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恩的眼神，清冷，平静。她的语气平缓，没有感情没有波澜。
  顾西川眼里有心疼，有内疚，有自责。
  “不是，我向你坦白，当初的结婚协议，是我的私心。我只是太想把你留在身边，太想绑住你，所以才借口一说各取所需的婚姻。我没有信心像别的男人一样，先打动你，跟你在一起，走完感情的每一个步骤。你看我的生活其实很单调，单调得乏味。”
  “我即便休假，我也不知道除了守着你之外能做什么。我就是这样沉闷的一个人，我不懂如何讨女人欢心，可我又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就是很想拥有你，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你身上的力量、你给我的感觉，从一开始就让我心动。”
  苏念恩冷静的看着顾西川，歪着头，侧身靠在一旁的桌案上。
  顾西川再道：“我当时，有过尊重你的想法，但没能忍住，又出现在你身边，还强行把轩轩交给你。我不那么做，北安一定会提前让你心动。你对他有了好感后，我再做什么努力，都白费了。所以，我知道你被上一段感情伤得很深，你害怕再陷入感情。我才会说只是协议，我们是各取所需，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苏念恩心底里，一时间不自带该说什么好。
  顾西川说这个婚姻，是他算计来的？
  原因是因为他其实挺喜欢她？
  顾西川吸气，随后再坦白。
  “我从没告诉你，我看见你和北安在一起，我堵心，难受，我想和你在一起。恩恩，我是真的爱你。我们的婚姻，虽有算计，但我是认真的。”
  “我们的婚姻还没办，我还计划等我们的福宝大一点了补一次婚礼。恩恩，别离开我，好吗？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协议，没有那么理性。”
  苏念恩咬唇，沉默良久。
  “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我已经决定了，对不起，顾西川。”
  如果他提前告诉她这些，她会更放开自己对他的心。
  一开始她处处警告自己不要动心，他们只是一场交易。
  如果让她早知道，这一段婚姻是双向奔赴，今天不会是这样子。
  因为她一直没把自己单成顾家主母看，一直觉得这个位置迟早会有别的女人来接手，所以她一直很克制。即便有了天星和倾苏，她也没想过自己一辈子就在这个位置上。
  她已经，见外习惯了。
  顾西川眸色的痛，渐渐扩散，目光落在地面，几分涣散。
  他摇头，他始终没觉得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他们之间，是没问题的。
  “你一定要离？”
  “嗯。”
  苏念恩点头。
  “我不答应。”
  “我不要你的财产，以后也不会拿孩子当筹码跟你要什么东西，顾西川，你相信我！我们之间没有财产纠纷。”苏念恩立马说。
  顾西川轻声问：“我半分不值得你留恋？”
  苏念恩对上他沉痛的眼神，点头，“嗯。”
  不想再给他什么希望，也不要再舍不得吧。
  “顾西川，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要离婚，我要离开你的家庭，我不想你的家庭再有关系，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不是顾家什么人，我想做回我自己。所以，我要离婚，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顾西川忽然态度强烈道：
  “我不同意，你现在还在气头上，但没关系，时间……”
  “这个时间，我不等了。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如果你没来，我女儿如何被你妈谋害，你们顾家又是如何控制我在网络上有口不能言、以及各种阻止我报警的。甚至，你妈曾经造了多少孽，我都会公开。”
  顾西川皱眉，面色沉下去。
  “我不是顾家人，所以别赌我做不出伤害顾家的事来。明天，我会通知几家媒体的记者，拿着大喇叭站在广场上喊出你们顾家想要隐瞒的事。现在这个自媒体时代，直播、小视频的传播速度，快到你想象不到。如果你出现跟我离婚，咱们就鱼死网破。”
  顾西川暗提一口冷气，面色暗沉难看，目光更是凝重。
  苏念恩依然那般冷静，语气幽幽，像在复述别人的事一样。
  她知道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她也知道，顾家才是他的痛点。为了顾家，他会做任何事。包括自己咽下女儿被害，以及，答应跟她离婚。
  顾西川缓缓站起身，眸光里的寒意冷得令人哆嗦。
  他看着苏念恩，连空气都寒气森森。
  他眼底的痛汹涌，但身上暗沉气势逐渐强大，一点一点弥漫。
  “好，如你所愿。”
  他转身，肩背挺拔如劲松。
  “但我顾西川的孩子，不会交给外人来养。我留不住你，那你就走，儿子，留下！”
  顾西川身形挺拔，气势如虹，吐出来的话沉沉的压在苏念恩听者身上。
  苏念恩一瞬反感，低怒出声：
  “顾西川！”
  顾西川身形微微一顿，却并没停下，人已经走出房间。
  苏念恩一愣，心口窒息一般疼。
  她快速追出去，挡在顾西川身前。
  “生这个孩子，吃的每一分苦，都是我。生下孩子受的折磨也是我！我提心吊胆一年生下的孩子，我凭什么要给你？你没有资格这样要求我！”
  她眼眶因愤怒而赤红，几分气急败坏，但又极力压下语气不想影响厨房的人。
  顾西川此刻看她，冷漠疏离的眼神下，痛楚一闪而过。
  “这是我的要求，明天我会出现，孩子你不能带走。如果你敢乱来，我也会动用一切社会力量压下。反正我顾家，造的杀孽不算少。”
  顾西川去了感情的语言，冷得令人直打寒颤。
  换以往，苏念恩与这个男人素不相识，他这样寒气森森的气势，她一定会敬而远之。
  但此刻，她必须面对他。
  她觉得挺讽刺，前后不过两分钟。
  他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了，天翻地覆了。
  她心底，被他的话刺得透心凉。
  顾西川上前一步，靠近她再道：
  “如果你还有底线，还有良心，劝你别造太多杀孽，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的道理你该懂，你也为人母，为自己孩子积点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