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到房间，宋莺时也不挑，怕吵到怀絮干脆直接盘腿坐下，靠着床假寐。
  五月的温度刚好入睡，怀絮睡醒，一时不记得其他事，又躺了会儿才坐起身。
  视线落到窗帘上时，她想起睡前的事，视线快速划过房间。
  宋莺时呢？走了？
  怀絮狐疑地下床。
  刚掀开被子，宋莺时的脑袋从床边悠悠升起，她双手扒着床檐，脑袋向上一枕，带着睡意的声音懒散又软绵：
  下午好啊。
  怀絮下床的动作停在一半，忘了继续。
  你在地上睡的？
  宋莺时正打哈欠，闻声哀怨地看向怀絮，故作委屈道：
  你不让我上床，我还能在哪睡。
  怀絮镇定自若：你不就喜欢冰清玉洁的？
  睡懵了、险些忘记自己人设的宋莺时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道：
  可不是吗。
  怀絮坐在床上笑了。
  宋莺时见不得她得意，暗哼了声：
  忘记说，我还喜欢强迫纯情少女乖乖就范，你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言语上有来有往，但两人间的气氛比刚见面的针锋相对缓和许多。
  怀絮下床喝了杯水润喉，借着宋莺时完成任务后的好心情，不动声色提起：
  还有几天就要封闭训练了。
  是啊。
  我记得，老板你也要参加选秀？
  没错。
  怀絮转入正题：节目里，我们要怎么相处？
  宋莺时停了停，瞅她。
  你想怎么相处？
  怀絮在倒第二杯水，她平静地看温水注入，道：
  我想做自己。
  选秀的意义是什么？怀絮并不清楚。
  但去往一个新集体，她不想身上带有任何人的烙印，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或许被生活压弯脊梁的人讲究尊严，只会惹人捧腹大笑。
  宋铭就几次三番地跟她说过，连钱都没有，就不要坚持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但宋莺时让她看到了希望。或许说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宋莺时会答应。
  就当她在欺负宋莺时脾气好又好哄吧，有时怀絮会不无恶劣地想。
  她眼睑轻轻一压，看着自己指尖。
  不过，就像她看不懂宋莺时一些做法，或许这次，宋莺时也不会如她所想。
  可她总要试试。
  怀絮看不到宋莺时，空气中的沉默逐渐将她的心往下拉。
  直到一只手落到她头上，轻柔而毫无章法地揉乱她头发，又怕被甩开似的快速拿起。
  宋莺时百灵鸟般欢快的声音响起：
  想什么呢，我是去选秀，又不是去节目里给你当金主的。
  怀絮眼睫一颤。
  宋莺时道：这话你听懂了吗？
  怀絮抬头道：嗯，在选秀里我们都是练习生。
  宋莺时认真道：这是一个。还有，你技不如人被淘汰了，我也不会帮你。
  同样的，为了怀絮宋莺时会尽量留下，万一她被淘汰了，也不会动用权力，她琢磨着到时候再想办法赖在节目组，事在人为嘛。
  怀絮笑了笑：这样最好。
  她笑得清丽可人，舒心而轻柔，不同于让宋莺时发憷的那种神态，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宋莺时差点忘记说什么。
  每当宋莺时看惯怀絮的美色，她总能再度刷新宋莺时对美人的认知。
  宋莺时不自觉地靠近两步，小狗似的。
  她歪头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什么没说。
  怀絮想要选秀期间的自由，而为别人的人生负责这个担子太重，她也不想干涉影响怀絮的事业走向，这波是双赢。
  可任务不能不管啊。
  虽然宋莺时刷任务很努力，但任务不是每天都有刷新，倒是生命值每秒都在扣。
  兢兢业业到现在，宋莺时只攒下52h生命值。还是很危险的。
  为了苟住这条命，宋莺时不得不给怀絮泼冷水，犹犹豫豫道：
  那个
  怀絮示意她说。
  宋莺时心想，她为什么要心虚？资本主义的老板绝不会心软，绝不可能放弃压迫员工。
  一旦不把自己当人，宋莺时的底气渐渐充足起来：
  在选秀期间，我可以把你当普通练习生来往。但一旦我有需求，你得配合我。知道吗？不然我就
  知道了。
  ？
  我会满足你的，怀絮顿了下，倾身靠近宋莺时，唇间轻吐出两个字，需求。
  《春野之星》的官博五月初创立，随后便开始预热。
  5月11日，官博宣布选手陆续报到，即将开始为期2周的封闭训练。
  选秀基地还在筹备中，要到正式录制才启用。
  封闭训练的场地借用了H市传媒大学刚建完的新校区，要到9月师生才会搬进来，设备都崭新齐全，非常合适。
  宋莺时10号就停止了酒店里的课程学习，带着怀絮来了H市。
  在H市市中心休息了一天，宋莺时也没闲着，拉着怀絮出门逛景点，言之凿凿：
  现在不多逛逛，等上了节目，出门都要戴口罩。
  怀絮想不明白，宋莺时怎么这么精力旺盛？
  她们就住了一天时间，第二天退房的时候，连路口的交通管理员都跟宋莺时挥手说再见。
  5月11号晴空万里，碧蓝如海。
  自来熟的宋老板带着一堆让怀絮拍的景点旅客照，再揣上员工怀絮，拉着四个行李箱，坐上前往新校区的大巴车。
  没体验过的练习生生活，就在眼前了。
  第10章
  封闭训练实则是综艺开始前的补习班，课程难度针对基础偏弱的学员。
  选秀的本质是综艺，观众不仅喜欢实力强的，更喜欢有趣的。
  所以在面试阶段，各公司送人也送的五花八门，再加上选角导演接触的一些素人，筛出了千姿百态的100位学员。
  宋莺时是加塞的第101位，练习时长0h。
  即使她跳舞实力很突出，但练习时长听起来着实拉胯，所以被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地登记在补课名单上。
  怀絮更不用说，她是完完全全的待开发素人，最先被写上补课名单。
  不在名单上的学员也可自愿参加，其他人可能有自己的安排，或者私下找某门老师针对性补课，都由公司出面请了假。
  林林总总下来，参加封闭训练的学员有53人。
  这两天市中心有节目组的大巴车接送练习生，宋莺时订酒店时就订在了接送点附近。
  怀絮走到车前的时候，能从车窗影影绰绰看到车座上的人，粗略估计可能有十来个。
  她将行李箱在车肚里放好，回头去找宋莺时。
  宋莺时早在路口就把怀絮的行李箱给了她，此时推着她自己的行李箱走到车肚前，微微一闪，躲过怀絮要帮忙放箱子的手。
  怀絮眉梢一挑。
  宋莺时朝她递了个眼色，又望了眼上方看不到的学员们，眼波流转间提醒道：
  我们不熟。
  怀絮跟着看了眼上方的大巴玻璃。
  没想到这个约定宋莺时比她记得还清楚，还明白。
  工作人员和学员都在车上，车外面没人，只有微微发烫的阳光。
  怀絮没说话，把宋莺时的行李箱放好，退开一步，转身径直上车去了。
  宋莺时看着已经放妥当的行李箱歪歪头，有点想笑，喃喃低语：别扭鬼。
  她刚说完，头顶的大巴窗户唰的打开，一只粉毛脑袋窜出来，目光落到宋莺时脸上时，女生愣住了。
  这个粉发女生皮肤很白，扎成单马尾的粉色长发粉嫩中有一丝飒爽，身上是件简单的黑T，脖子上挂着个白色耳麦。搭在窗上的一双手最引人注目，叮叮当当叠戴了许多戒指。
  宋莺时看到第一眼，想到的是她在打网游时boss装备只掉戒指的酸爽。
  当时她脑海里的boss就长这样，什么都没有，只有满满一手的戒指。
  宋莺时看了两眼那双手，朝着三次元的游戏boss一笑：
  你好啊。
  对方好像终于回神，眼里的惊艳藏都藏不住，但言语上十分朴实：
  我、我就是听到有人在说话，看一眼。
  宋莺时点点头，友好道：刚刚是我在说话。
  像不知道说什么，粉头发女生闷闷地闭上嘴，脸都憋红了，最后干巴巴道：
  你快上来吧，司机要开了。
  宋莺时：好的，谢谢啊。
  话刚说完，玻璃窗擦着话尾就关紧了，好像宋莺时会把她拽出来吃掉。
  宋莺时愣了下，估摸着对方比较内向，也没当回事。
  她挎着腋下包上车，先给后勤姐姐看了电子版的证明，核对练习生身份，又加了微信，才往后走。
  宋莺时巡视一圈，在车厢中后段找到了怀絮。
  怀絮一个人坐在靠窗位置，前后左右都没人。
  她不打量周围，也不观察其他学员，微微抬头的姿势让她硬挺的下颌线显露无遗，突显气质中的疏离和强攻击性。
  总之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宋莺时注意到，有很多人在偷偷看怀絮，目光中有惊艳，有好奇，还有些其他的。
  但没一个人会长久地把视线停留在怀絮身上，仿佛很怕被她察觉。
  宋莺时倒是敢大大方方地看，看完心里就一个想法：
  怀絮能在坐了十来个人的大巴车里，找到这么个前后不着人的位置，一定很不容易。
  她还是找个别的地方坐吧。
  她站着的这会儿功夫，刚刚看怀絮的人全扭头看她了。
  这些都是以后要相处几个月的同学，某种意义上又是同事，宋莺时自动开启营业交际模式，点头致意，又笑道：
  大家好，我叫宋莺时。
  仿佛只是很自然短小的一个自我介绍，宋莺时说完也不特意等谁回应，视线一扫，瞅见唯一眼熟的粉头发女生。
  她走过去，在粉头发女生身后那排座位坐下。
  过了10多分钟，大巴车缓缓启动。
  宋莺时一坐车就犯困，揉揉眼，歪头靠在玻璃窗上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轻浅的呼吸 。
  车程一个多小时，很多人都开始补觉或者看视频，只有陶钦陷在无声的亢奋中，粉毛颠颠乱动。
  啊！
  啊啊啊！
  美女就在她身后！
  她的后脑勺长得不是很饱满，会不会被美女发现！
  陶钦捂住发烫的脸，偷偷从座椅缝隙往后看，刚看到宋莺时白皙的侧脸，又猛地回头正襟危坐。
  艹，太美了，有点控制不住。
  再想到她刚刚在美女子面前的拉胯表现，陶钦懊恼咂嘴，倾诉欲拉满，点开名为春野社恐人士疗养院的3人微信小群。
  陶钦：姐妹们，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在大巴车上遇到美女子了！但我没敢跟她说话！我表现好差！
  陆雪闻：【疑惑.jpg】咱们节目都是美女吧
  陶钦：是大美女你懂吗？咱们节目的门面！等我们到学校了你见到就知道了，她简直长在我审美上，我直接hi老婆qaq
  陆雪闻：那你hi啊
  陶钦：QAQ她是直的
  群里第三个人缓缓出现。
  虞笙：她是弯的你就敢上了？
  陶钦：哦我不敢
  虞笙：出息
  陆雪闻：不愧是你ntxl【为你点赞.jpg】
  面对同伴的嘲讽，陶钦愤愤不平，又完全无法反驳。
  她别的本事没有，唯一的特长是姬达十分准确，只用看一眼就能分辨直弯。
  这个群也是她拉起来的，她跟虞笙和陆雪闻在面试时对上信号，干脆拉了个春野姬崽群。
  比工作人员拉群发练习生证明还早。
  当然，不是说这么多练习生里面只有3个姬崽，主要是ntxl人均社恐，人家不对信号，陶钦不好直接A上去。
  她也社恐。
  想起节目里的隐藏姬崽们，陶钦又来劲了，悄悄往另一个方向瞄了眼，飞快收回视线，低头打字。
  陶钦：我们车上还有个门面级绝美高冷姐姐，她绝对是弯的。
  因为不用拍摄，节目组人员和老师轻装简从，一共只有30来人。
  学员和工作人员加一起，一栋宿舍楼就住得下，还很宽裕。
  学员们被安排在三、四、五楼，宿舍随机安排，一间两人。
  大巴车直接开到宿舍楼下面，练习生们纷纷从车肚拿出行李箱，打开后勤姐姐发来的宿舍入住表，找自己的宿舍门号。
  宋莺时翻了翻，她住506，同时看到自己的室友叫陶钦。
  找到506后，宋莺时一看里面标志性的粉头发，有些意外地笑了下，边往里走边打招呼：
  好巧啊，我们一间。原来你叫陶钦，名字很好听啊。
  陶钦从看到宋莺时跟自己一个宿舍后脑袋直接懵圈，故作镇定地收拾行李，内心疯狂我是谁我在哪这是我配得到的福气吗，一边想等下要怎么面对对方，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直到宋莺时的声音忽然出现，陶钦手里的吹风机嗒的掉到桌子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好绝美营业笑容和得体的台词，她转身镇定道：
  嗯，你好，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说完，陶钦同手同脚地转身，故作淡然地继续收拾行李。
  每个宿舍其实有四张上床下桌的床位，宋莺时选了个陶钦对角线的位置，让陶钦松了口气。
  陶钦还是有点出息的，她只花了半小时就缓和下来，敢直视宋莺时了只要不是对视。
  宋莺时穿着抹茶色的抹胸，外搭白西装，白色烟管裤上露出一截劲瘦细腰。
  她蜜茶棕的头发拉直了自然垂落，有一侧别在耳后，妆很淡，或许根本就没怎么化妆。
  成熟清爽的造型让宋莺时优越的五官更为突出，认真收拾东西时，年龄的青涩感悄然退去，几分灵魂本体的知性悄然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