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帆看向何瞰，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解，似乎不明白何瞰为什么忽然会这么问，他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天，我都会对你好。”
  “好。”何瞰已经知道了答案，池映帆永远都是这样，对于做不到的事情，绝不会轻易许诺，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会用其他答案来敷衍。
  也是，青春年少还会因为好感和懵懂而喜欢一个人，但是走向社会时候，全都是家世地位金钱权力的真实，尤其他长得实在不好看，现在稍微还有几分姿色，关了灯这身皮肉也勉强可以用一用，等将来恐怕只剩油腻恶心，池映帆岂会再多看一眼。
  算了，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留不住。
  能够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预料，时至今日还没被抛弃，早就该知足了。
  “映帆，这把钥匙你拿着吧，以后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你随时想过来就过来。”何瞰从枕头下边拿出一把钥匙，他早就给池映帆准备好了。
  “好，你先放着吧。”池映帆觉得何瞰还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两个人又瞎聊了一会之后，便开始做亲密运动，做完后一起沉沉睡去。
  其实池映帆因为神经衰弱，夜里稍微一点点响动就能把他弄醒，所以他只喜欢一个人睡，但凡身边多一个人，呼吸声稍微大一点，或者翻一下身，就会让他压根睡不着，或者惊醒后，整夜睡不好。
  但是何瞰的睡觉习惯实在太好了，呼吸轻盈不打呼噜，还不会乱动，从睡下去那一刻开始，几乎可以一个姿势到天亮，除了温暖一些，池映帆压根感觉不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也是他们可以一直维持感情的一个关键因素，虽然这个原因在外人看来可能很可笑，但是对于池映帆来说，简直可以排进他挑选伴侣的前三条要求里。
  这件事他之前他很早就跟何瞰说过，一直把何瞰逗得咯咯笑，笑说老天给他关了那么多到门，没想到却悄咪咪给他开了道谁都看不见的天窗。
  何瞰做的微信营销反响越来越好，他每天发布的动态都有很多客户去评论点赞，咨询也多了起来，虽然也有一些咨询后仍然还是说要再考虑的，但何瞰已经很开心。
  周六的时候，李海煌看大家心思都没有在工作上，便组织部门的人去陌拜客户。
  何瞰和吕金峰被分在一组，负责去长街陌拜客户，要求是必须带回十张名片以及两个高意向客户，最好的结果是能带着单子回去。
  准备好陌拜的资料，何瞰又多拿了一些名片放在文件夹里。
  吕金峰因为开车上班，何瞰就搭着吕金峰的车一起去长街。
  “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老李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们出来陌拜客户，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吧。”吕金峰开着车，满腹牢骚。
  “老李让我们出来陌拜，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们照做就是了。”
  吕金峰嗤之以鼻，看向何瞰：“何瞰，你不会真想着这么冷的天出去一栋楼一栋楼的去扫楼吧，我跟你说，你要这么傻逼的折腾，我可不陪着你。”
  “你不想去陌拜？”何瞰实诚，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好好工作，回去怎么交差。
  “谁去谁傻逼，我才不去。我跟你说，我们之前也这样陌拜过，根本没用的好吗？别说见到老板了，连前台那关都过不去。”
  “不是吧。”何瞰有点不敢相信。
  吕金峰同情的看了一眼何瞰：“你不信啊，那你就去试试咯，反正我不去。”
  吕金峰把车开到长街的时候，拍了张长街写字楼的照片，然后签了个到：“何瞰，我是跟你说真的，陌拜真的没用，而且快到年底了，很多客户都关门回家过年了，谁还想着做推广。我待会要去网吧打游戏，你去不去？”
  “你真的不去啊？”
  吕金峰认真的说“反正今天也是周末，算得上是休息日，放纵下没事的，等一会我们两个就去网吧打游戏，然后再买点吃的喝的带进去，多自在。”
  “这样好么？周一还要给老李交差呢，你怎么办？”
  吕金峰狡黠一笑：“我认识一个朋友，他那里要名片么有的是，这个完全不用我操心。讲真，你要不要跟我去网吧？”
  何瞰略思索，做出决定：“你先去吧，我去扫楼，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我再来网吧找你。”他还是不想轻易放弃。
  “我敢保证，不出半小时，你绝对来网吧找我。”吕金峰说的极为肯定。
  “你那么肯定。”
  “那当然。”吕金峰是笃定何瞰一定坚持不了半小时。
  吕金峰把车停好后，就直奔网吧去了。
  何瞰刚下车就后悔了，因为外面真的太冷了，刚才坐在车里有空调并不觉得。看到吕金峰扬长而去的背影，何瞰深呼了一口气，跑向离他最近的大楼。
  淮城三分之二做摄影的客户都集中在长街，何瞰打算一栋大厦一栋大厦去陌拜。
  管他有没有效果，先干了再说。
  第一栋大厦共三十二层，每一层是两到三家客户，何瞰坐着电梯从最高层扫着楼下来。
  其实，说起这样来陌拜，他内心里是拒绝的，也是不敢的，心里想象着无数种被客户轰出来的场景，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特别尴尬以及丢人。
  何瞰躲在三十二层楼的楼道间，只敢探出头看到那家公司的前台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姐在前台坐着聊天，他的腿脚却像是长在地板上，根本挪不动。
  算了，还是不去了吧，这样去真的好丢人，那两个小姐姐还长得那么漂亮，被骂多尴尬啊。
  可是，就这样回去，自己也不甘心，今天的时间难道就这样要浪费了？
  妈呀，谁来救救我，快给他发信息。
  对了，池映帆。
  何瞰：映帆，怎么办？我们经理让我来长街这边陌拜客户，可是我到公司门口了，不敢进去。
  池映帆：为什么不敢？
  像池映帆这种从小长得又高又帅，余额里随时躺着至少十几万的人，根本不会懂何瞰的卑微胆小，以及去做任何事之前，首先恐惧被拒绝后的尴尬和难堪。
  何瞰：我担心会被轰出来。
  池映帆：轰出来是必然的，你这样怯弱的进去，一看就是有求于人，连老板都见不到，前台就直接把你给拒了。
  何瞰：那我还去不去的呀。
  池映帆：你自己考虑。
  第83章 重遇邱季楠
  这种陌拜，在池映帆眼里同样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是现在何瞰正尝到了甜头，也找到了一点点自己的人生社会价值感，自卑的他心里就像被点燃了一盏明灯，根本不会辞职。
  所以池映帆也不想当恶人，还不如推着何瞰赶快摸到这个行业的天花板，让他看清了这个岗位的发展局限，让他带着荣光离开。
  何瞰：我觉得这是上天在故意折磨我。
  池映帆：没事，你老都被折磨了二十多年了，丢的脸也够多了，还会在乎这一次两次？
  何瞰：对哦，反正就算被轰出来，别人也不一定记得我，管他的，我决定了，我就进去，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只可能是被轰出来。
  池映帆：对。
  跟池映帆聊完天，何瞰感觉心里镇静了很多，但还是有些不敢迈出那一步，那个死吕金峰，干嘛要想着去网吧啊，真是的。
  不管了，何瞰准备好资料，然后就埋头直接冲到前台那里，因为走路太快，还吓到了前台的两个美女小姐姐。
  两个美女前台警惕的看着何瞰：“请问你找谁？”
  何瞰露出自以为很好看的笑容说：“两位美女，你好，我是联万科技做搜索引擎推广的何瞰，想找一下你们公司的老板。”说的同时，也把名片恭敬递上去。
  两位美女的脸色都不大好，直接赶人：“很抱歉，我们公司并不需要，请你离开。”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轰出来了。
  “美女，麻烦您帮个忙，帮我引荐下你们老板。”何瞰仍然不放弃。
  前台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你再不走我们直接叫保安了。”其中一个前台作势要打电话。
  何瞰赶紧赔笑：“好好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
  ……
  “我们老板不在！”
  ……
  “我们公司不需要！”
  ……
  “我们有需要会联系你的！”
  ……
  “留下你的名片和资料，有需要我们公司会给你打电话的！”
  ……
  “没看到我们公司门上贴着禁止推销吗？”
  ……
  何瞰从三十二楼顺着拜访下来，一路遇到的都是拒绝，才到二十楼他就已经快崩溃了。
  他现在才终于体会到吕金峰说的陌拜没用那句话，拜访了那么多家，都没见到真正的老板，要么是直接就被赶出来，要么就是安排个不相关的人随便跟他聊几句就打发他走。
  签单不易，赚钱更不易！
  要是现在能有个单砸在自己身上，那该有多好！
  何瞰身体累，心更累，坐在楼道里的台阶上休息。
  “就是他，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正在何瞰休息发呆的时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何瞰回头，一中年大叔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看着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三人都穿着保安制服。
  此时此刻，何瞰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中年大叔使了个眼色，两个年轻一点的保安快速走下来，一人一边的分别架着何瞰的胳膊。
  还没等何瞰反应过来，中年大叔开口：“我们接到投诉电话，说你上门搞推销，扰民。”
  “我……扰民？”何瞰已经懵了。
  但同时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被抓到，如果抓到派出所，那他就完蛋了。所以，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
  何瞰趁两个年轻保安没有反应过来，甩开他们的胳膊，撒开腿，拼命往楼下跑。
  三个保安在后面追。
  何瞰慌不择路一层一层往下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地下停车场。本以为三个保安应该没追上来，没曾想回过头就看到其中年轻的一个保安还追在他身后。
  因为转过头去看后面追着他不放的人，没看清眼前的路，猛然间就撞到了人。
  砰！撞到一堵高大的肉墙上之后，何瞰都来不及叫疼，只想逃命。
  何瞰头都没抬，胡乱说了两句“对不起”，继续往前跑，但是刚才这样一撞，仓皇间塞在口袋里的手机被撞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