬慈。”
  迦南用不着他来提醒,嫌他话太多:“在我这没有工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