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重生) 第31节
作者:残雪楼台      更新:2023-03-22 17:56      字数:3964
  银瓶一想也是这个理,便下去找到月蓉,将事情一说。
  不曾想说到一半,月蓉就激动起来,死活不愿意出府。
  “为什么?”银瓶一脸狐疑地看着月蓉。
  月蓉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解释家里贫寒,自己爹娘一定会扣下那五十两银子,随便找户人家将自己嫁过去,而自己又非完璧之身,种种担忧一并说了出来。
  银瓶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少夫人会让人安排好的。”
  月蓉一听更慌了。
  银瓶看在眼里,视线先往外面一瞟,才凑近到月蓉耳边,轻声安慰道:“月蓉,你就别多想了,不出府又能怎样?难道你还想二爷对你负责不成?”
  “为何不成?”情急之下,有些话自然脱口而出。
  月蓉立马回过神来,见银瓶的脸色异样,忙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
  只是还没听她说完,银瓶就打断了话,“好了,我都说了让你别多想,你在陆府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二夫人是个什么脾气,咱们三房又是什么个情况,许多事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你呀,也多担待吧!”说完,不待月蓉反应,银瓶就离开了。
  刚离开不久,只听背后一阵“哗啦”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银瓶的脚步一顿,视线朝后一瞥,轻笑一声,不再理会。
  屋子里,一时气急,将桌子上东西一并挥落在地后,月蓉仍未有丝毫解气的感觉。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没人替自己出头去二房要个名分,那自己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三日的乡试一转既过,待最后一日考完,甭管考的好坏如何,按理学子们都要一起备一场谢师宴的,待来日成绩出来,或许还有一场。
  于是当晚大抵亥时左右,陆瑾沉才回到家中。
  “怎么喝成这样?”裴歆嘴上嫌弃,脸色也嫌,不过还是上前帮了一把,将人扶进屋里。
  “少夫人,要不要给公子洗漱一下?”银瓶知道自家少夫人好洁,又不喜酒味,这公子一身酒汗味一看就上不了床,可又不能让人睡侧间吧。
  裴歆也为难,可若要清洗,这人醉的这么厉害,必得假手于人。
  为此她看了一眼银瓶,后者倒退一步,身侧的墨心也跟着后退,至于慎竹…倒是往前了一步,却道:“少夫人,公子素日不让小的们近身的。”
  “那他之前醉了怎么办?”
  “公子的酒量好,一向不轻易醉的,今儿可能是劝得狠了些,夫子们都在,不好推辞,之前若醉迷糊,都是先躺上床醒酒了再说的。”慎竹怕裴歆怪罪,还特意多解释了几句。
  裴歆倒没觉着什么,既然如此,她只能让人将醉了的陆瑾沉搬到床上去,又让丫鬟打了盆热水进来,用毛巾浸了,替人简单地擦洗一下。
  迷迷糊糊间,陆瑾沉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落到自己脸上,然后离去,他看不清是什么,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然后揽回自己怀里…
  似乎,还听到一些惊呼!
  七月暑热,晨光熹微的一早,就开始渐渐热了起来。
  陆明修一身紫衣鹤领,气质飘飘,长相出众,又是陆家长房嫡子,这样的人做姑爷,穆家人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除了一点~来送礼的婆子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倒加深了些,扭头便对曾氏道:“陆夫人,我家夫人的意思,是打算先送四姑娘来府城亲戚家暂住,来日花轿上门也方便一些。”
  曾氏听罢点了点头,“是这个理,不知是哪家亲戚?”
  “就是长明巷温家,她家老夫人与我家老夫人是亲姊妹,我家姑娘得叫一声“二祖母”呢!”那婆子回道。
  婆子口中的温家,曾氏是知道的,便没有多问,又与那穆家婆子寒暄了几句自己那未过门的儿媳妇,越听越满意。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底如此,曾氏还是想着进了门,见了面,才知真正好坏,因此附和着倒没怎么细问。
  陆明修只顾在一旁喝茶,也不多说话。
  又留了两刻钟,曾氏才将人打发离开。
  陆明修见穆家那婆子走了,就要告辞,却被曾氏给留了下来,问道:“干什么去?”
  “念书。”
  “你这乡试都考完了,还念什么书?”曾氏白了人一眼,压根就不信这话的样子,看的陆明修莫名有些尴尬。
  他都忘了!
  又听曾氏继续问道:“你不会是念着袭柳那丫头吧?明修,再过些日子,穆家那姑娘就要进门,你身边或院子里的人,就得给她管着,那袭柳的脸放在那儿,妯娌之间日子久了,她还看不出些端倪来吗?依我看,还是早些处置了比较好。”
  曾氏最后这一句话,听得陆明修脸色一沉,却在下一刻又恢复如常了。
  他道:“不用处置,就这样,挺好的。”
  “可是…”
  “母亲,您的心思还是多放在大哥大嫂那边吧,玉竹堂,亦或是别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陆明修说完,拱手作礼,告辞了。
  这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看的曾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从裴家退亲,裴歆另嫁他人,自己儿子如今又在纠缠些什么?
  第46章 把柄
  还没等曾氏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底下人来报,说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又吵起来了!
  “这次又是为着什么?”曾氏见怪不见地问了一句。
  丫鬟回话道:“是大公子当着小少爷的面,说大少夫人面善心狠,害了“弟弟”,大少夫人这才…”
  曾氏一听就明白了,身为人母,谁能容忍旁人在自己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哪怕这个“旁人”,是自己以为天的相公。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让赵嬷嬷收拾了穆家方才送来的那些东西,自己则起身,认命地往漪兰院调停去了。
  江陵穆家原是布料绸缎发家的商户,后来做了皇商,专司巧技为京都皇家进贡特殊的绫罗绸缎,又借此广开门路,将生意做到四方各地,成为江陵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这次送来的东西,除了江陵本地一些特产,自然也有布缎,其中两匹浮光掠影的蝉影纱,价值千金,十分难得。
  这样的东西,赵嬷嬷可不敢假手于人,一匹先登记入库放妥,另一匹则由她亲自送去留霜阁,给了四姑娘。
  陆晚霜见了东西,也不见喜色,只是恹恹地问哪来的。
  得知是穆家送的,她又似乎不是很喜欢的样子,让丫鬟接了下去放好,又问:“母亲在哪儿?”
  “夫人去了漪兰院。”
  陆晚霜这些日子虽说一直在养病,但为了一个小产的姨娘,大哥大嫂闹起来的事她也是听到几句风声的,当即便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苦闹成这样,还得连累母亲时不时过去劝解,大嫂这事做的也太不像话了。”
  “呃…”这话赵嬷嬷没法接,只能听几句埋怨,才告辞离开。
  出了留霜阁,才走没多远,远远就见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等在她回凝晖堂的必经之路上,走近一瞧,竟是送去三房伺候的丫鬟月蓉!
  “赵嬷嬷。”月蓉显然也看见了赵嬷嬷,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然后…就被扯到一边去了。
  附近一处僻静的墙角,赵嬷嬷将人拉到地方一甩,又瞧四下无人,才开口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好好在听雨轩伺候七少夫人嘛,这个时辰你不在她身边伺候,还有闲情往外跑?”
  还跑来找自己?
  赵嬷嬷瞬间觉得眼前这丫鬟怕是人蠢胆子大,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是大房派过去的“卧底”,这么明目张胆的样子!若不是天生还有一张脸的优势,便真的不能用了。
  她心里琢磨着,却不曾想接下来月蓉的一番话,才让她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人蠢胆大”。
  ……
  “你说什么?你跟二爷怎么搅和在一起了?”
  “是…都是那银瓶的错,她防着我,从七少夫人进府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近身伺候过七公子,不是被银瓶拦着,就是被使唤到外面跑腿,只有七公子不在时,才准我进屋伺候,那二爷,是我有一次去厨房拿东西时撞见了,后来又见过一两次,上次晚间遇上了,二爷喝醉了酒,就…”月蓉说到这儿,便没再说下去。
  剩下的事,赵嬷嬷不听也猜到了。
  她定了定心神,才道:“如你刚才所言,是想到二爷身边伺候了?”
  月蓉直接就跪在了赵嬷嬷面前,哭诉道:“嬷嬷你帮帮我,七少夫人不肯替我做主,要将我嫁到外面去,顾及三房颜面,却全然不在乎我的清白之身,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您,替我在大夫人说几句话吧。”
  说罢,她将一个荷包直接递到了赵嬷嬷袖口的位置。
  赵嬷嬷没有拒绝,收下了荷包。
  月蓉见状心喜不已,连声道谢。
  “好了,你起来吧。”
  “是,多谢嬷嬷。”
  有求于人,月蓉这会儿的姿态显然令赵嬷嬷很受用,但让她更欣喜的是月蓉带来的消息。
  于是当晚,她就将此事原原本本的禀告了曾氏。
  “此事可真?”
  “假不了,奴婢还打听过,前几天晚上,月蓉回去时的确是衣裳不整,还让七少夫人身边的人撞了个正着,带去审问了好一会儿,回来时又说什么不小心在路上跌倒的,很显然是在欲盖弥彰。”赵嬷嬷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和猜测的一并说了出来。
  曾氏当即一扫阴霾,心情可见地好了不少,“不错,这递到眼前的把柄,利用好了,别说裴歆那丫头,就是整个三房都会没脸。”
  “夫人的意思,是想借此打压三房?”赵嬷嬷疑惑道。
  “不错。”
  “可月蓉只是个丫鬟,就算她失身于二爷,这在府里也不算稀罕事呀!”
  赵嬷嬷不解。
  曾氏却道:“是不稀奇,别说失身,就是私通又如何?可关键在于,裴歆那丫头竟然包庇月蓉,没有将此事公诸于众,反而打算私下将人嫁出府去了事,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有成算。”
  听这么一说,赵嬷嬷忽然明白了什么,“夫人是打算,将这件事全算在三夫人头上?”
  曾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啊,这种丑事,她一个人新进门不久的媳妇,怎么瞒得住?肯定是三弟妹的意思,要故意把人留下往二房送呀!我相信,二弟妹也会这么认为的!”
  赵嬷嬷恍然,这是要将七少夫人自作主张的事全都往三夫人身上推,以二夫人的性子,必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给三房难堪的。
  借力打力,便是曾氏此时的想法,当然,还有一点,对于裴歆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却换亲成了自己侄媳妇的的事,她一直也觉得隔应,正好趁此机会给个教训,或许也能给明修醒醒神?
  曾氏心里暗自思量着。
  之前借族地祭田的事支开四弟妹杨氏,卸了四房的权,又借假食材打压了二房夺权,如今,也该轮到三房了!
  …
  另一边,还在别扭着的裴歆,压根就不知道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七月的暑气厉害,屋外室内,到晚间都不曾凉快下来。